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清徐报导》长篇小说连载176</p><p class="ql-block">陶逢春说:“这倒无所谓,反正书也是人写的。梦幻也好,真实也好,往事,不是爱,就是恨,悲欢离合,也不过如此。”</p><p class="ql-block"> 小敔说“爱也罢,恨也罢,都已成为过去,现在只要做好平头百姓就行了。”</p><p class="ql-block"> 陶逢春说:“那也不尽然。当中国的老百姓也真难,大家听上面的号召,轰轰烈烈的干了一场,不惜流血流汗破家亡命,可有什么结果呢?过一段时间,就会说,你们搞错了,是在一种错误路线的指导下盲目乱干的,说不定还给革命和建设带来什么莫名其妙的不可估量的损失。最讨厌的就是一些乘风吃屁的文人,把人民群众描写成一伙愚昧无知的群氓,极尽其丑化之能事。真不知当初群众跟着瞎起哄的时候,这些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家伙在干什么?说不定人们的起哄就是他们这伙王八蛋煽动起来的呢。”</p><p class="ql-block"> 听听,说来说去,狐狸的尾巴就露出来了。想不到这个人愤世嫉俗竟到了如此地步,如果让他搞监督,恐怕当事人举手投足都得小心翼翼才行。对他的奇谈怪论,我不好说什么,只是笑着摇摇头。可能小敔也是如此,我看她也轻轻地摇摇头。</p><p class="ql-block"> 这个陶逢春,真不愧是陶逢春。</p><p class="ql-block"> 陶逢春说话是这样,但心肠善良正直。当说到文革初期,那个书记被群众批斗时,他对戴高帽子、挂牌子、弯腰哈背的做法很不以为然,说:“有些人认为干部被斗是平时不注意结下的冤仇。但谁能没有过错呢?那么对待,伤及人格,太不应该。如果罪大恶极,枪毙他就可以了,何必折磨人呢?说实在的,我对群众运动也有不理解之处。”</p><p class="ql-block"> 我笑了说:“你对文化大革命好象是有看法?”</p><p class="ql-block"> 陶逢春也笑了说:“我也不怕你扣帽子,看法还是有的。我认为把文革说成是毛主席的伟大战略部署,或是毛主席晚年心血来潮犯得错误,都不大妥帖,与马列主义的唯物史观不相符。我们反对个人崇拜,一再强调毛主席是人不是神,像文革那样声势浩大的群众运动,由于某个人心血来潮就能发动起来,那这个人是什么?”</p><p class="ql-block"> 这家伙把白天说的话又翻出来了。</p><p class="ql-block"> 看他口若悬河的样子,我想压一下他的气焰,就说:“二十里地能看见蚊子赛跑,一出门就让骆驼绊倒。咱们暂不说这些,先说说你是怎么看你的那一位?”</p><p class="ql-block"> 陶逢春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我本冰清玉洁,对此残花败柳,弃之如……”</p><p class="ql-block"> 话音未落,只听“咣当”一声,吓我一跳,循声一看,原来是小敔手中的茶缸掉在地上,她弯腰把茶缸捡起来,放到石桌上,我发现,她的脸色发白,隐约有一种哀怨的神色。我才感觉到,光顾说得高兴,忘了小敔对文革的忌讳,自觉愧疚,赶紧扭转话头,对陶逢春说:“听说你对马列主义很有研究?”</p><p class="ql-block"> 陶逢春好象刚回过神来:“啊?噢——,年轻时单纯,也幼稚,现在生活都考虑不过来,那有心思钻这些高深的东西。不过,年轻时树立的思想观点,倒象在脑子里生了根似的,甩也甩不掉。”</p><p class="ql-block">(未完待续)</p><p class="ql-block">《清徐报导》长篇小说连载177</p><p class="ql-block">于是,我们又谈起唯物辩证法,觉得一些抽象的东西对具体的东西有一定的指导作用。漫谈之中,时间不觉就过去了,小敔一直不说话,后来打开哈欠,陶逢春才知趣地走了。</p><p class="ql-block"> 对陶逢春把个人得失和党的事业混在一起的思想,是应该受到批判,可对于一个倒霉蛋的牢骚,我们又应该如何评价呢?</p><p class="ql-block"> 这个寡合之人,后来和我相处得很好,还让我看他写的诗,时间一长,除一首外全忘了,因这一首很值得玩味,就一直记着:</p><p class="ql-block"> 人生好比一盘棋,命运小儿与你弈。</p><p class="ql-block"> 心机费尽枯肠断,胜局可望不可即。</p><p class="ql-block"> 我觉得主要是陶逢春把个人恩怨看得太重,容易导致一些错误观念,影响到思想的进步,产生悲观情绪,看不到光明前途。