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 编 者 按</b></p><p class="ql-block"><b> 本刊从即日起,隆重发布张德胜先生 《后山风云》“五回连载”。</b></p><p class="ql-block"><b> 作者通过深入调研和严谨考订,生动还原了华北地区特别是北魏重镇武川县抗日时期的历史人物与事件,兼具历史性与趣味性。《后山风云》一经发行即引发热烈反响,今再度修订再版,并将在本刊“五回连载”,该书详尽描绘了百年沧桑,再现祖国北疆珍贵历史碎片,是地方史志的重要补充。全书三十多万字,四十余回,诚邀读者阅读品鉴,欢迎各位点评补正,让我们共同分享这道文学盛宴吧。</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北方文苑》编辑部 2024.10.5</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后山风云》“五回连载”第二辑目录</b></p><p class="ql-block"><b>第六回 马台山过客打匪 偏关县囚徒审法官</b></p><p class="ql-block"><b>第七回 忧国运柳林结义 闹学潮归化游行</b></p><p class="ql-block"><b>第八回 惠州城张腾云建功 黄埔岛周主任赠枪</b></p><p class="ql-block"><b>第九回 后湾绑架索银万元 西沟剿匪歼灭五十</b></p><p class="ql-block"><b>第十回 郭怀翰雪地剿匪 张腾云南门献艺</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第六回</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马台山过客打匪盗</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偏关县囚徒审法官</b></p><p class="ql-block"><b> 第二天晚上用过晚餐后,清虚又命紫竹在禅房中点燃三支蜡烛,与孙小辫坐在禅床之上,一边品茶,一边聊天。孙小辫口若悬河,侉声侉气,海阔天空,讲起了四川到武川这一路的趣事。把清虚和两个徒儿听得如醉如痴。</b></p><p class="ql-block"><b> 孙小辫说:”从四川一路走来,山川秀丽,景象万千。虽说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神州大地风景各异,但本人认为巴山蜀水,四川最美。”</b></p><p class="ql-block"><b> 清虚笑道:“人人都说家乡美,我还以为山西才是个好地方呢!太行、吕梁山势挺拔,汾河两岸草绿花红。应该比你们那‘难于上青天’的四川不差吧?”</b></p><p class="ql-block"><b> 孙答道:“我说不完全是因为恋乡的原因,四川确实物华天宝,江山奇秀。四川的雨水充沛,花香浓郁。而一路过秦入晋,感觉渐渐地荒凉起来。尤其是黄土高坡沟壑纵横,鄂尔多斯黄沙遍地,环境确实不好。我这次在晋蒙交界的偏关还遭遇了土匪打劫。”</b></p><p class="ql-block"><b> 清虚笑道:“乱世出土匪,灾年出盗贼。土匪虽然有相当数量的无赖游民,但其中也有一些来自穷苦百姓。作为这部分人来说,当初并没有为匪的想法,只是由于天灾人祸才走上为匪的道路。事实上赃官与土豪劣绅比土匪更加可恨。水浒中的高俅人人痛恨,林冲是被逼无奈才雪夜上梁山的。”</b></p><p class="ql-block"><b> 孙说道:“偏关地处晋蒙交界,再加上这几年荒旱不断,土匪数量越来越多,这次和我打斗的就有百十来人呢。”</b></p><p class="ql-block"><b> 紫竹小道士听到这里,来了兴趣,凑到孙的旁边,迫不及待地说: “孙爷爷,那么多土匪您怎么逃出来?您给说说土匪使什么武器?厉 害不?您被抢了什么东西啊?”</b></p><p class="ql-block"><b> 孙小辫喝了口茶水,就给这师徒三人侃起了在偏关与土匪遭遇的过程......</b></p><p class="ql-block"><b> 那天风和日丽,天气晴好。孙小辫从偏关县城出发,心情也不错。 走到马台山山口,忽然看见后面不远处有一辆骡车上坐着四个人,旁 边还有两个骑马的人向他赶来,而且要从他身旁走过。车上是两个中 年妇女和两个小孩。其中一位妇女头戴蓝花头巾,身穿灰布衣衫,一 副晋北村妇打扮。旁边的小孩一男一女,男孩看上去有七八岁的样子, 黑红脸蛋,象深秋的李子一样。女孩尚在村妇怀中,浓眉大眼,粉嘟 嘟的小脸长得十分可爱,大约不足一岁。另一位妇女头戴面纱,脖子 上掛有念珠,高鼻梁大眼睛,一件宽大的黑袍罩着她健硕的身体。一 眼就看出她是一个外国人。车上还有不少包裹,鼓鼓囊囊,象是衣服 行李之类。骑黑马的人中等身材,穿着一领长衫,打扮得象个读书人, 但是皮肤象树皮一样,脸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皱纹。明显是一个辛苦 劳碌饱经风霜的农民。奇怪的是另一位骑枣红马的人,这个人身材魁 梧,金发碧眼,皮肤白皙。身穿一件黑色的袍子,胸前掛着一个十字 架,神态安详,和颜悦色。</b></p><p class="ql-block"><b> 孙小辫徒步行走,有点累了,就边走边和骑黑马的人打招呼,问他们要去哪里,骑黑马的人说要去口外包头附近。孙小辫就说:“我也要去口外转转,既然同路走,就是有缘人。你这辆车挺宽敞的,四个人也是坐,五个人也是坐,能不能让我也坐车上,咱们一路上说说话省得烦闷。平路我坐车,上坡路还能推车。”那个外国人显然能听懂中国话,打量孙体健身强,在路险难行时说不定真能帮上忙,面目和善也不象坏人,就示意让孙坐在车上。</b></p><p class="ql-block"><b> 孙小辫把随身物品放在车上,自己跨在车厢的左前方当起了车倌。 路两侧山势险竣,尽是悬崖峭壁,怵目惊心。山路弯弯,崎岖不平。 道路是顺着洪水的流径而自然形成的。常有石块和水坑,车辆颠簸前 行,十分缓慢。道路两侧有洪水汇入时形成的沟沟岔岔,幽静深邃, 阴森可怖。车上的男娃对骑黑马的人说:“大伯,这是什么地方?那 些沟里有狼没有?有鬼没有?”</b></p><p class="ql-block"><b> 骑黑马的人说:“来小子(男娃的名字),这座山叫马台山,咱</b></p><p class="ql-block"><b>们现在走的地方是乱石沟。那些沟沟岔岔里一没有狼,二没有鬼,怕就怕有土匪。”</b></p><p class="ql-block"><b> 话音未落,右边的一个沟里冒出十来个人,只见领头的人外形粗犷,络腮胡子国字脸,脸上还有象一条蚯蚓似的刀疤。毛朝外穿着一件烂皮袄。手里拿着一把象枪一样的东西,用红布包裹着。身后的一群土匪个个破衣烂衫,面容憔悴,有提刀的,有拿叉的,都跟在刀疤脸的后头向骡子车奔来。这真是一语中的,骑黑马的人简直成了赤壁败走的曹孟德,怕什么就来了什么,说什么就有什么,他和那个外国人都吓得从马上滚了下来。车上的两个娃娃放声大哭。</b></p> <p class="ql-block"><b> 领头的土匪奸笑一声:“三天没开张,开张乐三年。看你们成车大马的,还有一个洋人作伴,那个箱子里一定有‘硬货’吧?知趣的老老实实打开箱子,把硬货给爷们放下,爷是要财不要命,如果不老实,爷就先要命,再收钱!”</b></p><p class="ql-block"><b> 孙小辫看着这伙人暗自发笑。心想:一群乌合之众也敢和我动手? 俺孙某人是武林峨眉派的高手,还怕你们几个毛贼?</b></p><p class="ql-block"><b> 但是车上的女人娃娃吓坏了,缩成一团,体似筛糠。那个外国人靠在马前连连祷告。骑黑马的人走到刀疤脸前刚要开口求情,就被刀疤脸抽了两个耳光,然后一脚踹倒在地。</b></p><p class="ql-block"><b> 孙小辫从车上跳下,飞身跃在刀疤脸面前。大声呵斥道:“几个小毛贼,猖狂什么?”说话间已经把那刀疤脸红布包着的“枪”夺了过来,扯掉红布,露出的却是一个杨木疙瘩。</b></p><p class="ql-block"><b> 刀疤脸暴跳如雷,扑上来就要和孙小辫拼命,孙小辫三拳两脚把 他打倒在地。其余土匪一哄而上,用刀劈,用棍砸,孙小辫左右腾挪, 上下翻飞,正好活动一下筋骨。眨眼工夫,这些人被打得鼻青脸肿, 腿瘸腰残,呼爹喊娘,跪地求饶。</b></p><p class="ql-block"><b> 孙小辫心想:这些人估计也是遭遇天灾人祸,无法生活,才不得已出来当了土匪,就没有下死手再打,断喝一声:“还不快滚,就这点本事还想当强盗?真是要钱不要命,不自量力!”</b></p><p class="ql-block"><b> 这群人狼狈不堪,向来的那道山沟跑回。</b></p><p class="ql-block"><b> 两个骑马的人对孙千恩万谢,感谢他及时出手。也庆幸和孙搭伴同行,才躲过一场杀生破财的大祸。</b></p><p class="ql-block"><b> 车辆继续前行。骑黑马的人仰天大笑,对外国人说道:“这伙土 匪拿个木头假枪吓唬人,要是真枪实弹,咱们就玩完了。”