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写一张字没花几分钟,书法有个特点是要连贯或一气呵成,中间不允许你有耽搁。即便是临摹两行,接个电话或有事出去下,回头再续,写出的字马上不一样了,原来那两行的感觉再也写不出来了。艺术美是外来词。既然书法是艺术,必定符合美的种种规律,常人认为的漂亮有时未必能用得上,有点内行的爱说“味道”二字,大概是评价中国书法最好的语汇。一张字是作品,必然反映本人现时现地真实感受,要百分百投入,还要有创作的资格,适合作者的一切,从中不但能看出水平、性情和修养。</p><p class="ql-block">写字人爱临摹经典,祖宗留下无数经典,长期侵淫,长期学习,创作只是偶尔为之。“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书道相仿,熟写一百本字帖,自然能成一家。古代书法的辉煌是建立在实用基础上,如今书法的实用突然消失,要去为创作而创作,书写自然性难免受阻,做作成分难免加大,写好它就更不容易了。“时代压之”,地理环境也是大变,人就更不一样了,这时的好作品就更不容易了。</p><p class="ql-block">此地是出生所在地,面前的山是没爬上顶过,但周围的环境还是十分熟悉。父亲在山的深处砍柴,母亲认为那天迟迟未回,特地叫我去看看,那次我爬了最高处,也只不过半山,父亲满头是汗,肩上的汗巾全湿了,扁担弯到不象样,但脚还是沉稳地一步一步往前踏,我太小了,帮不上忙。父辈的教育从不用语言,但他待人做事的真诚和执着已经够你一辈子在效仿和学习。从山上流下的水一年四季都有,从不断流,山麓龙井寺的厅水源源不断。遇上旱时,水是按户分时,人要在那分叉口守着,要不就被人占了,于是深夜作为孩童的我也要上阵,潺潺流水清甜可爱,能当水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中学之前一直在小县城的乡村学校里度过。小学一年级的入学考试是从一数到五,我侥幸通过,亲眼目睹了好几个只能数到三,只好明年再来。当时没有幼儿园,孩子全是放养,在泥巴中长大,邻居的孩童才一、二岁,大人没空照看,只是扔在门口让他随意玩和哭闹,待下午收工时,才有时间喂饭。小学最喜欢的是上图画课,可惜五年下来也只画了一小本,因为不是主科,老师高兴时偶尔上一课,剩余时间全在溪水中与伙伴玩捉小鱼游戏。学业成绩平平,勉强上了中学,忽然迷上打乒乓球,没有教练老师,纯是自学,经常是高个子的高中生也打不过我,博得一些名气。中学时才有专业的美术老师,不像小学全是语文或数学老师替代,专业的就是不一样,老师画石膏头像示范一口气地画了两个小时,十分逼真。学业还是平平,后来能考上大学纯是侥幸。一位小学同学认为,你几个哥哥那么会念书,环境那么好,自然会考上。当时读书视野很小,纯粹是为了高考,能考上,混张文凭,有公家单位,就比农村田里干活的要威风一些。在省城念大学,我还是应付,学业平平,但视野却开阔了不少,也是这时候,迷上了书法,一发而不可收,走到报刊亭看到有关书法的文章,都要读几遍才走。邻系的学生能拜名家蔣平畴为师,很是羡慕。一次去图书馆偶然看到一整本书法杂志,欣喜若狂,因为之前的报纸只是偶尔一小块,如今是一本,大学毕业时,一同学认为我四年的最大收获是喜欢上了书法。写书法是内心很充盈很知足,但是无法展示,很尴尬,即便如今拜过名师,弄了好几十年,也是很惶恐,书法太难了太不容易了。我们不停地书写,意义何在?一路人认为你是想以后出名能换银子。书法热是有时限的,一专家认为,以后书法会消亡,因为环境的确不需要如此笨拙地书写。陈传席认为社会不需要那么多书家。李敖认为书法太浪费时间和精力了。写得一手好字之人在八十年代或许吃香,但在如今绝大多数人都已淡忘书法的时代里,是多余的。即便一位专业书画家也会认为纯靠卖作品几乎是不可能的。外力既然如此难,就多专注内力,自己的地盘是可以自己做主的。我写故我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