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孤独

唐继东

立秋一过，清清凉凉的时光落在盛开的繁花上，也有了淡淡芬芳。一个周末，清晨起来做瑜伽、跑步，中午和家人一起午餐，絮絮说些琐事。穿上小熊图案的休闲服在庭院里慢慢走，随手拍下邂逅的花果发到微信朋友圈里。然后，安静坐在电脑前，读读书，写一篇新的文字。芬芳的时光在指尖凝结成花。沉浸在这素素光阴里，心底是清澈的安静与喜悦。

一个人度时光，许多时候，确实是孤独的。曾经感觉无助得如一叶孤舟，在无尽江湖漂泊。但值得庆幸的是，虽然历经尘事，却依然愿意活在一种简单与清澈里。知道如此心境是命运的恩赐，因此，心怀感恩。有朋友问：你的人生目标是什么？我想，我的人生目标真的不高远，亦不宏大，只是坚持着自己的平淡、安静、充实，度过每个花开花落的四季。纵使白首耄耋，亦保持孩童般清澈的心灵，足矣。

孤独时光里，幸有文字相伴。夜阑人静，捻亮一盏小灯，让文字一点点照亮心灵。或者在幽静灯光里，写一些安静的文字。夜色席卷而来，和沉静的花香一起陪伴周围，那时刻，不再感觉孤单。在文字中渐渐成为一个散淡之人，身处红尘，内心却越发平淡安静，渐渐地，用慢了时光。于是可以听到一花一叶的细语。心底有了这份散淡，何须面朝大海，自有春暖花开。

孤独时光里恋上瑜伽。清晨或者黄昏，舒展身体与呼吸，在轻缓音乐里远离尘嚣。一直记得一次瑜伽课毕，正是北国盛夏雨后初晴的黄昏时分，温润空气里有花草清幽淡香。摇开车窗让微风率性流过，车里放着朋友从台湾带回来的轻音乐《樱花雨》。那时光，洁白而清澈，美得，可以飞起来。

置身孤独，也就愈发珍惜那些可以随时光一起沉淀的情感。渐渐地，仿佛有了古意。那一日和十多年前曾经共事的朋友小聚。是在灯光迷离的彩织街。雨丝穿过夜色洒落在屋檐上，仿若轻柔乐音。说起彼此的经历，恍惚间似乎一起共事的场景就在昨天。喜悦于自己这么多年如此淡，几乎淡出了山河之外，但这些真挚的情谊却一直在，从未远离。因此喜悦，并心怀感恩。

因为和朋友的相聚喜欢上那条叫做彩织街的街路。喜欢她的气质，时尚、雅致，却又嘈杂、平民。简单的木桌椅，墨绿的遮阳伞，夜晚时分，阳光一点点收敛光芒，月亮升上来。月色灯影里，烟火气息绚烂浓郁。有歌手高声弹唱，邻座的人喝着啤酒大声交谈。与友人在嘈杂里安静坐着，于万丈红尘中，欣然沦陷。

在对友情的珍惜中，也滋生出一些挑剔。总是觉得这世上大多数人，在历经尘事后，心灵有了越来越多混浊的东西，他们称之为成熟。却终有那么少数人，无论经历过怎样的打击、痛苦和伤害，一直出淤泥而不染，保持着简单清澈的心灵，傻傻地相信尘世的美好，并信仰般坚持。喜欢这样的人，拿来做生生世世的朋友，结一直到老的交情，不离不弃。

“如水良辰，温一壶白月光，在落花深埋的小院，抚一曲《云水禅心》。”时光在孤独中缓慢推进，我仿佛可以听到她呼吸的声音。渐渐明白，心若安静，再燥热、喧嚣的红尘，亦宛若一泓清泉。在这样的过程里感知清澈的孤独之美，在甜美呼吸间开合。慢慢体会到，其实，人生就是要独立解决一个又一个麻烦的过程，除了选择面对，还是选择面对。人就在这样的孤独中成长，心灵会日益温润，无论独自一人承担多少，表现出来的，都只是平静的微笑。在尘事纷攘的当下，哪个人想置身喧嚣，都很容易，但若想抵达心灵的安静，则真是一种修行。

那日读书忽见一言：“在孤独的天地里唯我独尊”。如此霸道。

——2015年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