话音未落, 就见身后跑来一支人马,前面有十来个骑马的,后面是七八十个徒步 的向他们赶来。只见刚才的刀疤脸边跑边喊:“就是这几个人伤了咱 们的弟兄,那个留小辫子的家伙最厉害!”为首一个人举起一把“独 角牛”手枪,朝天打了一枪,大声喊道:“哪里跑,还不站住!”</b></p><p class="ql-block"><b> 只见此人三十来岁,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头顶长发风环雨鬓, 身上衣衫光鲜亮丽。足上皮靴乌黑铮亮。骑着一匹长一丈高八尺的黄 骠马,宛若隋唐的秦叔宝,又象五鼠闹东京的白玉堂。除了孙小辫之外, 其余几人都吓傻了,骑黑马的人刚才还仰天大笑,现在却掩面而泣。</b></p><p class="ql-block"><b> 孙小辫看到土匪这个阵势,跨前几步,对领头的人说道:“请问您是何方好汉,尊姓大名?你们光天化日进行抢劫,刚才已经被我教训一顿,为何屡教不改,又来寻衅滋事?”</b></p><p class="ql-block"><b> 为首的人勒住坐骑的嚼环,看了看孙小辫这几个人,认为捉拿他们如同是探囊取物,手到擒来。故意“作秀”,居然哈哈大笑一阵, 清了清喉咙,唱起了山西梆子:“你问的是我吗?竖起耳朵听仔细了:</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爷爷大名乔日成,表字又唤乔化文。</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家住应县下新镇,新堡村里有门庭。</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祖辈行善多仁义,三代都是庄户人。</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传到日成我身上,龙飞凤翔步青云。</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左云右玉和怀仁,浑源广灵和大同,</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杀富济贫数第一,替天行道有英名。</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牢中朗声审贪官,太原府里抢洋人。</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十岁气死亲生母,二十活埋老父亲。</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你骂我鬼我是鬼,你夸我神我是神。</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鬼神冲撞我的面,插翅难逃我手心。</b></p><p class="ql-block"><b> “哈哈哈哈。”</b></p><p class="ql-block"><b> 孙小辫看这个乔日成耀武扬威,对自己的恶行不以为耻,反以为 荣,心中想道:和这种人枉费口舌,毫无意义。先下手为强,后下手 遭殃,兵贵神速。要想制服他,必须打服他。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 怎么知道俺峨眉派孙小辫的厉害?说时迟,那时快,乔日成还没有看 清,眨眼之间孙小辫已绕过骑马持枪的匪首,混在一群徒步而来的土 匪之中。只见他动作敏捷,身形灵活,宛如虎入羊群,又似鹰临鸡舍, 拳脚如风,快捷如电,龙腾虎跃,推山倒海,碰到的非死即伤。众匪 徒毫无还手的工夫。几个持枪匪首也看不清孙小辫鬼影一样的位置, 开枪又怕伤了弟兄,骑在马上发愣。孙小辫看七八十个喽啰小匪都已 被打翻在地,心想擒贼先擒王,便纵身一跃,象一只展翅大鹏一样落 在了乔日成的马上,翘起一根手指在他的背上点了三下,乔日成就身 不能动,口不能言,象一具尸体一样任凭孙小辫摆布。座下的黄骠马感到背上重量骤增,受到了惊吓向前方狂奔起来。</b></p><p class="ql-block"><b> 孙小辫紧扣丝缰,勒住了惊马折返回来,那群土匪见孙小辫和乔日成合骑一匹马,无法开枪射击,并且目睹孙小辫天神一般的手段,知道打斗起来九损无益,毫无意义,齐刷刷跪在地上,求孙小辫不要伤了乔日成的性命。</b></p><p class="ql-block"><b> 孙小辫跳下马来,把形如僵尸的乔日成扶下,在他的背上又点了三下,解开了穴道。乔渐渐地恢复了活动能力,立即跪地要拜孙小辫为师。孙小辫断然拒绝道:“你现在就无恶不做,本事再大一些,岂不是祸害更大吗?饶你不死就是给足你面子了。”</b></p><p class="ql-block"><b> 乔日成也被孙的实力所折服。受孙小辫如此鄙视,居然不愠不怒, 从地上站起后又走到骑黑马人的身边,询问起这一行人的来历,为何 有男有女,有长有幼,还有外国人和武术大师?</b></p><p class="ql-block"><b> 骑黑马的人是偏关当地人,久闻乔日成的大名,不敢说谎,把这</b></p><p class="ql-block"><b>几个人的情况如实告诉了乔日成:</b></p><p class="ql-block"><b> “这位大师是同路相遇,刚知道他的大号孙小辫,是四川峨眉派 武术大师,真名不详,其余情况不知。那个外国人是瑞典籍天主教传 教士,要去口外传教。他叫鄂必格(笔者按:是大青山王鄂友三的养 父)车上的两个妇人一个是我的妻子,另一位是鄂必格的太太。男娃 是我的侄儿来小子,(笔者按:后为鄂友三的护兵)女娃是女儿慧荣 (笔者按:鄂友三的发妻),我叫胡运来,望乔大侠放我们过去吧。”</b></p><p class="ql-block"><b> 乔日成问:“你可是杨家岭小蒜沟人?胡早来是你的什么人?”</b></p><p class="ql-block"><b> 胡运来说:“胡早来是我哥哥,车上的男娃就是他的儿子。”</b></p><p class="ql-block"><b> 乔日成以手加额,捶胸顿足道:“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都怪我有眼无珠。时候不早了,到我的山寨吃顿便饭,如果方便,休息几日再走也行。”</b></p><p class="ql-block"><b> 胡运来听他哥哥讲过乔日成和他的关系,知道并无恶意。就领上鄂必格、孙小辫,赶着马车到乔日成的匪巢。</b></p><p class="ql-block"><b> 肥酒大肉饱餐一顿之后,鄂必格说此非久留之地,催促胡运来赶快起身离开。临别时,乔日成把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放在骡车上,和运来说:“你哥哥和你为了我蹲了大狱,这点东西不成敬意,给来小子添点生活费用吧。”</b></p><p class="ql-block"><b> 胡运来一行辞别乔日成,离开马台山,一路说说笑笑,互相也越来越熟悉了。别人遇到土匪挨打受气损财物,这几人却是打人吃席得银两,那一包银子少说也有二百两。两天以后,他们住在了清水河管辖的青豆沟云龙客栈。</b></p><p class="ql-block"><b> 说是“云龙客栈,”名字挺大气,实际这里的房屋大都是窑洞。选背风向阳处挖开一门两窗,房间布局是一进两开,即一条过道两侧是客房。鄂必格、孙小辫、胡运来住东间,运来媳妇、卾太太和两个孩子住西间,倒也宽敞舒适。</b></p><p class="ql-block"><b> 饭菜也不错,烙饼、酸粥还有油炸糕。</b></p><p class="ql-block"><b> 饭后闲聊,孙小辫对乔日成对他们的态度还有许多疑问,就询问胡运来,运来一一给予说明。</b></p><p class="ql-block"><b> 事情也是发生在四年以前,就是光绪 33 年(1907 年)。统治 中国达 260 多年的清王朝已经是风雨飘摇,岌岌可危。地处雁北地 区的偏关、左云、右玉一带遭遇了罕见的荒旱,三月无雨烈日照,麦 苗伏垅全枯萎。赤地千里,寸草不生,再加上官府腐败,苛捐杂税层 层加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有的吃树皮、草根,凄苦度日, 有的讨吃要饭,颠沛流离。</b></p><p class="ql-block"><b> 胡运来居住的村庄是杨家岭的小蒜沟。他们家光景还算殷实,也 算是“书香门第”。哥哥胡早来多读了几年书,在当地算个“文化人”, 很有威望。目睹乡亲们生活每况日下,饿死的人越来越多,而官府摊 派的杂税与徭役越来越重,心中愤愤不平,就组织乡亲们到偏关县衙请愿,要求县太爷免除杂税,并且设法放赈救灾。头一两次县太爷还 应付,出来解释一下,让百姓们要理解国家的难处,要热爱国家,维 护清廷。说省府县府官员正在想办法,困难是暂时的,前途是光明的, 大家要遵纪守法,做良善民众,不可聚众闹事云云......胡早来和乡亲 们第三次到县衙时,县太爷一反常态,雷霆震怒,干脆指使衙役把这 些“刁民”打得吱哇乱叫,抱头鼠窜。声言要把带头闹事的“匪首” 逮捕法办。</b></p> <p class="ql-block"><b> 胡早来跑出偏关县城,巧遇揭杆而起的乔日成,率领三十多人抢夺了一家倒贩鸦片的不法商人,收获满满,得胜而归。