“门面房”拆卸记

筱竹

我这间“门面房”2021年检修过，是因为参加儿子的婚礼。事后，我写了一篇《“门面房”修补记》被《新安晚报》刊用，后被人民网转载。

就在昨天，我的“门面房”被彻底拆卸了。这一次，我家那口子一年的退休金被我霍霍了。不过，这是他自愿挨宰的。

去年的某天，他外出回家后突然劝我去做种植牙，说他同学的先生和儿子都做了，好的很。说句心里话，虽然我表面上不愿意，心里头还是热乎乎的，这小老头还是挺关心我的。

拖到昨天才搞，一是价格不菲，二是我担心害怕，万一种植不成功，或是种上去不舒适咋整？就我这小身板，嘴巴里面装上十几颗螺丝钉，想想就不寒而栗。

可是，我这间“门面房”眼看越来越弱不禁风了。姐又是个爱面子的人，抓耳挠腮想了一夜， 心跟肝说，还是去做吧。允许一切发生，做好了更好，万一失败了，认倒霉呗。

当我躺在手术台上，护士小姐姐用一块绿色无菌布给我蒙上，只是嘴巴那里开了一个小口的那种。立时，我的眼前一片漆黑，我在心里默念着：不紧张，不紧张；可是，心跳它不听我的，你越劝，它越跳的厉害。怎么办？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强迫自己要镇定，一定要镇定，“莫向外求”，保持内心的平静。当我无意间攥住绿布的两角，莫名，我把他想象成我家小老头的双手，仿佛那是他在给我传递着能量。

紧接着就是术前麻醉等准备工作，而后，两位医生一左一右，其中的一位是从杭州请来的种植牙专家。当他们同时用手扒开我嘴巴的那一刻，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虽然我这间“门面房”已破败不堪，然还是有不少“油水”可捞，不然，他们怎么那么卖命的用先锋钻、扩孔钻、成型钻、种植体螺丝刀、延长杆、口腔专用锤等在我嘴巴里反复捣鼓。

我这一生已经经历过两次大手术，不过都是在麻醉无知觉下完成的。这一次，我是全程感知，十几块门板他们用摧枯拉朽之势，一气呵成卸掉了。然后就是各种电锯、电钻，电锤，声声刺耳。左边凿凿，右边敲敲，尤其是上口上螺丝钉时，他们用锤子反复锤钉，那一瞬间，我感觉脑袋瓜都要被震碎了。最可恶的是，他们还重复的询问：痛吗？痛就说哈。我真想怼他们几句，这问的不都是废话？可我不敢也没法张口啊！我期盼的新的“门面房”正被他俩死死拿捏着呢。

大约两小时左右，第一步终于完工。第二步，取过渡牙模。第三步，去诊所吊水消炎。第四步，装过渡牙。半个月后拆线，为了确保种植体与颌骨之间的骨性愈合，六个月后， 才能安装修复体牙冠。也就是说，我还要耐心等上半年才能使用上真正的种植牙。

晚上回家，餐桌上正准备裹面条下肚时，坐在对面的那口子突然调侃道：“你还别说，这银子花了，是变好看了！”

我这才想起，我一直还没敢看我的真容呢。不过，我不看也知道，虽说不是“脱胎”，也算“换骨了”，应该不会比从前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