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方言】陕西方言趣谈：忒不忒【téi bù téi】

季志平

　　如果你来过陕西，或者有陕西朋友，也许你听说过“忒不忒”， 这是陕西人的口头禅，带有询问的语气，可以理解为“好不好”、“美不美”、“妙不妙”、“特不特”等，但这些词语又不能单独表达出“忒不忒”的真意，甚至把这些词综合在一起也难以表达出“忒不忒”的意味。

陕西八大怪，忒不忒？

　　陕西人常常把“忒不忒”挂在嘴上，当一个人从内心发出了赞美、惊叹、艳羡、陶醉、信服、崇拜、自豪等情感时，就会情不自禁地问身边人“忒不忒”。比如，当你游历名山大川、名胜古迹时看见了奇观美景，就会赞叹地问“忒不忒”。如果观看节目、或逛大街时看见了俊男靓女，也会艳羡垂涎地问“忒不忒”。如果看到了自己喜欢的字画、瓷器、玉器，甚或一个小摆件，也会由衷地问“忒不忒”……如此等等，当一个人被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摸到的，甚至是想象到的惊讶到了、折服了、喜爱了、向往了、有欲望了，问一句“忒不忒”是最好的情感释放。

陕西的女人，忒不忒？

　　除了赞叹他人、他物、他事，“忒不忒”也经常被用来自叹、自夸、自美。当一个人做成了一件自己认为了不起、非常满意的事情的时候，也会情不自禁地问身边的人“忒不忒”，同时露出自豪的神情，做出夸张的动作，有点自我陶醉的意思。这种自我陶醉自我满足的状态人人都有过，但表达的方式和语言各有不同，对比之下，我还是觉得我们陕西的“忒不忒”带劲、有味道，虽然是直白地表达自我感觉良好的情态，但听到的人不会产生半点厌烦和不适。

　　“忒不忒”带有询问的语气，但不一定非要回答。当一个人问你“忒不忒”时，如果你觉得一般般，缄默不语即可，无需否定，也无需赞同。如果你觉得还不错，有那么一点意思，只要看着对方会心一笑或点头示意即可。但如果你与问话的人有同感，甚至自己也有想问“忒不忒”的冲动时，你只要回答一个字“忒”，如果觉得还不过瘾，就回答“忒得很【téi dī hěn】”，对方一定非常高兴，说不定会情不自禁地拍你的肩，与你击掌，甚至与你拥抱。

“忒不忒”是一个惊叹夸赞词，既可以夸人、夸物、夸事，也可以自夸，在陕西被广泛使用，常常在不经意间脱口而出。记得华商报曾广泛征集过陕西童谣，所有的标题就是“陕西童谣，忒不忒”。陕西著名相声演员苗阜带头说童谣，为华商报呐喊壮势。可见，“忒不忒”在陕西不仅流传广泛，人人爱问人人爱听的口头语，而且还能表达出只能意会的美妙情感。

　　其实，“忒”并非生僻字，在《现代汉语词典》中有三种发言：

（1）发【tè】音，本义差错，经常用于外文人名翻译，比如古希腊神话中的女神“阿佛洛狄忒（Aphrodite）”，她的小儿子被称作“厄洛斯”。相当于罗马神话中的爱神维纳斯和她的儿子比丘特。

（2）发【tuī】音，很多地方都发此音，电影电视里也经常这么说，表达的意思相当于“太”，比如，如:人忒多；风忒大；房子忒小，这人忒不是东西。

（3）发【tēi】音，陕西方言发二声【téi】，本义是过分、过甚，引申出了很特别、很有特色、很有意味、很吸引人等意。比如“你看咋样，忒不忒【téi bù téi】？”

　　陕西人把“特【tè】”说成“特【téi】”，把“特别【tè bié】”说成【téi bié】，所以，有些人认为陕西方言里的“忒不忒”就是“特不特”，这是不正确的。单从发音看似乎能说得过去，但意思就差远了，“特不特”仅能表明所指的人和物很特别，而“忒不忒”则表达的意思更复杂，意味更浓厚，单独用“特不特”、“好不好”、“美不美”、“妙不妙”哪一个都不能表达出“忒不忒”那种难以言传的味道，甚至将这些词加在一起也难以达到“忒不忒”的意味。

忒不忒，这种句式在陕西方言中特别多，比如“歹不歹”、“嫽不嫽”、“乑不乑【yín】”、“爨不爨【cuàn】”、“骚不骚”、 “淫不淫”、“臊不臊”、“㶮不㶮【shāo】”、“颤不颤”等等，在之后的文章中将为大家陆续详说。

作者简介：季志平，男，陕西礼泉人，山东大学毕业，民盟盟员，杨凌示范区作协理事，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林业生态作家协会会员，研究员，长期从事林业科学研究工作，曾获陕西省科学技术奖，出版多部专业著作。2022年开始文学创作，创作的重点是陕西关中方言，同时也创作小说、诗歌和散文，曾创下一星期25.69万人次的阅读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