听说胡早来在县衙被赃官殴打,就说要帮他出了这口恶气。</b></p><p class="ql-block"><b> 胡早来早就听人说乔日成的大名,就跟着乔日成返回县衙,把偏关县衙闹了个天翻地覆,把县令打了个鼻青脸肿。然后才离开。</b></p><p class="ql-block"><b> 乔日成是应县新堡村人,自幼刁钻伶俐,能说会道聪颖过人。在应县这个穷乡僻壤,居然也读书读到高中毕业,此后又上过军校。</b></p><p class="ql-block"><b> 在那个文盲遍地的年代,读到初中就已经是知识分子了,能读军校,那就等于有了铁饭碗。不仅毕业后直接在军队就职,升官发财更是指日可待。乔日成只要安分守己,再加上他聪明,应该说,未来是相当“光明”的。</b></p><p class="ql-block"><b> 不过,乔日成可不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五分加绵羊学生”,他读中学时让学校开除一次,读军校时又因打架斗殴,顶撞教官被校方开除了。</b></p><p class="ql-block"><b> 接连被两所学校开除,乔日成顿时觉得读书毫无趣味,他也不好意思再读书了,于是,当夜就去了正太车站,抢走了一个准备坐车的洋人的手表、银元和戒指等财物。</b></p><p class="ql-block"><b> 这可是一桩涉外大案,在阎锡山的督促下,各军政都收到了通缉令,各县也被责令清查外来人口,务必要把乔日成抓捕归案。只是,此时的乔日成所在的地方是奉军的地盘,阎锡山纵是立志要把乔日成 捉拿归案,但面对躲在奉军地盘的乔日成,他也是鞭长莫及,无能为力。</b></p><p class="ql-block"><b> 眼看要过年了,乔日成终于想到了家里的妻儿。他想着过了这么 久,风声应该过去了,所以他悄悄回到了应县新堡村。这天晚上,乔 日成正躺在炕上吸鸦片,突然听到屋外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他赶紧 举枪走到门口,轻轻拉开一条门缝向外望,才发现有 30 多个警察已 经包围了他家。</b></p><p class="ql-block"><b> 乔日成不想束手就擒,于是他利用门为掩体,向屋外的警察射击。 由于他枪法很准,很快就有几个警察毙命。那些被打伤的警察,则一 路惨叫着四散而逃。其他埋伏的警察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也跟着慌乱 逃窜了。</b></p><p class="ql-block"><b> 这件事情闹得满城皆知,恼羞成怒的警察们,以“窝藏匪徒”的 罪名把乔日成的父亲乔正富抓了起来,并把他打了个半死,关进监狱。</b></p><p class="ql-block"><b> 乔正富很受刺激,为了日后不再受乔日成的牵连,他说他恨不得 杀了这个惹事生非的儿子,出狱后,马上就让乔日成的妻儿分院而住, 且公开与乔日成断绝了父子关系。</b></p><p class="ql-block"><b> 大约过了一年多光景,乔日成又像幽灵一样,出现在了新堡村。 当乔正富看到儿子回来后,想到自己受他牵连受的苦,心里动了杀机。</b></p><p class="ql-block"><b> 一天晚上,他从门缝里看到乔日成正躺在床上吸大烟,于是猛地撞开房门,举刀就向乔日成的头上砍去。虽然手起刀落,但乔日成闪躲得快,刀只把枕头砍破了一个大口子,荞麦皮撒了半炕。</b></p><p class="ql-block"><b> 乔日成拿枪对着父亲,冷冷说道,这一刀算你生我养我一场,我就饶了你,再这样我就毙了你。乔正富知道儿子心狠手辣,吓得当时就丢刀逃走了。</b></p><p class="ql-block"><b> 不过,乔正富已经下了决定要除掉逆子,所以等乔日成再回家时, 正好阎锡山的军队就驻扎在村里。于是他悄悄告密,并带军队包围了乔日成的院子。</b></p><p class="ql-block"><b> 这次,乔日成插翅难飞,终于被关进了监狱。</b></p><p class="ql-block"><b> 乔日成是念过“大书”的有“文化”的匪徒,不是“黑旋风”,胜过“智多星”;不是尉迟恭,更似徐茂公。昂首迈进审判厅,法官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扯开喉咙,大声喊道:“你们这些贪官污吏,一天盘剥穷苦百姓,脸皮太厚,刀扎不透,不知羞耻,行同禽兽!我们百姓被逼无奈,抢几个小钱算什么?你们侵呑国库,欺压良民。化公为私,利欲熏心。表面道貌岸然,实则贪赃枉法。卖官鬻爵,营私舞弊。口蜜腹剑,笑里藏刀,狼心狗行,贪得无厌。实实在在该千刀万剐!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巴蛇呑象,尸位素餐,这是什么歪理邪道?”</b></p><p class="ql-block"><b> 一通话骂得审判者们张口结舌,大汗淋漓,面色惨白,簌簌发抖。 这就是乔日成引以为傲的“囚徒审法官。”比诸葛亮骂死王朗还解恨。 </b></p><p class="ql-block"><b> 辛亥革命后,县衙官员逃散。乔日成听说后,怂恿犯人与他一起,砸开了监狱大门,再次恢复了自由。由于有些犯人无处可去,干脆拜 乔日成做了大哥,他们把县政府的枪支弹药抢了一些,回到了新堡村。</b></p><p class="ql-block"><b> 乔正富听说儿子回来后,吓得投井自杀。结果由于井水不够深, 他又被人救了起来,并报告给了乔日成。乔日成说他想死,就让他死吧。 说完,就让两个小匪挖了一个一人多深的坑,把父亲乔正富活埋了。</b></p><p class="ql-block"><b> 这又是乔日成的又一“辉煌业绩”:“活埋生父。”</b></p><p class="ql-block"><b> 胡运来的哥哥胡早来无意中和乔日成扯上了关系,还能有个好?没过几天,官府就贴出布告,通缉捉拿胡早来。</b></p><p class="ql-block"><b>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胡早来离妻别子,一溜烟“撒鸭子了。”官府无奈,居然想了个李代桃僵的主意,把胡运来抓进了大狱。运来与早来情同手足,代人受过,甘之如饴。而运来和早来的父亲舐犊情深,设法要把运来搭救出来,多次找门路托关系没有效果。正好鄂必格牧师来杨家岭传教,胡父就求鄂牧 师去趟县衙,搭救运来。答应如果成功,就为牧师在杨家岭盖所教堂。</b></p><p class="ql-block"><b> 卾牧师身份非同寻常,到了县衙之后,问县令依据什么律条把无罪之人抓起来给哥哥顶罪?说这样做有违国际法,有违教规,也有违大清律条。</b></p><p class="ql-block"><b> 县令无奈,怕这个洋人到省府告发他,就把运来无罪释放了。胡家遵照诺言,为鄂牧师在杨家岭盖起了一座很气派的教堂,全家人也入了天主教。</b></p><p class="ql-block"><b> 想不到运来出来了,早来却又被捉拿起来了。更糟糕的是胡早来被判了死罪,果然在秋后执行了。早来媳妇儿改嫁了,把儿子来小子丢给了公爹和小叔子。</b></p><p class="ql-block"><b> 运来已拜鄂必格为师,把传教布道作为终生的事业。这次鄂必格夫妇要到口外传教,运来就领着媳妇儿,还有侄儿来小子,女儿慧荣一起同行,明天就准备再向萨县进发。</b></p><p class="ql-block"><b> 鄂必格听青豆沟人说萨、托二县不安全,土匪厉害,虽然说不知真假,但是已经被马台山的经历吓坏了,就求孙小辫再送一程。孙小辫也爽快地答应了。</b></p><p class="ql-block"><b> 孙小辫把这几个人安全送到萨县沙尔沁村,这才到了后山。</b></p><p class="ql-block"><b> 正是:</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世事纷扰乱如麻,</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官兵盗匪无真假。</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皇天不见民生苦,</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人生乱世如牛马。</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第七回</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忧国运柳林结义 </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闹学潮归化游行</b></p><p class="ql-block"><b> 诗曰 :</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庙堂昏暗豺狼喧,激怒热血小青年。