其实,从桃花峪来看,整个形势还是很好的。</p><p class="ql-block"> 把习惯了几千年单门独户生活的农民组织起来,以集体的形式组合,确实是困难重重。但在毛泽东思想的正确指引下,在党中央的英明领导下,在各级干部的艰辛努力下,亿万农民的积极性还是调动起来了,集体化还是有了很大的发展。不过,相对来说,由于发展不平衡,各地区生产和生活的条件相差也很大。</p><p class="ql-block"> 我们这里,干部的工作条件差,人们的生活条件也差,就是吃饭的问题,仍没有得到根本的解决。</p><p class="ql-block"> 桃花峪是一个以生产果木为主的大队,虽也生产粮菜,吃粮主要靠国家供应。全村一年基本口粮需9万多公斤,工分粮和饲料粮需1.7到1.8万公斤,而自产粮只有4到4.5五万公斤,其余6到7万公斤完全由国家调拨供应。当时口粮标准定得偏低,家中有小孩的还可互相拉扯,全是大人的就少有欠缺了,加上自产粮大部分是秋庄稼,夏秋之交,粮食显得有点紧张。劳动强度大,身体消耗也大,饭量就要增加,家中的粮食越来越少,到后来,每天很难保证一顿干饭。影响的工作队吃派饭,也难吃到白面,就是白面红面二合一的包皮面也不容易吃到了。</p><p class="ql-block"> 人们怕粮食接不上,谁家也不敢吃红面“剔八姑”,而是在小米稀饭里加点菜,再加点红面“擦尖尖”,吃起“和和饭”。</p><p class="ql-block"> 有人调侃说:“早上和和饭,晌午饭和和,晚上变啦变啦,稀粥里头有了菜和面啦。”</p><p class="ql-block"> 接着,早饭就变成小米稀饭,饭里拍上玉米面煮窝窝,因怕煮不熟,拍成扁扁的,俗称煮疙瘩。</p><p class="ql-block"> (未完待续)</p><p class="ql-block">《清徐报导》长篇小说连载178</p><p class="ql-block"> 晚上,小米稀饭熬山药蛋,另加炒面或玉米面和小米面混做的煎饼;山药蛋挑个头小的熬,把皮削掉就行,第一次吃时,我还以为是鸡蛋呢。可很好吃,绵绵的沙沙的,饭东说,这种山药蛋不上化肥,全是农家肥,所以又绵又沙。</p><p class="ql-block"> 尽管如此,社员们的干劲仍然不减;只是每当田间休息时,大多数人变得少精没神,开玩笑的话也少了,甚至倒头就呼呼地睡起来。</p><p class="ql-block"> 老马发现这个问题,立刻与平川粮区的几个公社联系几万斤高粱和谷子,派三辆驴驴车去拉。随拉随发,拉回的粮食直接卸到大队部的空房里。</p><p class="ql-block"> 第一次拉回粮食时,正赶上吃中午饭,许多人跑来看卸车。有个赶车的兴奋地说:“今天可见了大了,粮库可真大,放粮食的屯子像小山一样,一个挨一个排在那里;别的不说,就说存食盐的那个大礼堂吧,盐从地上堆到房顶,满满的,足够咱全县人吃他好几年。”</p><p class="ql-block"> 旁边一个年轻媳妇说:“那么多粮食,为什么不把人们的口粮定的高些?”</p><p class="ql-block"> 保管员说:“你们年轻人不懂,政府就像会过日子的当家的,如果不多存粮食,全吃了,把国库的钱也都花了,有个战争或灾荒年景,人们的日子怎么过?所以,不能光管眼下。管了今天,不管明天,恐怕你的小日子也不好过。”</p><p class="ql-block"> 那个小媳妇脸一红,嘴一撅,躲到一个中年妇女背后。</p><p class="ql-block"> 恰巧世仁走过来,笑了说:“毛主席说,‘深挖洞,广积粮。’人们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过日子就得精打细算,在瓮口口上节约,到了瓮底就来不及了。这叫先苦后甜,日子越过越好过。”</p><p class="ql-block"> 人是铁头饭是钢,粮食足了,人们的干劲更大了。桃花峪从大乱达到大治,生产上有了根本的变化,精神面貌上、生活环境上也都有了喜人的变化。</p><p class="ql-block"> 亚男这个人,看来风风火火的,却也有着女性的体贴和细心;她叫上超英和超美,利用空闲,把烈属大娘家的脏被脏褥脏衣服洗得干干净净,并让她妈叫上几个妇女,把该缝补的都缝补好。陶云鹏他们也把院子里整理了一下,该挖的挖,该垫的垫,该垒的垒,院子里变得整齐宽敞;把房顶上的茅草全拔掉,拉了几车黄土,重摸了一次,屋里也粉刷出来,使大娘家里面貌焕然一新。世仁让队里的木匠给大娘的傻外甥做了一付可升降的双拐,在亚男她们的训练下,那孩子拄上双拐,也可东倒西歪的走动了。</p><p class="ql-block"> (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