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红薯飘香时

老丁

　　霜降已过，立冬将临，天渐渐转凉了，城市街头那种推着烤红薯叫卖的流动摊子又多了起来。远远地走过时，一阵香气扑鼻而来，直钻人心底，让人心里暖暖的，这些摊子不仅勾起了城里人的食欲，也勾起了我们这些城里乡下人的回忆。

是的，红薯对于像我这样从小在乡下长大的人来说，有着太多香甜而温暖的记忆。

记得小时候，父母每年都会在地里种上好几亩红薯。那时候，红薯对于乡下人来说可是好东西呢。草木凋零的时候，家里养的猪因为有了红薯藤和红薯，就可以安然度过冬天。红薯长在泥土里面，泥土上面则爬满了层层叠叠且绿油油的红薯藤，父母要赶在霜降之前，把这些生长茂密的红薯藤全部割回家，然后剁碎晾干收藏，或将长长的红薯藤一小把一小把地穿横在一棵竹木上，再悬挂在老家的土屋檐下晾干备用。立冬之前，则是挖薯季节。那时乡村的旱地里煞是热闹，家家户户的大人们往往要在地里忙上好几天，常常是中饭也在地里吃。我的父母也一样（礼拜时也会叫上我们这些闲赋在家的孩子去地里帮忙，整理薯藤和将红薯分类），他们要把地里的红薯小心翼翼地挖出来、整理分类，再一担担挑回家。那些挖烂的或起了橡皮虫的或小个红薯茎（称为脚薯）则直接挑回家放在杂屋里，以短时间内使用；而那些大个的好红薯（每户至少有二三十担）则收藏在位于村边的地窖里，这些红薯则要陪伴我们度过寒冷的冬天。

乡村冬天的早晨经常结冰，冷得我们不想起床。母亲每天早上都会煮红薯粥（以红薯为主，放上一把糯米或粘米），熬得家里弥漫着香甜的热气。母亲一遍遍催促我们起床。起床后，我们开心地吃着热气腾腾的红薯粥。甜丝丝的粥里满是母亲的爱，吃到嘴里，暖暖的流到胃里，把胃熨帖得舒舒服服。因为有了红薯粥，我们有了一个香甜而温暖冬天。

在一个晴暖的冬日，母亲还会起个大早，把藏在柴火灶边的一大箩红薯洗净，放入一个大铁锅里蒸熟，去皮，然后在一个低矮的瓦屋顶上铺上一层稻草，再把红薯用刀削成一片片的块晾到了太阳底下。回想那红薯蒸熟后，我们兄妹几个喝那锅底的红薯汤的情景，那甜甜的感觉至今回味无穷；还有那晾干后透明柔韧且亮晶晶的红薯皮（片）细细嚼来真是美味无比啊。

腊月里，家里的新茶油榨出后，能干且不辞辛劳的母亲还常常把生红薯洗净切成薄片，用茶油炸成香脆脆黄橙橙的薯片，用于招待客人的茶点，然而常是客人未尝就被我们兄妹拿了个精光。有时还会将红薯蒸熟去皮捣成泥，再和上糯米粉捏成圆形或切成块状，用茶油炸香，成为我们小孩子的零食。

小时候的我们，放学回家后，还特别喜欢煨红薯充饥。我们常在生柴火做饭的时候或在母亲烧柴火煮猪食时，往灶膛扔几个红薯进去，然后用柴火灰盖住。再与伙伴们玩上一段时间后，浓烈的红薯香味便弥漫开来，我们迫不及待的用火钳把红薯夹出来，又迫不及待地拍掉薯上粘着的柴火灰，剥掉红薯皮。这时，极诱人的黄灿灿的红薯肉就露了出来，咬上一口，虽然有点烫，却绵软香甜。不知不觉，一只煨红薯就暖入我们腹中。虽然手上还粘着灰，口角上鼻子上也黑乎乎的，但我们心里却乐开了花…..

又到红薯飘香时，我心里那些温暖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