</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心下担忧社稷事,手中高悬霸主鞭。</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滴水成冰凝众志,北风刺骨雪飞烟。</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墨客藏刀礳日月,书生豪气薄云天。</b></p><p class="ql-block"><b> 却说孙小辫进驻毡房沟大仙庙后,收了一个“关门弟子”。这就涉及到西乌兰不浪的一户人家。</b></p><p class="ql-block"><b> 话说西乌兰不浪镇里有一户人家,哥哥张志先,弟弟张本全,也 是早年为谋生从崞县逃荒来此地安家落户的。弟弟本全在山西时就是 一个秀才,饱读诗书,所以就在此地办了一个私塾。教附近村庄的孩 子读书识字。哥哥志先膝下有一子二女,儿子乳名安龙,后取名张腾 云,字汝霖,年方十岁,随叔父在私塾读书。腾云虽身体瘦弱,但天 资聪颖,勤奋好学。本全除了教侄儿读书,也注重他的体质训练,隔 三差五领他到毡房沟庙上练习太极、武当等拳术。腾云执意要拜清虚 为师,清虚也喜爱腾云,就把腾云收为方外弟子。腾云有顽强的毅力, 时间不长,打拳就有模有样,吐浊纳清,形随意走,清虚对他也十分 赞赏。</b></p><p class="ql-block"><b> 孙小辫进住庙中后,见张腾云练功刻苦,十分喜欢。清虚就让腾 云拜孙小辫为师,学习刀枪剑戟。孙小辫也就让张腾云行了拜师之礼, 对他言传身教,把平生所学峨眉派武功毫无保留地倾囊相授。</b></p><p class="ql-block"><b> 孙小辫有一把练把式的钢叉,象吕布的方天化戟的样子,不过前面的戟头可以旋转,并发出悦耳的响声。孙小辫为腾云演示这个叉子的表演方法,他先提叉在手,在四周练了几套叉花,只见叉头飞滚,红缨飞转,然后叉头在双臂交替滚动,颈上滚、背上滚,越转越快,红缨成了一个红圈,突然神叉抛向空中,孙小辫仰视着叉头落下,眼看要落到鼻尖,又被双臂弹起,如此三次,把腾云和空谷、紫竹看得惊叫不止。</b></p><p class="ql-block"><b> 孙小辫见腾云对这个飞叉很有兴趣,就让腾云好好练习,并且只要学好了,就把这个飞叉奖励给他。腾云听后大喜。</b></p><p class="ql-block"><b> 一起学习太极的还有奎素村的王德,也把一套陈氏老架拳打得出 神入化,如行云流水,变幻莫测。腾云常与其切磋为习武的好友。 (此人后来成为鄂友三的心腹护兵(警卫),这是后话。)</b></p><p class="ql-block"><b> 张腾云虽然年幼,但好奇心强,求知欲旺盛,来庙上除了练武之外,还偷偷地向清虚的两个徒弟空谷和紫竹学了十几套幻术或魔术,回乌兰不浪给家里人表演,什么“空中取水”、“三仙归洞”、“吊毛鱼”、“抢鸽子”等,大家都看得目瞪口呆,惊讶不已。但还是挨了爹爹和叔叔的训斥:“小孩子不学正经知识,搞这些精灵古怪的事情干什么?”</b></p><p class="ql-block"><b> 腾云十六岁到武川县城小学读书,由于基础扎实,所学课程门门优等。暑假寒假回到家里,就跑到庙上和清虚聊天。和孙小辫请教功夫。孙小辫又教给腾云一些道家的法术,但告诉他不要哗众取宠,轻易表露。</b></p><p class="ql-block"><b> 腾云在大殿外又见到来庙上习武的几个小孩,其中任家圪塄来 的任德仲和头号村的赵淑普对练剑法,剑风凌厉,煞是好看。但是毕 竟年幼稚嫩力不从心,虚有其表。看到他们的剑术有瑕疵处,腾云就 一一予以纠正,二人对这位师兄心存感激,十分敬重。</b></p><p class="ql-block"><b> 一年之后,孙小辫受朋友邀约,又踏上了浪迹天涯之路。腾云与恩师洒泪而别。</b></p><p class="ql-block"><b> 1922 年,张腾云以优异成绩考入归绥中学读书。一同考入这所学校的武川籍学生有郭怀翰,此人赤红面孔,浓眉大眼,五短身材, 喜好结交朋友,志存高远。他老家在后湾,家中还有妹妹郭怀玉(老 女子)和哥哥郭怀都。祖辈以务农为生,在归绥、萨县、包头开 有买卖店铺,光景比较殷实。还有张羡孔是白灵地蔺家圪卜人氏, 眉目清秀,文质彬彬;酷爱古籍,一副文弱书生模样。一年以后,又 有一位能言善辩,博古通今的老乡于存灏考入归绥中学,他是石兵地 上湾人,脸型方正,棱角分明,身材修长,足有一米八以上。另外一 位叫石寄圃,是土盖毛大九号的奇人,天赋异禀,能歌善舞,擅长摄 影绘画,也和于存灏一起考入这所中学。这几年他的父亲石良屿领着 他和于存灏一起在归绥读私塾,石寄圃和于存灏住在一起,情同弟兄。 这几个老乡性格虽异但志趣相投,都对当时社会的混乱现象表示担忧, 都发誓要学习本领,为社会贡献力量。</b></p><p class="ql-block"><b> 当时的中国军阀混战,民不聊生。曹锟驱逐了黎元洪,吴佩孚镇压了武汉铁路工人的罢工运动,日、美、英、法等九个国家和北洋政府签定侵犯中国主权的“九国公约”,中国的主权、独立和领土完整受到了粗暴侵犯。封建教育的思想紧紧地禁锢着国人的大脑。五位同学聚在一起,经常探讨的问题就是如何摆脱封建束缚,寻找救国救民的良策,谈论有关民生、国运的问题。</b></p><p class="ql-block"><b> 一天,这几个同学周末休息,结伴溜达在学校北侧的柳树林中玩耍。谈古论今,谈天说地,聊到了西方的蛮横,说到了政府的无能,评论时事,憧憬将来,谈得十分投机。郭怀翰就说道:“我们五个武川人相聚归绥中学,实在是上天的安排,可见都是有缘之人。俗话说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要完成兴国救民的大业,我们必须同心同德,患难相扶,才能有所成就。各位如果有意,咱们是否效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之举,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结为异姓兄弟?”大家.听了,都点头称是。</b></p><p class="ql-block"><b> 按年龄大小,于存灏、张羡孔均为 1901 年生人,于存灏稍大几 月为大哥,张羡孔为二哥,张腾云 1902 年生为三哥,郭怀翰四哥, 石寄圃最小为五弟。五个人激情澎湃,买来香烛,在一株大柳树下一 起跪倒,齐声盟誓:“我五人自愿结为异姓兄弟,从此以后,同心协 力,吉凶相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除暴安良,报国救民。如若违 背,天诛地灭”。</b></p><p class="ql-block"><b> 武川的这五位学子柳林结义之后, 关系自然更加亲密。课余时间经常在一 起聚会。这一情况也引起一些多事之人 的猜忌,说他们几人搞小帮派、目的不 纯。有托县一位同学还把结义之事告到 校长赵允义那里,赵校长责成教育主任 潘秀仁把这几个武川学生进行了严厉的 批评教育。于存灏据理力争责问潘秀仁: “我们结义违反了哪条国法哪款校规? 你老人家管你该管的事情,提升学校的教学水平,改善学生的生活环境才是, 不要咸吃萝卜淡操心,中山先生还和杨 鹤龄、陈少白结义,齐心协力推翻了清政府,错还是对?有本事你让刘、关、张不要结拜,重写一下三国演义!”几句话怼得他无言以对, 但心里也恨透了于存灏。这个潘秀仁善于逢迎,最后居然爬到了国民 党绥远省党部主任的高位。</b></p> <p class="ql-block"><b> 1924 年的中国乱作一锅粥,国内混战不休,外寇虎视眈眈。中 国共产党刚成立不久,领导的“二七”大罢工也遭到残酷镇压。学校是时政的晴雨表,学生对国运最为敏感。归绥中学的学生也积极行动 起来,组织示威游行,他们从北门出发,喊口号,发传单,一直走到 南茶坊。要求打倒反动军阀,反对封建意识和奴化教育,反对校长专 制,要求改变治校方式,改变学生境遇,要求学生会参与学校管理等。 武川这五位学子都是积极分子,于存灏更是组织者。这次游行, 彻 底激怒了校长,甚至叫来警察驱离殴打学生。于存灏肩部被打得血肉 模糊,郭怀翰脸上也挨了几皮鞭,红肿胀痛。</b></p> <p class="ql-block"><b> 学生们义愤填膺,要 找校长讨个说法。然而胳 膊扭不过大腿,校长早把 于存灏视为眼中钉,不仅 不予理睬,反而责令教务 处贴出告示,以“思想偏 激,制造谣言,组织骚乱” 等罪名开除了于存灏和另 外一位组织者的学籍。</b></p><p class="ql-block"><b> 这次学潮之后不几天,学校就放了暑假。为了缓解于存灏的郁闷 心情,张腾云邀请他和郭怀翰到西乌兰不浪玩几天。他二人的家乡一 个在哈拉合少,一个在哈拉门独,正好是路过乌兰不浪,因此二人也 没有拒绝,在腾云家住了四天。张孝先和张本全见腾云领回这两个同 学气宇轩昂,谈吐不俗,很是喜欢。当得知他们已经义结金兰,更是 把于、郭二位当作亲人,待为上宾,杀鸡炸糕,倾心招待。于存灏不 经意间谈到闹学潮被开除一事,张本全安慰他说:“贤侄不必焦虑, 孟子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生在 世,注定要受许多委曲。越是成功的人,受的委曲也会越多。