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故事】 故乡的小南河（叙事散文）

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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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异常宁静，月色溶溶。我坐在阳台上休息。这时从青弋江大埂上飘来那熟悉又动人的歌声：我思念故乡的小河，还有那吱吱唱歌的水磨；我思念故乡的炊烟，还有小路上赶集的牛车……

听着听着，心潮澎湃起来，眼睛也湿润了，思绪一下子飞回故乡，想起了故乡的小南河。那可是故乡的母亲河，也是养育我的地方。

我的故乡同德村，座落在地势高耸的八都山上，山下是一片广阔的圩田。地势低洼平坦，河沟纵横，水塘星罗棋布；北临长江，东连一望无边、湖草丛生、鱼虾之多的八都湖；土壤肥沃，主要种植水稻；盛产鱼虾蟹鳖，因此也是鱼米之乡。

儿时的故乡，风景如画。那些平坦的圩田规划整齐，形如棋盘，中间是纵横的水沟相连。南边和北边，有两条长河横贯圩区，并直通八都湖，既能蓄水，又能排涝。河堤两岸，是一排排密集的杨柳。春天，一片碧绿，莺歌燕舞；夏天，一片绿荫，凉爽怡人。

南边的那条河，紧临八都山脚下，约百米远；河宽约30米，深约两三米，长约三公里，名叫小南河。北边那条河很宽，约百米，深约三四米，长约10公里，是与隔壁大队的界河和公用河。我们同德大队，房屋全部座落在八都山上，集中又热闹。麻烦的是吃水困难，必须要到小南河去挑水，因此，小南河就成了人们的生活用水之源，也成为很热闹的地方。每天清晨，小南河的水边，蹲满了洗衣服的女人，只听见一声接一声“啪啪啪”的捶衣声，还有她们嘻嘻哈哈的说笑声。我好跟腿，妈妈洗衣服，我也跟着去。妈妈在捶洗衣服，我就在旁边玩，被溅了一脸的水也无所谓。水中的小鱼儿，也不怕人，一群接一群地前来抢吃洗衣服的泡沫，我就拿土快砸它们，它们就一轰而散；或者我用土块打水漂儿，玩得特别开心。

夏天，小南河就是男人们的大澡堂子。每天傍晚，从生产队收工回来的男劳力们，直接走到河边，脱下汗兮兮的衣服，只穿一个大裤衩，在水里痛痛快快地搓洗着，或游上一会儿水，然后回家，就算洗过澡了，干净爽快。这时的河边，是一片喧闹，全是男人们粗门大嗓的叫嚷声、说笑声。

小南河更是我们这些小孩的快乐天堂。先是缠着大人教我们学划水，大人们也乐意，就带我们到河里，先用双臂托着我们，叫我们伸开双手用力划拨，慢慢地再收回手让我们自己漂浮着划水。很快我们都学会了，能自己划水了，也沉不了了。以后，又跟大人学着各种游泳姿势：狗刨式、青蛙式、侧游、仰游，学得不亦乐乎。最后都学会了，成了水中精灵。最厉害的是扎猛子：闭上嘴，深吸一口气，迅速沉入水底，憋着气，蹲在水里。谁呆的时间长，谁就最厉害。还有水中倒立的高难动作。我们几个小伙伴经常比赛这些本事，玩得可带劲了。

游泳学会了，我们又寻找新的乐趣。那时候，野生鱼特别多，河沟里、水塘里，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鱼，鲫鱼最多。鲫鱼喜欢呆在河边的浅水区草丛里。夏天，河水也变浅了，我们几个小伙伴就到小南河里去摸鱼。摸捉到一个，就扔到岸上，然后一齐捡起来拿回家。每次都能摸到很多大鲫鱼，这可乐坏了妈妈。晚上，一家人就有一餐鲜美的鱼汤喝和鱼肉吃了。整个夏天，几乎天天都有鱼吃，生活也改善了不少。

这样快乐的时光一直持续到上完小学。上了初中，就想不到玩了，有空就要帮大人干活了。但没事干的时候，可以去钓鱼，或者拿着鱼叉去叉黑鱼。每次都能钓到很多鲫鱼，也能釵到很多黑鱼。小南河的黑鱼很多，漂浮在水面上，大大小小的不记其数。少年时，鱼是吃好了，吃够了。读高中就住校了，周末回家必定要从小南河的河埂上走的，看看清澈的河水和水里的鱼儿。高中毕业后，就一直在外面打工，也渐渐淡忘了小南河。

小南河，是通往八都湖的水上航道，也是乡亲们的生存之道。那时候，人们的日子过得都很艰难。为了生活能过得好一点，农闲的时候，几乎家家都有人撑着腰子盆（形如猪腰状的木盆，大的可容纳两三个人）到八都湖里去割湖草回来当柴火烧，或去摘莲叶回来卖给供销社，换点油盐，或者捕鱼捞虾回来改善生活。夏天还可以去找野鸭蛋、雁鹅蛋，回来煮着吃。每次父母下湖，我也要跟着去，既玩了，也见识不少，更多的是快乐。傍晚时，山脚下的小南河边就成了热闹的码头了。

小南河，是故乡的母亲河，养育着这一方人，给了我无穷的快乐。

分田到户以后，小南河又多了几道亮丽的风景。每到秧苗或稻子的灌水期，家家户户的田头都架起一个木水车，人们一边甩着胳膀车着水，一边说笑着，有人还唱起了江南小调，怪好听的。水车吱吱地响着，车里的水汩汩往田里流淌着，仿佛也在欢唱。同时，家家户户都养起了鸡鸭鹅。那些养鸭子的人家，白天就把鸭子赶进小南河，让它们自由觅食，晚上再唤回家。小南河也成了鸭子的天堂，一片嘎嘎声，热闹异常。

后来村里打了水井，就不用到小南河去挑水了，人也轻松了很多。那一担水足有百来斤，没有力气是挑不动的，走路还得悠着点。我家，连我这个幺儿都挑了好几年的水，就别说父亲和母亲了，还有哥哥和姐姐，挑水的时代总算结束了，小南河也少了一份负担，多了一份宁静。

现在，家家户户都装上自来水了，连水井也废了。那个贫困的年代终于过去了，曾经我们这个贫穷的村子，现在也富裕起来了，并且成为东至县的“最美乡村”。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党的英明领导和一系列的惠民好政策，也有小南河的一份功劳。

曾经的小南河，依然还在，除了起着蓄水和灌溉作用，默默地为故乡作着贡献，也成了故乡一道最靓丽的风景。

一转眼，我也由青葱年少走进花甲之年。六十年过去了，小南河依旧，河水清澈，悠悠流淌着；两岸绿树成荫，田园锦绣。故乡也由贫穷走向富裕，将鱼米之乡变成了真正的美丽乡村，这是乡亲们的心之所愿，可喜可贺。唯一的遗憾，就是父亲不在了，母亲也不在了，只剩一个沧桑的老屋独守在故乡，每每想起，痛楚惆怅！

窗外，依旧宁静，月色溶溶。那动人的歌声早已飘走，可故乡的小南河还在我的心中轻轻地流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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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网络（致谢）

音乐：歌曲《那就是我》

作于2024年11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