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中篇《透支》（九） 陈平

陈天虎

原创中篇 《透支 》（九）

陈平

三大，这位就是我对你讲的插队知青，我的老同学梁玉民，梁老师。噢噢，欢迎，欢迎，这位农村壮汉吴三大一看，马上连声回应。

铁卵与梁大头的突然造访让吴三大感到很意外，这位农村小伙天性憨厚，一时不知该如何客套，仅是在桌上放了两杯开水，一包南京牌香烟，至于这包烟在家放了多久，自己忘了，他爸妈也忘了。因为平常家里没人抽烟，即使村里人来玩，也不会拿出来，因为知道这种香烟价格很贵，只有贵客来了，才会摆在桌上。

现在拿出来，可想对他俩的接待有多么隆重。

当铁卵和梁大头刚坐定这张老红木桌前，两碗热气腾腾的水浦鸡蛋，就由三大的母亲小心翼翼地端了上来；吃，吃，我们沒啥好招待，浦几只鸡蛋，不要见笑！三大的父亲跟在后面满脸笑容地招呼。

三大满脸通红地说，你们一个老早赶路过来，肯定饿了，快请吃，快请吃。听他这么一说，梁大头瞪眼朝铁卵看看，铁卵立刻说，梁老师，吃吧，三大是实在人，你也确实……

话没说完，梁大头已扔掉手中带霉味的，根本抽不动的南京牌香烟，伸手端起眼前的大土碗就胡里哈拉，连吞带噎一阵响动。

铁卵见了对吴三大笑笑，然后用手拉了拉大头的裤子提醒，嗳，慢点，慢点，当心烫坏喉咙，浦鸡蛋外面凉，里面可……嗯嗯，知道知道，在连声回应中，五只熟鸡蛋连同一大碗汤水已在大头呼哧呼哧的吞咽中，如掉进一个很深的无底洞里不见了。

哎呀，吴三大，你们这碗浦鸡蛋太及时了，不瞒你说，我已经饿到背脊了。

吃完他还毫无顾忌地对三大连声感叹，这话站在他俩边上的三大父母一听，立刻如梦初醒地说，哎呀，太抱歉了，太抱歉了，看看你们，全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几只鸡蛋囊会……我们再去烧再去烧，再去烧！铁卵立刻对吴三大说，三大，不用了，我不饿，这碗就让梁老师吃吧，习武之人食仓大，完了，咱们还要谈正事。铁卵知道农村的风俗，客人初次上门，能够浦五只鸡蛋已是最隆重的接待了，要知道，乡下人的十只鸡蛋，那是一家人半个月酱盐醋糖的来源啊。

梁大头的大大咧咧让三大家人感到很尴尬，所以想马上弥补一下。哎呀，哎呀，三大爸妈，用不着，用不着，我已经饱了，我已经饱了。

自感失言的梁大头一边掏出大铁桥香烟 ，一边对三大父母连说，可铁卵却见他的暴眼一直没离开摆在自己面前的这只大碗。

聪明的三大立刻面带欠意地说，你们是稀客啊，常言道，皇帝也有三门穷亲戚，虽说这位朱全玉兄弟与我仅是一面之交，但他那天对我讲的肺腑之言，让我非常感动，从此我就将他当作我的亲兄弟，梁老师啊，今天你又亲自上门，我真难表达现在的心情，如果让你们再不吃饱，吃好，那我吴三大今后有何颜面对江湖。

说完这些，他立刻转身对自己的父母说，把家里所有好吃的东西统统拿出来，这两天我要好好招待这两位贵客。

听自己儿子这么一讲，父亲立刻爽快回答，三大你放心，一切全由我来张罗，保证让这两位客人这几天吃好喝好，你们还是去办好正事吧。

自从知道儿子被小上海玩计吃了亏后，这位少年习武中年当乡村教师的忠厚老者，心中这口气一直难平，现在见到这俩位身强力壮，器宇轩昂的年青人登门拜访，心中已经明白大半，所以尽管生活捉衿见肘，但他要将最好的礼遇来招待这两个知青好汉。

一番常规寒喧以后，梁大头对吴三大开门见山；你与小上海不久前的那次摔角比试，其实并无胜负之分，一，你俩未按三决两胜的行规进行，二，尽管后来你们契约一跤决定输嬴，但你已经先胜了他，后因此人用耍赖翻悔，又用设圈套的比试取胜根本不作数。

