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span><span style="font-size:18px;">在江南一個不知名的小乡村,有一条绕村而过的小溪,溪水不深、青石铺底,溪旁水草丛生、溪流清澈见底。村民都在这条小溪洗衣、汲水,小孩在溪流旁树下玩要、嘻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在小溪的东头有家诊所,诊所的老医生是一位城里下放支农的名医,原來是随军的國民党少校军医,后被打成右</span>派。老医生翁姓山东人,和颜悦色、慈容秀目、儒雅随和,举止之间尽显高贵。他对待患者耐心和蔼,擅长於儿科,周边方圆数十里地都会找來看病。</p><p class="ql-block"> 每天清晨,村民都会看見,诊所的小溪青石阶上蹲着一位年少的后生,在小溪清洁针具、镊子、托盘等医疗用具,然后放酒精炉上,慢火烧沸、给器具消毒。这名后生没去专心学医,却是埋头看书。这家诊所的药房是厢房的外廊,也兼他的住处。屋子的破石灰墙上,挂着的不是人体结构图、经脉穴位图或视力目测示图,而是他画得虎、猫水墨画。</p><p class="ql-block"> 翁老医生不在时,后生他也会给患者看病、开处方、捡药。他对症下药,有些患者看过后,说开的药很对路。在农村感冒发烧、咳嗽的患者要多些。有次他给患者试烧,这边低头看书,那边顺手抽出体温表,往病人口里一塞,又低头看书。到时间了,看体温才发现,误将婴幼儿用的肛表当成了口表,过后不敢吭声,他就是個庸医。</p><p class="ql-block"> 还有一次翁老医生不在,来了个年青妇女来看病,待她坐下后,后生问她病情,她支支吾吾地说,几個月不見红了,后生不懂,见红是啥事?她又害羞地说,是月经几個月都没來了,说完,脸上显露出异样的兴奋。她是来确诊是否怀孕的。后生给她把过脉后,就对症下药了,给她开了一瓶中成药“乌鸡调经丸”。后生年少无知,妇女怀孕后就会停月经的道理他还不懂,对症下药把她当月经不调來治了, 他简直就是個庸医。过后查书才知道,心里忐忑了几天,最后确认相安无事,在忐忑之余,他又多長了些知识。</p><p class="ql-block"> 虽然后生他是個庸医 ,然而他却是一位合格的药剂师。药房案桌上摆放的装有不同西药药丸的大小药瓶有几百個,他凭感觉顺手就能拿到药方上配药的瓶子,拿起来晃晃就能在包药纸上倒出处方应配药丸的颗粒数,然后折叠包好。速度之快令人叫绝。</p><p class="ql-block"> 他给患者针剂注射,下针速度快,推针平缓,患者感觉不到疼。因此也乐意他来给注射。翁老医生也知道他不会专心去学医,然而把他当成朋友,会给他讲自己的经历,也会告诫他如何去经历挫折,如何去做人?他们成了忘年之交,搭伙过生活。</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后生在溪边小路上看見一只脸盆大的野生脚鱼(鳖),就势把它翻了個四脚朝天,只看見那脚鱼四只粗壮的腿,死命地蹬,用棍子拨弄它的头,它也不缩进去,并就势咬住棍子不放。翁医生拿来胶布胶住了它的头和嘴,后生才把它扛回。老乡都劝说过路的脚鱼不能吃,可他们不信那個邪,只知道野生的多有营养。脚鱼宰杀后,准备晚上放些大蒜红烧。翁医生从不喝酒,这天他去商店买來酒,高兴地说今天要庆贺一下,他右派今天通知被摘帽并被聘为政协委员。后生知晓他的经历,几十年终於熬过来了,我要庆贺他,要陪他喝酒。</p><p class="ql-block"> 傍晚,烧好的脚鱼,香味扑鼻 ,整整一大脸盘。翁老医生笑着端着盘,大声地呼着:“香喷喷的脚鱼來了”,随后只听“哐“的一声,盆子翻倒在地上,望着撒在地上的脚鱼,他一边嘟囔“太可惜了,太可惜了”,一边把还干净地脚鱼块装回盘里,还好,盘里还剩有汤水。就这样重新清洗加工红烧,味道还很鲜美。这个晚上,月亮很圆,很大,地上银晃晃的,形如白昼。后生似乎喝醉了,翁老医生也早早入睡。之后,后生在外地,他们再也没見过面。谈到之前后生给人看病的事,翁老医生总会笑称“庸医“。</p><p class="ql-block">-摘自《凡心集》</p> <p class="ql-block">文/往事越千年</p><p class="ql-block">图照來自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