当下中</b></p><p class="ql-block"><b>国多事之秋,你们必然经历更加坎坷的道路。只要百折不挠,一往直前,就会有所成就。”于存灏頻频点头,心宽了许多。</b></p><p class="ql-block"><b> 第二天,腾云又领二位同学去毡房沟庙上玩耍。空谷和紫竹早已和腾云成为好友,久别重逢,十分高兴。又和于、郭二位行礼问讯。并把他们领入静室拜见清虚。清虚让三人坐定之后,问了一下归绥城中的一些事情,三人如实相告。又聊到他们在学潮中参加游行之事。腾云让清虚道长看看他们三人近来的运气,指点一下前程。</b></p><p class="ql-block"><b> 清虚就挨个看了看三人面相,先对于存灏说道:“这位施主面如 金盆,乃大富大贵之相。印堂稍显晦暗,说明近日遭遇坎坷。但祸福 相倚,不久就会云开雾散,否极泰来。此生职业多变,但顺风顺水, 渐入佳境。晚年将有重大变故,但只要顺势而为,也将有惊无险。你 当下的吉星在东南方。可在巽位图谋发展。”存灏听后大喜,连声道谢。</b></p><p class="ql-block"><b> 张腾云也要问一下自己的流年运气和吉凶祸福,清虚淡然一笑, 递给腾云油光铮亮三枚铜钱:分别是乾隆通宝、嘉庆通宝、道光通宝。 让他心中默念所问之事由,将铜钱摇晃三下,然后掷于桌面,观看其 正反面,居然是三个正面向上。再重复一次,结果相同。如此反复六 次,居然都是正面向上,这种几率真是太少了。在六爻之中,六个老 阳,实属少见。清虚笑容满面,就为腾云解释道:“按此卦象说来, 恰恰是乾卦之首。乾的精神,是刚强勇毅勇往直前。《周易》对乾卦 注释中有‘飞龙在天,大人造也 ’,‘见龙在田,利见大人’,‘或 跃在渊,无咎’ 等说法,此卦说腾云你最近要远离家乡,去见一个 大人物,跟随这个大人物办大事,无可忧之事。这卦象与你的名字相 合,飞龙在天,不就要腾云吗?哈哈哈!”清虚平时喜怒不形于色, 此时却仰面大笑,可能也是和腾云交好,得此吉卦,心中高兴吧。腾 云听后,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问清虚道:“我在归绥好好读书,怎 么会远行呢?”清虚捻须笑道:“不知。”</b></p><p class="ql-block"><b> 郭怀翰见清虚道长为两位学友相面占卦,也走到道长面前道:“老 神仙也为晚辈看看,命理如何?有何吉凶?”清虚仔细看了怀翰的面 相,又看了左右手掌纹道:“施主此生平安无虞,涉猎军政两界,官 声显赫。但是面相天中塌陷,耳轮枯黄,眉毛粗拙散乱,人中短浅无 痕。恐怕身体有恙,影响寿数。至于吉凶宜忌,你抽上一签试试。” 说罢,从案上拿起一个签筒,递给怀翰。怀翰满脸狐疑接过签筒,前 后左右摇了几圈,忽见跃出一签掉在案上。拿起来观看,上面写着两 行楷书:</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烈焰焚庄庄必毁,后弈射日日西垂。</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壮士跨马驰天下,衰翁骑驴驴滞蹄。</b></p><p class="ql-block"><b> 怀翰大惑不解,求教清虚道长,清虚叹道:“施主不可过分较真,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心之所向,莫问西东。天机不可泄,人事利修 行。”。</b></p><p class="ql-block"><b> (十七年后,郭怀翰才明白,此签只有“焚庄”、“射日”、与 “跨马”、“骑驴”八字有用,别的都是铺垫。“焚庄”指的是火烧 后湾,“射日”指的是抗击日寇,“跨马”指的是驰骋疆场,至于“骑 驴”,指的是怀翰在土盖毛与日军遭遇,突围时从驴背上摔下,从此 瘫痪在床。此是后话。 )</b></p><p class="ql-block"><b> 三位弟兄告别清虚,步出静室,见空谷与紫竹正在教几个小孩拳脚,腾云和任家圪塄的任德仲和头号村的赵淑普熟识,就站在一旁聊了聊彼此的近况。任德仲在家帮父亲打点农活儿,赵淑普这几年在庙沟舅舅家读私塾,马上就准备到归绥私立培真小学读书。</b></p><p class="ql-block"><b> 弟兄三人回到乌兰不浪腾云家中,谈到存灏今后的出路,存灏淡然一笑说道:“二位贤弟不必为我烦恼,清虚道长所言不虚。福兮所伏,祸兮福所倚,置之死地而后生。古往今来,逆境中成就的英雄不计其数。越王勾践卧薪尝胆雪恥复国,司马迁身受酷刑而完成《史记》,苏东坡一贬再贬随遇而安,曹雪芹穷困潦倒而终成《红楼》我们读书人就要有读书人的骨气。今日清虚说我的吉星在东南方向,我想去北平继续读书,这方向没有错吧?咱们先在家休息一段时间,等你们开学时,我就去北平参加入学考试,看哪里能录取。只是学费的筹集有点问题,需要回家与我爹和叔叔商量。”存灏这样处变不惊的轻松态度,也让大家心情愉悦了不少,张腾云和郭怀翰说:“大哥心胸开阔,性情豁达,有勇有谋,正气凛然,有点象隨唐演义描述的贾家楼四十六友的魏徵,也象三侠五义描述的欧阳春。是将相之材,众望所归。我们跟着大哥干,心里面踏实”。在西乌兰不浪玩了两天</b></p><p class="ql-block"><b>以后,于存灏和郭怀翰也就各自回家去了。</b></p><p class="ql-block"><b> 一个月以后归绥中学开学了,学生们都回到学校,一个消息在学生中迅速传开,张腾云被学校推荐到黄埔军校学习。</b></p><p class="ql-block"><b> 当时的黄埔军校是由孙中山先生创办的培养军事将领的摇篮,蒋 介石任校长,周恩来任政治部主任。张腾云虽外表文静,但爱好功夫, 内心也希望投身军旅报效国家,因此正好满足了自己的愿望。</b></p><p class="ql-block"><b> 几个弟兄专门在大南街集贤庄饭庄订了一桌酒席,为张腾云饯行。 席间,弟兄五人推杯换盏,激情澎湃。小弟石寄圃放荡不羁,喝得微 醉时引吭高歌:</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男儿生世间,及壮当封侯。</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战伐有功业,焉能守旧丘。</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召募赴蓟门,军动不可留。</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千金买马鞭,百金装刀头。</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闾里送我行,亲戚拥道周。</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斑白居上列,酒酣进庶馐。</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少年别有赠,含笑看吴钩。</b></p><p class="ql-block"><b> ......</b></p><p class="ql-block"><b> 弟兄们都被这慷慨激昂的歌声感染,个个热血沸腾,都说要不虚此生,为国家建功,为百姓造福。</b></p><p class="ql-block"><b> 于存灏准备到北平读书,但所需盘川路费和学费太多,家中难以支付。回上湾时曾经和叔叔于老二聊过这件事情,但叔叔虽然稍有积蓄,己经购买了牛马和田地,手中没有余钱,表示爱莫能助,于存灏也只能另想办法。石寄圃知道了这件事以后,私下跟父亲石良屿谈论了这一情况。石老爷子认为这是好事,去北平上学总比在绥远强,当下就做了安排,他让石寄圃也和于存灏一起去北平读书,费用由石家承担。</b></p><p class="ql-block"><b> 石寄圃的父亲石良屿是武川当年的著名士绅,19 岁考取贡生(秀 才),其时家中广有土地,牲畜成群,并且在归绥设有商号,资产颇 丰。在后山村中有砖瓦结构的房院,并且有家兵护院,雇佣多名长工, 前文有叙。石良屿之所以慷慨解囊资助于存灏读书,原因有两点:一 是于存灏是他的老乡,这几年在他家居住,观察到这孩子品行端正, 努力上进,让寄圃和他一起学习,感觉放心。“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蓬生蔴中,不扶而直”;二是家中也不差这几个学费,孟子曰:“得 天下英才而教之,不亦快哉”,石先生不想于存灏中断学业,想把他 培养成有用之材。好钢用在刀刃上,银钱花在根节上,所以才作出这 样的决定。石寄圃把这一情况告诉于存灏,于存灏感激得流下了热泪。 表示不辜负石老爷子的厚望,刻苦读书,诚实作人,将来学成后,为 国家、为家乡民众办些好事。</b></p><p class="ql-block"><b> 于、石弟兄二人辞别了石老爷子到达北平之后,经过考试都被中国大学法律系预科录取。在读书期间又认识了一起在北平大学读书的刘寺钟,此人是哈拉合少乡公忽洞村人。他和石寄圃一起加入了“绥远旅平学会”,任《绥远旅平学会学刊》特约编辑。</b></p><p class="ql-block"><b> 刘寺钟爱好文学,擅长写作,文笔洗炼,在同学中威望很高。他在学刋上发表了多篇小说,也经常写一些抨击时弊的杂文。