现在只有将小上海设下的圈套彻底揭露，让众人识破其真正面目，这场比试才会还原真相。

三大一听连连称道，梁老师所言极是，可是如何揭露，请你指点迷津。

铁卵立刻问他，那个所谓的“裁判”你可认识？三大一听不禁大悟，对，只有将其搞掂，真像定能大白于天下，梁大头立刻拍桌叫道。

对头，我们来此目的，就要帮你将这小痞子的嘴脸彻底剝开，然后由我出面把他打得落花流水，让他在此名声扫地自动滾蛋，帮你出这口鸟气！

吴三大一听精神大振，好，梁老师，我吴三大一定配合你的行动计划，具体如何进行，请你安排。

梁大头抽了口大铁桥后胸有成竹地吩咐，我看，咱们不妨先如此如此，大家一听全颌首领命，接下来分别依计而行。

那天与吴三大比试完了的小上海，第二天洋洋得意地刚回到家里，一回头就看见那位“裁判”也跟到他的这间老破屋里，于是就冷冷地问他，你又来干吗？没看见阿拉非常疲劳，急需补充元麦糊粥和咸菜罗卜干嘛，要没侬想送点鱼肉啥的。

啊呀，康老师，康师傳，祝贺您今天大获全胜，从此那个吴三大名声落地，再不敢与您较量了。”裁判“一脸谄媚但答非所问地对小上海说。

哼，想搭阿拉江南第一摔角手比试，阿拉看依啊，起码还要再练十年，老实对侬说，阿拉今朝仅用了点皮毛功夫，看看，依就已经败得落花流水，要不是看迪格乡下土龙实在是不经砍，阿拉早叫依断手折腿了。

摔角运动是蛮残忍的，全世界每年死在这项运动上的高手，嘿嘿，佬多格，像依格种井中之蛙，根本拎勿清世面格，今后阿拉也用不着杀鸡用牛刀，叫阿拉格徒弟格徒弟

　　就是个面孔最难看的女徒弟就能摆平依了，嘿嘿嘿。

听见小上海满脸傲气吹嘘，”裁判“立刻点头哈腰地连说，是的是的，这点连围观众人都看出来了，都说你小上海武德高尚，手下留情，否则这吴三大可……听他三句逢承话一说，这小上海更加得意忘形；

是格讶，阿拉迪格人心底善良啊，想当年，在上海钵侬交锋格对手都是国内摔角名家啊，依拉勿是一个个都败在阿拉的西格蒙大背包下了吗，前几年，上海有关部门的革委会成立了学习班，专门研究阿拉西格蒙大背包摔角技巧，听说连洪文、阿大他们都知道阿拉，要不是……

勿讲了，勿讲了，讲钵侬听也无不用场，总之，想交阿拉蹩苗头格人，可以说在现在的中国，噢，起码在江南地区，目前恐怕还沒生下来呢。

是的是的，康老师，我真得很佩服您，可说是五体投地，不可您答应事成之后……现在能够兑现了吧，我兄弟正急等……

可是话未说完，啥格？阿拉答应过侬啥没子事格啊？侬再说一遍呢。挪，就是我俩商量的，只要我把吴三大激将出来让你胜了他，你……听”裁判“这么一说，小上海的两眼顿时瞪如玻璃球，侬是勿是勿搞错了啊，阿拉是靠西格蒙大背包击败吴三大格啊，高侬有啥关系。侬格脑筋是勿是坏特了，阿拉还会搭侬一起商量呔，勿是勒当开国际玩笑了？

嘿嘿，小上海说完这些话，他光头一伸一缩，脸上肌肉一抽一抽，下巴角朝上一翘一翘，左右两边后槽牙一咬一咬。双肩一斜一斜，嘴巴里还赤那赤那地说个不停。

”裁判“一看他这模样，立刻面带尴尬的笑容，然后神情瘪缩缩地对小上海说，康师傳，康老师，咱俩事先不是在这里讲好的嘛，你拍了胸脯……可是话音未落，就听见啪地一声闷响，自己觉得左脸先是一阵麻木，接着整个面部剧烈痛疼，同时嘴里立刻泛出一股血腥味。

