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份

简

九份是一個很別致的地名。 聽起來它不像是一個地名，正是因為它的似是而非，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九份的地名有多個版本，1是說早年在此地的居民大多採樟樹煮樟腦為生，當時總共有九十口樟腦灶，以十口為一份，共有九份，這個地方也就被稱之為九份了。2是說早年有九戶人家，每次買東西就買九份。3是說九份這里有很多狗，閩南語狗的發音是九，因此得名九份。 眾說紛紜也許沒有一個真正的答案，按照各人對九份的感覺，符合一個自己對九份的印象去相信何嘗不可？在我看來，這個地名得耒的有一點隨意，倒是符合了在這里生活的居民的一種隨逸而安的生活態度。 我們幾個閨蜜約好一同出游台灣。輪到我安排其中兩天的行程，因為喜歡這個地名，查看了信息，才發現來台灣，九份是一個不可不去的地方，而且離台北也不算遠，於是我決定安排去九份。 幾個閨蜜有說有笑地吃罷早餐已經快到中午時分，我們包了一輛面包車，從北投一路迎著台北秋天悶熱的細雨，繞著千迴萬轉的山路，來到九份時已是傍晚，天完全黑了。 我們摸黑入住一家小型酒店，店員交待好注意事項就離開了酒店。 這是一個現代派半自助式酒店，房間內簡潔時尚，是我喜歡的風格。放下行李，我們決定去九份老街轉轉。 出門雨已停，路燈倒影在濕漉漉的街面上。空氣里彌漫著霧氣。有風一直從海上吹過來，聽說近期是有台風的。 穿過馬路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片通紅的高高掛在天空中的燈籠，這好像是九份老街给我們的開場白，與眾不同的火熱的氣氛突然迎面撲來。 眼前的這條老街其實是一條青石台階築成的山道，順著山道兩邊鱗次櫛比地建著各種房屋。這里昔日因開採金礦而繁榮，這些錯落的房屋是早年礦工的住家。後來金礦無金可挖被封閉後這里就沒落了。 可九份終歸是一個奇妙的地方，臨山旁海，它的輝煌和獨特的過往使得它不該寂寞。憑著九份的輝煌歷史，它成了旅人心中的熱門景點，尤其是這條獨特的山路，居民把住宅變成了密集的商鋪，這些錯落的小商鋪里，紀念品、咖啡店、小吃各色各樣豐富得令人目不暇接。 最吸引人的就是依著山勢而建像搭積木式的的奇特的房子，大部分採用日本式的疊法建造，在山上無法打地基，他們直接用石頭，杉木再塗上柏油來蓋房子，這樣不僅防地震，遇到下雨時，雨水順著石頭的縫隙而下，也不會滲進屋內。再就是兩串長長的紅燈籠沿著青石台階從山下一直掛到山頂，起台風的時候，這些燈籠在風中不停地搖晃，像兩條火龍在黑暗中飛舞，很是壯觀。 游客給這座山道帶來了非凡的熱鬧和繁忙。 聽包車司機介紹阿妹茶館在九份最有名。我們進去想找一處喝茶體驗，可惜茶樓客滿。 九份老街的夜景氣勢就在於此了。我站在這片壯闊的夜景里，看如今旅遊業為九份帶來的繁榮。 第二天早晨，當我打開洒店房間的窗簾時，驚訝地看到山與海的風景，九份，真是一個美麗的地方！ 達拉斯的朋友得知我在台灣九份，特意留言給我，推薦我去參觀金礦。他告訴我他的親戚在民國時期曾在金礦當過礦長。寄托著他對親人長輩的懷念，我們一定要去緬懷，去尋往日親人的足跡。 這一座因金礦而兴起的小镇，傳說直到现在，九份金瓜顶瀑布的水还是金色的。 據說在1893年，有人偶然发現九份有金礦引发了淘金潮。清政府随即设置了“金砂总局”，管理九份的金礦开採。只是，甲午一役戰敗，台湾淪為日本殖民地，九份随即成为日本殖民者的金库。 我們首先參觀的是四連幢日式鑛工宿舍。 在日本殖民时期，九份被称为“亚洲第一金属礦山”，九份金银铜都很丰富，金礦纯度高，最高产量以吨计，超过日本国内产量总和。日本统治时期是九份黄金产量的高峰期。 连同金礦而興旺的是九份老街。 這些留下的房子，也見證了台灣寶島的風風雨雨。 我從每一間房間走過，歲月和歷史留下的烙印，給了我深深的啓示。 參觀完四連幢日式礦工屋，我們來到金礦博物館。 殘缺的鐵路仍然橫跨在礦區，駛向遠方的鐵路已經中斷，靜靜的鐵軌也是金礦的見證。 遠處有一個大型機器，早已斑駁的面目全非。 黃金博物館也少人問津，這里完全被非凡的旅遊鬧市拋棄了。 只有博物館內被所有的燈光照亮，人們盡力地陳列出它曾經的所有輝煌，竭尽全力抓住到訪人的心，让人们在它一幅幅的实物厨窗和展版上重温九份金礦的过去。 礦井的一小部分仍然開放供以參觀，我聽著井內仍有的滴水聲和潮濕的環境，想像著那些礦工們在井下工作的狀態。 这里至今还保留着一個巨大的金块。 我站在博物馆里，看饒富歷史的點滴，想像著在井下的礦工敲開石頭，從中尋找黃金的艱難，和他們毎日挖掘出的希望，這些陳年往事終究敵不過歲月的浸蝕，曾經的點點滴滴，那些溫厚、純樸的人和事，他們的後人，九份的子民，也只能存留在記憶中去懷念了。 我們閨蜜一行四人在礦井口留下自拍合影。 站在金礦殘留的建築之上，我得到的是一種釋放，一種從舊的生活里走出來的釋放。 做為一個旅行者，去不同的地方，看不同的事物，實踐和發現與自己不同的生活，每一次體驗，都是對身體和心靈不同的衝擊。在途中所見到的不同的風彩和故事，為了不被遺忘，是我要用文字記錄旅程的目的。也期許自己有一種豁達的眼界去祝福造訪的城市和人物。 對於九份，從它的名字到它的故事，我懷著的就是這樣的心情。 我還會再來。我會多住幾天，把九份看個夠。 寫於2024年11月5日於美國達拉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