1931 年 12 月参加了北平 9 所高校发起的南下示威,直抵南京,抗议蒋、汪 的妥协政策,敦促国民党政府抗战,后因“赤化”被北平警方通缉, 逃回老家并参加了自卫军,后因战马被打死而离队,不久被日伪军绑 架暗杀,年仅 27 岁就不幸去世。(上世纪六十年代刘寺钟的儿子刘 琦和郭怀山一起在西乌兰不浪学校任校长多年)</b></p><p class="ql-block"><b> 于存灏从北平中国大学毕业后,先在绥远省高等法院任实习推事、 推事(旧时法院审判员),后来历任高等法院审判庭庭长、归绥市地 方法院院长;1933 年任省府农村研究专员,创建了归绥市毛织厂(原 呼和浩特市内蒙古第四毛纺厂前身),1935 年后任绥远省高等法院 院长兼包头市地方法院院长。石寄圃成了全国知名的电影艺术家。 “七 . 七”事变后二人都积极从事抗日战争,以后详叙。</b></p><p class="ql-block"><b> 张腾云与众弟兄告别之后,车船劳顿,非止一日,1925 年夏如 期到达广州黄埔的陆军军官学校,并顺利通过考核,成为五期学员。 在军校训练中,由于他体质好,又在毡房沟系统学过拳术、剑术,得 到了学校教官的重视与表彰。柳林结义的这五位弟兄,虽然道路和兴 趣各异,但是都胸怀大志,愛国爱民,都闪耀出各自的光辉。这才是 :</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乱世英豪治世才,</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春兰秋菊一齐开。</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男儿岂甘泉林老,</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青山沃土壮胸怀。</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第八回</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惠州城张腾云建功 </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黄埔岛周主任赠枪</b></p><p class="ql-block"><b> 诗曰 :</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血战惠州勇夺魁,攻坚成功荣耀归。</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男儿已展风云志,不负英武八尺躯。</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益友赠送勃郎宁,良师亲授救国理。</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但使红泉汝霖在,管教豺狼命归西。</b></p><p class="ql-block"><b> 张腾云进入黄埔五期,训练了两个多 月,国共双方合作的第二次东征就开始了。 1925 年 9 月,在英帝国主义和北洋军阀 的支持下,陈炯明再次准备进攻广州。与 此同时,盘踞在广东南部和海南的军阀邓 本殷,与陈炯明互相勾结,调兵遣将,形 成夹击广州的危险形势。为彻底消灭反革 命势力,统一广东全省,国民政府决定再 次东征陈炯明,并南讨邓本殷。</b></p><p class="ql-block"><b> 当时,周恩来任东征军总政治部主任 兼第一军党代表。下设左、中、右三个纵队。 中路纵队(第一纵队 ),由博罗向惠州前进。 纵队长何应钦,兵力约 1.5 万人;右翼纵第二纵队 ),由平山 ( 今惠东县 )、淡水 ( 今惠阳区〉向海陆丰前进,纵队长李 济深,兵力约 1 万人;左翼纵队(第三纵队 ),由龙门向河源前进,纵队长程潜,兵力约 6 千人。 </b></p> <p class="ql-block"><b> 由于当时形势危急,三、四、五期的优秀学员也被编入了以一、二期学员为主的学生队,张腾云被编入了第一军(军长由蒋介石兼任, 实际指挥为第一纵队长何应钦)第二师(师长王懋功)第四团(团长 刘尧宸)学生队,连长是一期生陈赓(陈赓当时职务为入伍生连长)。</b></p><p class="ql-block"><b> 惠州三面环水,地处东江水陆交通的枢纽,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当时据守惠州城的是广东军阀陈炯明的得力干将、粤军第六军军长杨 坤如。杨利用封建宗族裙带关系,凭着惠州位于东、西两江汇合处和 西湖包围的自然天堑及高大坚固的城墙,负隅顽抗。过去在群众中流 传一首民谣 :“铁链锁孤洲,飞鹅水上游,任君天下乱,此地独无忧。” 说明了惠州城的险固。</b></p><p class="ql-block"><b> 东征军以第一军为主力,由于惠州地形复杂,进攻开始前,第 -- 纵队长何应钦和第四团团长刘尧宸对惠州城周边进行了详细侦查。根 据侦查结果,指挥部决定把惠州北门作为主攻方向,南门作为助攻方 向,以刘尧宸四团为突击部队。</b></p><p class="ql-block"><b> 11 月 13 日上午 9 点 30 分,总攻开始。东征军以炮兵火力猛烈 轰击惠州城北门一带。下午 1 点左右,北门城楼被击毁,城墙也被轰 出十几处缺口。杨坤如见东征军聚集城下,炮声震天,在慌乱中,率 郑润琦、莫雄等残部约 4 千人,判断出了东征军主攻方向,加强了北 门一带的防守。</b></p><p class="ql-block"><b> 下午 3 点,攻击北门的东征军,已清除掉了城外障碍和敌军, 攻到了城下。但随即遭遇城墙守敌的多挺机枪火力侧射,攻城部队伤 亡严重,部队被迫后撤。只以持续的炮兵火力对敌进行轰击。</b></p><p class="ql-block"><b> 下午 4 点多,守敌被东征军炮火压制,城上枪炮声有所缓和。于是, 何应钦命令刘尧宸率所部迅速前进,限当日攻入惠州城。</b></p><p class="ql-block"><b> 刘尧宸立即率全团奋勇前进,他大声呼喊:“有主义之兄弟们,不要怕,速从我来,军人不怕死,怕死不从军!”当攻城突击部队前 进到距城墙 100 多米时,又遭遇到了敌人 10 多挺机枪的密集扫射, 部队伤亡惨重,刘尧宸团长、谭鹿鸣副营长相继阵亡,另有两位营长 负伤,何应钦于是下令突击部队停止攻城。</b></p><p class="ql-block"><b> 东征军指挥部重新拟定了作战方案。按照计划,第二天中午,进 攻部队每个连携带 6 架竹梯,每架竹梯 6 ~ 10 人,分散运动到攻击 发起位置隐蔽待机。</b></p><p class="ql-block"><b> 下午 2 点整,东征军炮火再一次对惠州城北门一带进行猛烈轰击, 不久城门被击毁,但城门洞里塞满了沙袋,还是无法从城门攻入。攻 城部队正在心情焦灼之际,恰好一发炮弹正中城墙上的机枪工事,工 事里三、四挺疯狂进行阻拦射击的机枪顿时全部哑火了。</b></p><p class="ql-block"><b> 当时面对这一机枪工事的正是陈赓的学生连,张腾云是云梯小组 的排头兵。见对面机枪声骤停,伏在一个沟坎后面的张腾云,不等连 长陈赓下达突击命令,大喊一声,带领着自己小组其他 5 个人,象一 群猎豹般冲了出去。等到其余小组纷纷抬着竹梯冲出去时,张腾云小 组已经冲出去了 20 多米。后方指挥部见各突击小组都冲了上去,于 是下令停止炮击,同时以密集的机枪火力对城墙守敌进行压制,使城 墙上的敌人不敢露头,不敢靠近城墙垛口射击,掩护突击队登城。</b></p><p class="ql-block"><b> 张腾云小组迅速冲到城墙下竖立起了竹梯,留一个人稳住梯子, 其余 4 个人随张腾云鱼贯上梯向上爬去。张腾云体轻似飞燕,灵动如 猿猴,迅速登上了城墙,扫视一眼,随即向敌人投出了几枚手榴弹, 趁着爆炸的轰鸣和腾起的烟雾,他拔出刺刀,突入敌群,身形飘忽, 刀锋闪烁,一眨眼就把跟前好几个敌人送上了西天。</b></p><p class="ql-block"><b> 正在张腾云用刺刀大显神威的时候,他的小组另外几个人也登上了城墙,又是几声手榴弹的爆轰,远处的几伙守敌也倒在了血泊中。</b></p><p class="ql-block"><b>这一处登城点算是巩固住了。随之其余突击小组也纷纷登上了城墙,城墙上的残敌见大势已去,纷纷逃窜。</b></p><p class="ql-block"><b> 下午 4 点 20 分,国民革命军的大旗飘扬在了北门城楼上,城门也被打开,攻城部队鱼贯入城,追剿残敌。于是号称华南中国第一天险, 自宋朝以来就从没有被攻破过的惠州,在 30 个小时内被东征军拿下。</b></p><p class="ql-block"><b> 当连长陈赓找到张腾云时,他正呆坐在内城城门洞边,军装上血迹斑斑,平日白皙的脸更加苍白。</b></p><p class="ql-block"><b> 一向爱开玩笑的陈赓拍拍他的肩膀说:“哎哎,张腾云,别发呆了,走吧。你小子从小不敢杀鸡,现在杀人害怕了吧?哈哈。”</b></p><p class="ql-block"><b> 攻克惠州后,国民政府发布稿劳将士令,命财政部拨款 3 万银 元抚恤、犒赏将士。