赤那，侬迪格乡下小人，居然敲诈到阿拉头上来了，听见小上海一声怒吼，”裁判“捂着明显肿胀的面孔，带着哭腔哀求道，康师傅，我弟现在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大小便失禁，弟媳去娘家三天未回，是你答应……

小上海一听，立刻目露凶光地用手指着他说，赤那，侬再瞎讲，阿拉马上掼侬三个大背包，叫侬半年下不了床，侬信不信，说完，用手把运动衫的袖子往上一撸，模样十分吓人地大吼道，侬，马襄从阿拉屋里相滚出去，否则叫侬……

“裁判“一看他的痞样清楚上了他当，可是面对这个亡命之徒，自已毫无应对能力，所以只能一边掩面哀嚎，我可怜的兄弟啊，哥哥我实在……一边踉踉跄跄地走出这间如阴曹地府般的破屋子。

阿拉正式警告侬，倘若让阿拉听到侬在外头胡说八道，造阿拉格谣言，当心侬一家隆门的骷髅头。

即使他己走了很远，可耳边还能传来小上海凶狠狠的恐吓声。

完了，我他妈的全家人算是倒了八辈子楣了，简直是白曰里走路撞上了大头鬼了啊，我们怎会碰到他这种上海阿卓里，糊涂啊糊涂，我真得是鬼迷了心窍，竟然上了他的当，硬充了陷害忠良的帮凶恶人，活该报应，活该挨他的大耳刮子。

这一路上他除了嘟嘟囔囔，埋埋怨怨，就是昏昏沉沉，跌跌撞撞地走进自家村里。

可是刚走进家门就见老婆迎面对他说，哎呀，你终于回来了啊，这三位客人等你许久了。

”裁判“一听顿感奇怪，他妈的，刚从阴曹地府出来，又碰到了……这位满腹狐疑的中年人立刻静下心来，抬头仔细一看这三位不速之客，不由惊讶地从自家屋里跑走。

常言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上门，做了缺德事神仙也难帮，所以这个两头不着落的”裁判“，此时连喝农药寻死的心思也有了，为什么，绝望啊。

想想自己忙了半天，结果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强盗遇到……这个滚地皮的贼人小上海，弟弟的病无法去治，还得罪了吴三大，真相让村里人知道背后肯定唾骂，

你这个表仔，吃里爬外，为虎作伥，辱门欺祖，还活着千吗？早点去死了物。所以他越想越后悔，越想越想死。

这些日子乡下寻死的人还不少，尤其是妇女喝农药死掉的很多，至于是否也用喝农药的方法去死，还是要考虑考虑，尽管供销社里的农药尤其是乐果很好买，这种农药价格便宜对人的效果特别好，但对付顽固的稻螟虫，就没有螟害灵好了，所以螟害灵的价格就贵了。

想起隔壁村上有三个中年妇女就是喝乐果死的。

　　其中两个女人是与丈夫打架，另个女人是有人看见她与养种猪的老光棍在猪圈通奸，当然也有例外，譬如南宅镇有位妇女是偷东西让人抓住感到羞愧难当，于是将家里放的半瓶乐果喝了下去。

正当全家人在嚎啕时，她却醒了过来，而且还呼拉呼拉连吃了两碗为她做丧事“硬饭”， 大所失望的丈夫立刻拿了剩下来的乐果去供销社一查，原来买回的是瓶假乐果。

作为男子汉喝农药去死也太无大丈夫气慨了，那么去跳河寻死吧，冬水太凉吃不消，去上吊，恐怕草绳没……再说也不能连累家人，尤其一想到自己贤淑端庄的老婆，心里更是纠结。

当初把她娶回来时有人就说，表仔，看看你这副拎不出掼不下的死相，倒蛮有艳福格，这辈孑不好好待她，她这朵鲜花就算枉插在你这堆牛屎上了，观音菩萨饶不过你的。

听说观音菩萨不仅管广度众生，救苦救难，而且还管女人的各种委屈。自己知道有位大队干部对她觑觎已久，现在自己一死，这家伙……看来去死也是件不易的事，但是既不想让人知道自己与小上海干的龌龊勾当，又走投无路，活着咋这么难？

矛盾重重的“裁判”心里真纠结啊，现在又见三个年轻人如三座尊神般坐在自家的堂屋里，尤其是看见吴三大正拭目以待，一心虚啊就想拔腿而跑，但听见老婆悦耳的招呼，两脚又如被胶水粘住般动弹不得，只好走进来皮笑肉不笑地点头说，啊啊，是你们来了，请坐请坐，嘿嘿，嘿嘿。

