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新话】狙王白露

风信子讲故事

　　狙者，猕猴也。成年狙一般个头不大，半米上下；体重十至十五公斤；寿命二十至三十岁；全身毛发成灰褐黄等色；面部无毛，屁股通红。

狙群居，会定期决出狙王，宰治狙群。狙王会经常高高翘起尾巴，在狙群中处于超然的地位。狙王统治着狙群，直至被另一只狙王打败，或亡或走。

　　自古以来，秦岭之中就生活着众多狙群，它们世代在此繁衍生息，早已将此间山林视为家园。若有来犯，必群起而逐之。

相传古时有一老翁，人称“狙公”，以养狙为生。他每天会在院子里集合狙群，训话后给狙群布置任务，然后让狙王带领狙群入山采果。

采摘的果实，狙公留下十分之一，剩下的由狙王分配。狙王不用亲自采摘，但每次都优先享用，吃饱了以后，会将剩下的果实分给狙群吃。狙群中崇尚丛林法则，凶猛的总是先吃，弱小的后吃。运气不好的时候，最后总有弱小的狙饿肚子，但只要不是接连好多天饿肚子，总不至于被饿死。

在狙王的监督下，没有敢于偷吃的。或有敢于拒不交果者，就会遭到狙王惩罚，甚者会遭狙公鞭打。曾经有狙不愿交果，被当众鞭打至死。众狙目睹惨状，自此不敢违抗。没过几年，狙公之富远近闻名。

　　狙群就这样生活着，谈不上好，也说不上差，全赖年景好坏。

一年秋天，白露刚刚洒下，阳光艰难地穿过雾霭，抚慰着满山枫叶，到处闪烁着斑斓的光彩。狙棚上出现了七彩光环，引得众狙围观议论。恰在此时，一只狙崽儿降生在了狙棚中，那响亮的叫声从狙棚中传出，令众皆惊讶。可怜的是，在这个狙崽儿降生后不久，其母狙就病死了，留下孤单的狙崽儿在这狙棚里。

狙公虽有些懊恼，但也不舍得丢掉这狙崽儿。于是为其取名白露，交由狙王处置，狙王又将白露交给另一只处于哺乳期的母狙喂养。此事就此揭过。说来也怪，狙群对白露倒是照顾有加，经常会将自己的果实塞给白露。白露的童年并未感受到孤独。

　　就这样又过了七个春秋，白露已经成为狙群里的骨干。他不辞辛劳，对狙群中的老小都很照顾，威望日长，这引起了老狙王的不快，经常会找借口少分他果实。众皆不敢言。白露虽然有些委屈，但也没有反抗。

这年冬天，秦岭里爆发了雪灾，大雪接连下了十天。动物们没有食物，死了很多。狙群采不到果实，每次回来都会被狙公鞭打，很多狙带伤采摘，不断有狙死亡，真的是狙不聊生啊。但狙公狙王的生活并没有受到影响，狙群私下的怨恨逐日增多。

一日，又有一狙因为未采到果实而被鞭打至死，有几只壮年狙一起找狙王，希望狙王为狙群做主，去找狙公谈判。狙王佯装答应，随后就把消息透漏给了狙公。当天晚上，带头找狙王的也被鞭打至死。看着这一切，白露心里难过极了，因为找狙王的主意是他提出来的，他也因此被罚鞭，并且罚饿了三天。但伤痕和饥饿的痛苦并没有掩盖他对失去同伴的仇恨。他决心改变这一切。

　　时间在匆忙中又过去了三个春秋，白露马上要过十岁生日了，他身材魁梧高大，带有王霸之气，已经暗暗成为狙群的主心骨。而老狙王已经年有二十，垂垂老矣！

又是一年白露天，又是雨后天晴，秦岭山中雾气腾腾，阳光驱赶了雾气后，山谷里有云海浮现，许多人都在山头上围观惊叹。

狙群里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一狙在狙王面前高高地翘起了尾巴，比狙王看上去更威武。

狙王怒目而视，质问道:“大胆！你想造反吗？”

那狙回道:“你年岁大了，该退休了。如果你自愿退休，并将王位传于我，我可保证让你安享晚年，如何？”

狙王当然不同意。对那狙说:“你难道不怕主人的鞭子吗？”