追赠刘尧宸为陆军中将,发给家属一等抚恤金 5 千银元“以彰功烈而慰英灵。”五期步科学兵张腾云因首先登城被破 格提升为少尉见习排长,奖300银元;陈赓转正为四期步科7连连长。</b></p><p class="ql-block"><b> 11 月底,第二次东征胜利结束,张腾云随部队返回黄埔岛,又 开始了紧张的学习、训练。</b></p><p class="ql-block"><b> 一天,早课目结束后,忽然一名勤务兵向已经解散就地休息的学员走过来,喊了一声:“谁是张腾云,周主任找。”</b></p><p class="ql-block"><b> 张腾云虽然也能经常见到军校政治部主任周恩来,攻克惠州后还 是周主任给他发的奖,并且还勉励了他几句,但这次周主任直接找他, 张腾云心里不由打起鼓来。</b></p><p class="ql-block"><b> 张腾云跟着勤务兵来到周恩来办公室门外,立定,大声喊道:“周 主任!五期步科张腾云报告!”</b></p><p class="ql-block"><b> 只听办公室里面传来周恩来爽朗的笑声,“汝霖啊,快进来嘛。” </b></p><p class="ql-block"><b> “是!”张腾云随即走进去,立正。 </b></p><p class="ql-block"><b> 周主任亲切地拍拍他的肩膀,“汝霖不要拘束,坐下,坐下。” </b></p><p class="ql-block"><b> 张腾云只好坐下。 </b></p> <p class="ql-block"><b> 周主任给张腾云倒了一杯水,亲切地询问他的年龄、籍贯、家庭情况等,张腾云一一简要回答。</b></p><p class="ql-block"><b> 周主任夸赞道:“汝霖,你刚入军校两个多月,参加二次东征就首先登城,真是我革命军人的楷模。不容易啊,你是怎么做到的?”</b></p><p class="ql-block"><b> 这时候,经过一番交谈,张腾云心里的拘谨心理已逐渐消退,但还是起身立正:“报告主任,腾云感谢校长、教育长和主任的教育栽培,也感谢教官的训导......”</b></p><p class="ql-block"><b> 周主任微笑着说,“汝霖,你怎么又站起来了,快坐下。我找你来,可不是来听你说这些套话的啊。”</b></p><p class="ql-block"><b> 张腾云微笑着说,“主任,我幼年时身体瘦弱,为了强身健体,</b></p><p class="ql-block"><b>在家乡和一位道长还有一位叫孙小辫的师父学习过器械和国术。后来身体就强健灵活了。”</b></p><p class="ql-block"><b> 周主任笑着说,“原来是这样啊,难怪身手这么了得。我以前在天津南开中学读书时,也和一位叫韩慕侠的先生学习过国术,有机会我们可以切磋切磋嘛。”</b></p><p class="ql-block"><b> 张腾云惊奇地说:“学生不敢。” '周主任说,“自从惠州一战后,一期的陈赓一见我就夸你,说你 性格象绵羊一样沉静,但身手象弥猴一样敏捷,是个难得的革命人才, 于是我今天找你,和你聊聊,想了解一下你的想法,以便对你今后的 道路做出一些力所能及的规划。”</b></p><p class="ql-block"><b> 张腾云说,“谢谢主任的关怀,也谢谢陈连长的夸奖。作为革命军人,当时我心里只觉得热血上涌,心里一片空白,行动上感觉都不是我了。攻下惠州城后,不知什么时候就呆坐在城门下了。后来还是陈连长开玩笑叫醒了我。”</b></p><p class="ql-block"><b> 周主任笑着问道:“陈赓是怎么和你开玩笑叫醒你的,我倒想听听。”</b></p><p class="ql-block"><b> 张腾云脸稍微红了点,回答说,“陈连长找到我,拍着我的肩膀笑着说,‘哎哎,张腾云,别发呆了,走吧。你小子从小不敢杀鸡,现在杀人害怕了吧。’”</b></p><p class="ql-block"><b> “这陈赓,除了不和我开玩笑,和谁也开玩笑。”周主任说,“对 了,汝霖,你对我们军校和当下时局有什么看法,也可以说出来嘛。”</b></p><p class="ql-block"><b> 张腾云其实从开始心里就明白,周主任这么高的身份,找自己这个刚入校不久的小学员谈话,还不是看得起自己,要帮助自己成长,因此心里也就敞亮了,放开了,于是就说:“学生刚来不久,却好几次看到贺衷寒等人为首的‘孙文主义学会’学员和陈连长、李之龙为首的‘青年军人联合会’学员互相斗殴。陈连长和贺衷寒是我校‘三杰’中的两位,他们将来肯定是革命的重要人才,如今革命刚刚开了个头,两派学员却如同不共戴天的仇敌,实在是让我难以理解啊。”</b></p><p class="ql-block"><b> 周主任问道:“那他们两派打起来谁占上风?”</b></p><p class="ql-block"><b> 张腾云回答说:“陈连长他们身手好,贺衷寒他们人数多,基本上还是不分胜负。”</b></p><p class="ql-block"><b> 周主任严肃地说:“汝霖,听你这一说,陈赓和我都没看错你。作为一名刚刚入校的青年学员,能看到问题,并引发内心的思考,这是很不容易的。</b></p><p class="ql-block"><b> “正如你说的,革命刚刚起步,国共合作初见成效,我们的军校和队伍里就开始了激烈的斗争,这说明了革命斗争的异常复杂性,也体现了我们国家两个阶级难以调和的矛盾和冲突。</b></p><p class="ql-block"><b> “汝霖,你的人生路也刚刚起步,要用心观察这个世界,用心思</b></p><p class="ql-block"><b>考这个世界;今后无论干什么,走什么道路,都要记住中山先生‘天下为公’的遗训;用我们共产党人的话来说,就是做有利于天下劳苦大众、有利于人民的事。这样,你今后的人生道路就会明朗,就不会步入歧途。</b></p><p class="ql-block"><b> “今后,我可能从事新的工作,以后我们见面的时候少了,希望你记住我的话。”</b></p><p class="ql-block"><b> 张腾云最后也记不清怎么走出了周主任的办公室,随后几天晚上都睡不着,周主任和他说的那段话,却深深地刻在了他目光所及的黑暗天空中,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里。</b></p><p class="ql-block"><b> 又过了将近一个月时间,一天休息日,张腾云在宿舍一会儿想周 主任和他说的话,一会儿思念家乡和亲人。却没小心陈赓手里拿着个 包,一脸笑眯眯地走了进来。大声叫嚷说:“张腾云,你跟学长哥我 打惠州立了功,从学员升到了少尉见习排长,还得了 300 大洋奖赏。 你可不能忘了我对你的栽培提携,怎么也得趁今天休息,到广州城里 请我大吃一顿吧。”</b></p><p class="ql-block"><b> 张腾云起身腼腆一笑说:“陈连长,你连长不是也转正了吗?”</b></p><p class="ql-block"><b> 陈赓说“年初你没来时候我就是连长,这次半级也没升,奖赏更是一文钱也没有。好歹你也曾经是我的兵,你升官发财不能忘了本,你得请我,走走走!”说着就往外拉张腾云。</b></p><p class="ql-block"><b> 张腾云说:“陈连长,我走,拿点钱了吧。没拿钱到了广州城,还得你出血。”</b></p><p class="ql-block"><b> 陈赓笑着说,“这还差不多,不要多带,带个三五块有个意思就行了。”</b></p><p class="ql-block"><b> 说着拉起张腾云就走。</b></p><p class="ql-block"><b> 两人溜出校门,坐上了黄埔岛到广州城的渡船。</b></p><p class="ql-block"><b> 路上,陈赓和张腾云说,周主任委托他带给张腾云一份礼物,为了完成这个任务,这才把他拉出来。</b></p><p class="ql-block"><b> 张腾云追问是什么礼物,陈赓说酒足饭饱后才能给他。</b></p><p class="ql-block"><b> 说说笑笑中,不知不觉中到了广州城,和陈赓在一起,谁都不会寂寞。</b></p><p class="ql-block"><b> 两人来到一处中档酒楼,在一个雅间坐下,陈赓点了潮州卤味、白切鸡、萝卜牛腩、脆皮烧鹅还有两盘素菜,一坛绍兴黄酒,张腾云有些发呆,一个后山老大,这些菜连名字也没听说过。</b></p><p class="ql-block"><b> 陈赓还笑着说,“发呆什么?这可是你请客出血,你不吃我一会儿吃完了,你不要后悔咯”。</b></p><p class="ql-block"><b> 于是张腾云也就不再客气,两人连吃带喝,一会儿都微醺了。</b></p><p class="ql-block"><b> 陈赓于是拿出了他那个包,说:“还是正事要紧,一会儿喝醉了就忘了周主任给你的礼物了。”</b></p><p class="ql-block"><b> 陈赓神神秘秘地从包里面拿出一个用一块蓝布包着的东西,慢慢</b></p><p class="ql-block"><b>地翻开一层一层布,里面是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再剥开油纸,等到</b></p><p class="ql-block"><b>这东西放在桌子上时,张腾云不由地看的呆了。