吴和尚，你终于回来了，这下子你兄弟的医药费有着落了吧，吴三大的一句招呼，让同来的梁大头铁卵知道，这位”裁判“与吴三大还是同宗，一个住在前吴村一个住在后吴村，两村相距两里地，而那亇小上海，就住在后吴村前面一个名叫金埂上的村子里。

吴和尚一听三大一问，精神便崩溃了，两腿不由地一软，卟通一声跪倒在吴三大的面前，嘴里连声道，三大兄弟，我吴和尚糊涂啊，实在对不住你啊，三大兄弟。

吴三大笑着说，和尚啊，我理解你是为兄弟的医药费，才逼不得已与小上海串通好让我上当，倘若你已拿到这笔钱，我吴三大这个亏也就认了，如果不是这样，情况就要另外理解了。

噢，告诉你，这两位是从城里来的朋友朱全玉，梁老师，听说有位江南笫一摔角手在此，他们想通过你认识认识，彼此切磋切磋，不知你能不能……

话音未落，吴和尚就把头摇如拔郎豉，然后神情极其痛苦地说，不要提这个浑蛋了，我现在恨不得将他咬死，才解心头之恨啊！吴三大一听，抬头与梁大头交换了眼神，见梁大头会意地点点头就惊讶地说，怎么，难道这位小上海……

吴和尚叹了口气，下来就将小上海如何故意打伤他弟弟，然后将自己叫到他家里说，你能把吴三大诱出来，我就能够打败他，你弟弟的医药费就由我来承担，但你必须如此如此，否则……

我一听就害怕了，因为我知道你吴三大的功夫啊，弄不好要惹大麻烦的，我不想做这种……可小上海却轻蔑地一笑，然后拍拍我的肩膀说，赤那，侬迪格乡下仁是狗脑筋，做格种事体要靠开脑洞智取，不是靠蛮力气，懂伐！

我说我不懂，我只知道，我家乡下人拔跤就是要真功夫，偷猫钓狗……赤那，侬迪格人太老实，只好种种田，打败依有啥难，只要侬配合好，嘿嘿，马到成功，迪格叫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下子侬有了医药费，阿拉有了名声，迪格吴三大，嘿嘿，从此身败名裂罗，嘿嘿嘿。告诉侬，迪格叫一石三鸟，懂伐，乡下仁。

我一听就感到进退两难，可是……你很想得到他的医药费，一时又不知如何配合他，是吧。

久未说话的铁卵立刻提醒他。是的是的，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于是小上海亲自对你试范，教你如何虚幌一枪引开吴三大的视线，让他，实在不行，就用暗藏凶器伤害了对方后，将凶器迅速传恰你后趁乱立刻离开现场……是吧！

梁大头的分析让吴和尚大吃一惊，哎呀，梁老师，原来你是公安局刑侦大队的专家，讲的这么准，是的，这个痞子就是这么干的，哎呀，我这人是糊涂啊。

听吴和尚又后悔莫及地声泪俱下，梁大头用蒲扇般的大手将桌子一拍，让正想给他续茶水的吴和尚老婆吓了一跳，哎呀，响到侧，你勿要把我家这张老榉木台子拍破了啊，儿子结婚还要……

梁大头一听，无意抬头朝她一看，哇，瓜子脸，妩媚明亮的大眼睛，头发鸟黑，皮肤白皙，身材凹凸有致，模样跟阿凤差不多呢，顿时有点走神。

铁卵一看立刻提醒他，梁老师，差不多了，你就把我们此次来的目的对吴和尚明说了吧，梁大头一听才将自己磁铁般的眼神从吴和尚老婆俏丽的背影移了过来。

告诉你吴和尚，通过仔细调查，知道你已上了这个阿卓里小痞子的当，但是你根本无法对付他，弄不好，连你老婆也要跟你遭殃呢！说完，他又回头看看正在灶头上忙碌的吴和尚老婆。

吴和尚一听，嘴巴里连说这怎么办，这怎么办。

怎么办，配合好，你就没后顾之忧了，倘若执迷不悟，乐果的效果如何，你也不是傻瓜，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请说请说，三位好汉，为了家庭的安全，我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吴和尚的表态让吴三大舒了口气，他看了看铁卵就说，具体情况由这位朱老师安排，你要干的事就是如此如此。

