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逢

白云生处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笔者下乡时居住过的草房,现在换成了瓦房。</b></p><p class="ql-block"> 题记:五十年前我当知青那会,与乡下不少社员和孩童结下难忘的友谊。其中有一位女社员,比我大几岁,总是在最困难的时候,向我和知青同伴伸出热情的援手,用纯真而泼辣的情怀滋润着我们苦涩的农村锻炼生活。至今想来,那一幕幕仍历历在目。下乡十八个月后,我有幸被公社推荐到了工厂。离开农村半年多后,我重返曾经劳动过的生产队。在一个雨夜里,我拜访了她。我当时在日记里记录了这一次温馨的相会。这成了我现在珍藏的记忆。</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立夏时节,我利用休假回到生产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这天吹起了微风,下着了小雨。我因口粮的事找过生产队里的会计后,又回到曾经住过的草屋,与还在农村锻炼的知青同伴小姚相见。因为挽留,我决定当晚在草屋留宿。晚饭后,小姚约我去本队的年轻女社员谢家珍家里玩。</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风雨还没有喘口气,夜色就降临了。风雨中的乡村,有点清冷。尽管我没有穿雨鞋,着衣也不多,但一股热流驱使着我:该去看看她了,我进厂半年多了,一直没有见过她。我在队里生活时,她就像姐姐一样关心帮助我。不要因为我的远走,给她心里撒下一层冷淡的阴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夜黑得出奇。我借着自己“打火机”样式的袖珍电筒,踏着田埂上的泥水,与小姚一步一步向她家走去。片刻,凭借路熟来到她家熟悉的草屋旁。一支凶厉的黄狗突然从屋檐下窜出,汪汪地叫着。</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谢大姐现在的模样</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谁啊,是小胡、小姚吧?”一个温柔清脆的女性声音,从屋里传出来。接着门“呀”的一声打开,露出一缕昏暗的煤油灯光,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赶紧迎上去。她微笑着说:“早就猜着是你们,怎么这时才来呀,小胡你在枝城还好吧,嗳,还是老样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有点抱歉地应道:“怎么不好呢,把你等烦了吧?”</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当然罗,再不来我就要骂你们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大概骂过了吧?”</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哈哈哈……”三个年轻人一起爽朗地笑开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进屋吧,外面冷,桌上有烟有茶,自个享受。呕呕,呕呕,躺到那边去。”她一面给我们让路,一面大声呵斥着狗。</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围着大概先就摆放好的桌子坐定。我环视了一下屋子里的陈设,还是老样子,只是墙壁上添了一张奖状。她关好门,嚷着我们抽烟,又给我们倒茶,像是接待稀客一样。她还是这么殷勤,我在心里这样想到。</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笔者下乡劳动过的地方</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她在我们对面坐定。因为我们的到访,她显得有点激动。乌黑的短发下面,闪动着一双生动的眼球。圆圆的脸庞,白里透红。呼吸让胸脯一抖一抖的。看上去,精神抖擞。</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你总是这样结实啊。”我先开口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致样吧。”</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东扯西拉地寒暄起来。她问我看不看书,说着抽身去屋内拿来一本泛黄的书。书名叫《五四时期小说选编》。</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问:“你现在怎么喜欢看书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她微微一笑:“没事时觉得无聊,看看书也能解闷。不过只是三分之一看一看。”她忽闪忽闪着明亮的眸子接着说:“你还是个老样子吧。”我答道:“也是三分之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有趣的答话,又博得三人一阵狂笑。我们笑得是那么出奇,那么开心,那么无拘无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翻了翻书页。此刻那有看书的兴致哦。屋外滴滴答答的雨声,像是一首激情澎湃的曲子渗入耳际。</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不知不觉地想起以前,她曾经真诚热情地关怀过我们。帮助洗衣服、整米,甚至手把手地教我们怎样割谷子。一次我割谷子时不慎被镰刀伤及小指,一连六七天不能沾水,多亏她天天主动帮我洗衣服。虽然她貌不出众,但流露出来的热情,是那样深深地感染着我,温暖着我。在此之前,已经自食其力的我,还未得到过家人以外的异性帮助。我感到,在这个世界上,能得到一个女人的关怀,是多么的幸福,多么……</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你在想什么呀?”她望着我问道,突然打断了我的沉思。</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笔者曾在路边的稻田第一次跟随老农学犁田。</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茫然地答道:“没想什么啊,不过小姚你说说,现在是什么使我们感到幸福?”</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小姚面对我的突然发问,有些不知所措。他沉思了一会,缓缓而说:“幸福是毛主席、共产党、社会主义和贫下中农给的。”他用心地吸着香烟,不时从口中吐出一团团烟雾。我不否认他的话,因为这是显而易见的大道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其实在我心底里,是想说更加现实的感受。我若有所思地说道:“是啊,我们的幸福是今天环境带来的。但是,我觉得今天,也就是我们在农村,使我们感到幸福的具体体现,是在贫下中农身上……”我瞅了她一眼:“特别是那位好客的主人,在我的印象中是多么深啊!”</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她听了我的话,脸蛋顿时露出绯红,脉脉含情地答道:“难得你还是这么有心。”三个年轻人,在夜雨中的草屋里,畅谈着过去、现在和将来,不知不觉的到了深夜。</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明天我得回家去。我和小姚起身,依依不舍地告别家珍。临走时,在我的要求下,她把那本《五四时期小说选编》借给了我。</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后记:多年以后,我从工厂调到行政机关,再从工作岗位退下来,一直同她保持着联系,并一直称呼她为谢大姐。</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