那狙用不屑的眼神看着狙王，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主人不会在意谁来做王的，只要听从他的指挥就可以了！”

狙王见吓唬不住那狙，突然就向那狙冲过去，张开獠牙直向那狙脖颈咬去，想一击定乾坤，实际上这也是他唯一的胜算。然那狙早有防备，身体向旁一闪，狙王就扑了个空。未等狙王落地，只见那狙一巴掌就已到了狙王身后，重重地抓在狙王的红屁股上，顿时鲜血飞溅，洒落在雪地上，特别刺眼，狙王也失去重心撞在了一颗树干上。未等狙王调整身形，那狙已经抓住了狙王的尾巴，顺手抡起，甩将出去。狙王在尖叫声中重重砸在山石上面，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狙王的跟班见狙王已败，马上拥立那狙成为狙群新王。老狙王再没有回来，离开了狙群，独自去面对未知的生活。

狙王新立，并没有给狙群带来太多波澜。狙公很了解狙群的习性，顺势承认了新狙王，狙群的规矩照旧。

　　新狙王上位，年青力壮，威服狙群，无敢不从。但其性格暴躁，稍有不遂其意的，就命狙群殴之。有无法忍受的，就借采摘之时偷偷逃跑。于是这个冬天狙群减员尤甚雪灾那年。

冬至日，大雪覆盖着山林，世界被银装素裹，圣洁无比，但这对于狙群却是灾难。按这日山里状况，大概又要空手而归了，想必不但狙王会脑怒发狂，狙公也不会轻易放过大家。众皆担心。

狙王见无法交差，怒气顿生，扬起爪子抽在身边一狙面部，只见四道爪印处伤口开裂，鲜血蹦出，洒在了雪地上，晕染开来，像极了盛开的血色玫瑰。那狙尖叫一声跳开了去。狙王正要追上前去继续殴打，但见狙群里猛然跳出一狙，挡在了狙王面前，愤怒地盯着狙王，高高翘起地尾巴，比那狙王更显威武。众皆看去，不是白露还能是谁呢！白露压抑已久的愤怒如山洪一样爆发了，终于爆发了！

狙王平日里就对白露有些惧怕，所以一直对白露礼遇有加，更加白露从未有称王之意，自然也就相安无事至今。

狙王问:“白露何意啊？”

白露回道:“你已经不再适合做王了。”

狙王脑怒，吼道:“本王向来待你如兄弟，你为何如此啊？”

白露正色道:“自你为王至今，未过一冬，死的死，逃的逃，已经减员过半，你这是在毁灭我们，恕我不能同意！”

围观的狙群本就既害怕，又懊恼，听白露一说，死去的狙亲历历在目，于是个个面带忧伤，发出了阵阵哀嚎。顿时整个山头的树枝颤抖，冻雪滑落，惊鸟四飞。那哀伤的声音贴着茫茫雪面，传到了很远的地方。山里人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既惊讶又害怕。狙公站在门口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很久，面对从未出现过的场景，他凭经验感觉要出大事了。

在这悲伤逆流成河的氛围里，狙王终于感到恐惧了。他清楚自己大势已去，可能被狙群撕成碎片，于是不假思索地转身逃走了。白露没有去追。

这时，白露已经被狙群围在了中央。白露大声问大家:“山里的果树是狙公种的吗？”众狙回答:“不是的，都是天生的。”

“如果没有狙公的同意，我们能不能摘取果实呢？”白露接着问。

“不用谁同意，我们都可以采摘。”众皆回答。

“那我们为什么要依附于公而被他奴役呢？”白露接着问。

没等他的话说完，众狙恍然大悟。纷纷附和说:“是啊，我们为什么要听狙公的话呢？”

　　这天晚上，狙群按照商量好的计策，等狙公熟睡以后，捣毁栅栏和木笼，拿走了狙公积累的所有果实，躲进了深山老林之中，再也没有回来过。

狙公丢了狙群，嚎啕大哭了三日，然后一病不起。又没有了食物，生活陷入了困顿。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他躺在床上，窗外是除夕夜绽放的烟火，他带着悔恨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真乃“白露王，狙公亡！”余惊讶于白露之觉醒，真的像人一样啊！动物果然是有灵智的啊！

注:图片来源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