如有难度，你现在就退出，我们也不去为你出这个头，什么小上海老上海，去他妈的蛋。梁大头又强调地补充。

　　吴和尚一听就将下巴角一顿，然后使足全身力气，从牙缝里蹩出声音对他们说，

现在我与这个小上海已经誓不两立，豁出去了，你们说我要去干啥，尽管吩咐，说完很阳刚地对自己老婆看看，梁大头也回头对她看看，这女人一看，也对他俩很妩媚地看看。

当天下午，小上海正在床上睡午觉，听见有人乒乓乒乓地敲自家的破屋大门，赤那，啥人迪格辰光来打扰阿拉，想寻死了是伐，他嘀咕地说，但再一想，要么又是队长送粮食来了，迪格人现在蛮知趣，只要豁个令子拔依，哎，阿拉屋里厢格米不多了，草也呒不了，依就会……

人怕凶鬼怕恶，那天对他一讲，嘿嘿，就……于是一边虚张声势地大叫，啥人，有啥事体？一边趿了破拖鞋来开门。

是我，吴和尚。听见来人自报家名，小上海用手揉揉困死懵懂的大眼一看，赤那，是侬迪格乡下仁啊，啥事体，阿拉勿是告侬讲过了，侬今朝来是不是又想讨点生活吃吃。

说完，他吹胡子瞪眼地一吱牙，准备关门，但一听吳和尚讲，不是不是，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他一听把大门干脆打开说，啥好消息，快讲，阿拉马娘还要去接从上海来格女朋友那。

吳和尚立刻笑嘻嘻地对他说，明天中午，吴三大要在南宅街上的饭店请你吃饭，还要当场拜你为师。

小上海一听不禁大喜，心想，难怪阿拉这几天左眼皮直跳直跳，听隔壁的金正思瞎子说，这几天你要交财运了，赤那，原来是……庆幸庆幸，赤那，算算，阿拉已经吃了好几天元麦糊粥搭老咸菜了，人荒得恐怕连肚里的蛔虫也没营养死掉了祖孙三代咧。

好了，现在吴三大这格只洋葱头送上门了。但表面上仍然很傲慢地对吳和尚说，迪格吴三大啊，也算是一个拎得清的憨头，终于晓得阿拉迪格西格蒙的厉害……嘿嘿。

既然这样，阿拉也不计依格小人过，赤那，不过就凭伊格种水平还想直接拜阿拉为师？嘿嘿，勿是掉了阿拉的身价了嘛，

侬去告诉依，要拜就拜阿拉叫祖师爷，否则就……而且呒不整鸡整鸭整只猪头，大鲫鱼青壳虾，正宗的女儿红，阳澄湖大闸蟹，还有……挖空心思想出自已想吃的食物，小上海趾高气扬地大开条府。嘿嘿，达勿到迪格水平，阿拉睬都勿睬依。

吴和尚一听，哇，整鸡整鸭，要化农民多少钞票，整只猪头，在农村不到杀年猪，平常根本看不见，大鲫鱼青壳虾，正宗的女儿红，阳澄湖大闸蟹，普通农民家一年到头也吃不到，这要求也太刁钻了，换了别恐怕早就转身跑掉了。

可他却喜出往外地对小上诲说，康老师啊，您真是一位文武双全的旷世英雄，简直料事如神啊。

昨天晚上吴三大专门来到我家对我满眼流泪地说，糊涂啊，我，居然去捋这位江南第一摔角手康大师的虎须，这不是自找死路嘛，这些天我后悔地连肠子也要……想来想去，只有服服帖帖去拜他为师，甚至叫他祖师爷也不为过，和尚兄弟啊，这件事就拜托你啦,师傅要什么行头，尽管……明在上午……我们不见不散！否则我这辈子死不瞑目啊。听听，康老师，这家伙不就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憨头啊，哎！怎么好去惹……哎，这就是他自作自受的……

接着又叽叽咕咕说了许多奉承话，把小上海听得心花怒放。

但他还是故作矜持地嗯嗯啊啊半晌后才说，迪格事体要阿拉再考虑考虑，这几年阿拉早不收徒弟了，要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