</b></p><p class="ql-block"><b> 竟然是一把锈迹斑斑的土造手枪。</b></p><p class="ql-block"><b> 陈赓一本正经地问张腾云:“怎么样,周主任送你的这把手枪你喜不喜欢?”</b></p><p class="ql-block"><b> 张腾云哭笑不得,说“;这种手枪我们那里叫‘独角牛’,没有膛线, 打不准,只能装一发子弹。”</b></p><p class="ql-block"><b> 陈赓说:“看来你还挺识货,我们叫‘单打一’,是一个意思。”</b></p><p class="ql-block"><b> 陈赓接着说:“礼物给你捎到了,看来你不太喜欢,我们接着吃喝。”</b></p><p class="ql-block"><b> 张腾云淡淡地说:“周主任给我的礼物,我收下了。”</b></p><p class="ql-block"><b> 陈赓哈哈大笑地说:“你这么精明的人也会上我的当。”</b></p><p class="ql-block"><b> 说着收起了土造手枪,又拿出了他那个包,这次迅速地拿出一个东西,放在了饭桌上。</b></p><p class="ql-block"><b> 张腾云眼睛又有些发呆。</b></p><p class="ql-block"><b>是一把崭新的小手枪。</b></p><p class="ql-block"><b> 陈赓说,这是一把勃朗宁 M1903 式手枪(俗称“马牌撸子”),美国柯尔特公司生产,口径 7.65 毫米,容弹量 8 发。 </b></p><p class="ql-block"><b> 张腾云看着这把手枪,知道这礼物的分量,军校只有一少部分将官才佩戴这种小手枪。陈赓作为黄埔一期生,连级军官,二次东征时救过校长的命,也只佩戴着一把十响驳壳枪。</b></p><p class="ql-block"><b> 陈赓说,周主任已经离开了军校,开始了新的革命工作,临行前 委托他把这把手枪、100 发枪弹还有一本《共产党宣言》送给张腾云。</b></p><p class="ql-block"><b> 吃完饭,张腾云结账时,不想到陈赓早已把饭钱付了。</b></p><p class="ql-block"><b> 不久,陈赓也离开了军校。</b></p><p class="ql-block"><b> 好多个夜晚,张腾云躺在床上,看着手里这把散发着幽兰光芒的全新小手枪,想起了爱开玩笑的陈赓,想起了周主任,清晰地听到天空中传来了熟悉的淮安口音:</b></p><p class="ql-block"><b> “汝霖,你的人生路也刚刚起步,要用心观察这个世界,用心思考这个世界;今后无论干什么,走什么道路,都要记住中山先生‘天下为公’的遗训;用我们共产党人的话来说,就是做有利于天下劳苦大众、有利于人民的事。这样,你今后的人生道路就会明朗,就不会步入歧途。”</b></p><p class="ql-block"><b> 这才是 : </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半师半友半知己, </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亦尊亦慕亦倾心。 </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难得恩师肺腑言,</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胸中自有百万兵。</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第九回</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后湾绑架索银两万元 </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西沟剿匪歼灭五十人</b></p><p class="ql-block"><b> 诗曰 :</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蟊贼聚集持刀枪,良民百姓尽遭殃。</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少妇老财遭绑票,茅屋寒舍失钱粮。</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大雾弥漫走家主,孺子无计痛断肠。</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西沟巧设埋伏阵,南川悍匪一命亡。</b></p><p class="ql-block"><b> 却说郭怀翰送走张腾云去广州军校,又送走于存灏、石寄圃去 北平学习,他和张羡孔一直在归绥中学读到初中毕业。毕业之后, 1931 年就被委任为萨县国民党党部委员,主管城乡安全防卫。后来 才调回绥远省政府任统计专员。1937 年“7.7”事变后,又离职回 武川掌握了七、九、十区的保安队,在武川当了城防团长。虽说仕途 顺风顺水,但是在萨县任上时,郭怀翰家发生了一件震动了绥远省后 山、前山的“塌天大事”,给了他一个沉重打击。</b></p><p class="ql-block"><b> 1932 年 8 月的一个傍晚,郭怀翰在萨县下班之后正准备吃饭, 只见他的兄长郭怀都领着两个家人风风火火地闯进了他住的院子,三 个人骑的马身上湿漉漉的,显然是长途奔跑累坏了。郭怀翰赶快让两 个士兵去蹓马,自己把兄长让回了屋里。另外两个家人让勤务兵领到 隔壁休息。</b></p><p class="ql-block"><b> 郭怀都一进屋里就放声大哭:“弟弟呀,塌天了,爹爹失踪两天了,估计是让土匪绑票了,我实在想不出主意,才从咱们老家赶来找你商量办法。”说着把那个信封交给弟弟观看。</b></p><p class="ql-block"><b> 郭怀翰强作镇静,心里想道:爹爹郭存福虽然排行老二,却是郭家的总掌柜,爹爹有个三长两短,郭家这么一摊子事谁能担当起来?他给兄长倒了一杯水,继续听这件事情的原委。</b></p><p class="ql-block"><b> 三天之前,后山大雾弥漫,郭存福老爷子照常是天刚蒙蒙亮就起 床到村前村后蹓跶。后湾村子并不大,郭家大院就占有 130 多间房, 分成前、中、后、左、右几个院落,一共有 70 多口人居住。村外的 田地大多数是郭家的地产,共有 1500 多亩。郭存福这几年把村里的 管理的任务交给长子怀都,自己总揽全局,到归化城、包头看看买卖 的经营情况,提出一些重要决策供几个弟兄参考。今天在老家四处转 转,看到自家人财两旺,心中是满满的成就感。</b></p><p class="ql-block"><b> 郭老爷子一般都是太阳刚出山就回家吃早饭,但是今天眼看中午了,也不见他回来,全家人在村周围到处寻找,井口边、崖头下等危险地方都找遍了,仍然不见踪影。下午大约未时刚过,只见家人卢忠的儿子卢小能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跑回来,说是在村外路口一块臥牛巨石上发现的,当时信封上还压着两块鸡蛋大的小石头。</b></p><p class="ql-block"><b> 郭怀都一把把信封夺过来,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大字:“郭怀都亲启”。</b></p><p class="ql-block"><b> 郭怀都颤颤巍巍打开信封,只见里面掉出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仔细观察,居然是一个人耳朵!郭怀都被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再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来,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要想见到你的父,给爷两万袁大头!时间约在五天后,地点西沟老榆树”。后面还盖了一个半圆形的章,上面是个圆弧,下面是个吉字。看来老爷子无疑是被人绑票了。但这是什么人干的?郭怀都搞不清楚。</b></p><p class="ql-block"><b> 要两万银元,对郭家来说,在归化城、包头开的几个店铺也能凑够,只是时间太紧,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事不宜迟,迫在眉睫,五天难以凑齐,五天之后老爷子就有性命之虞,如之奈何?</b></p><p class="ql-block"><b> 郭怀翰仔细看过这封信,不由眉头一皱,原来绑架老爷子的人居然是个萨县人,半个月之前就打过交道。那时这群土匪在萨拉齐镇抢劫了“辉东顺”的财物,老板宋东辉来报案,土匪留下的信上就有这个“吉”字形印章。当地人都知道,这个印章其实就是土匪头子周宏兵的姓氏。半圆盖个吉字,当然就象个“周”字了。半圆在上,表示上天保佑;吉字在下,表示吉庆有余。别的土匪作案后隐身遁形,这个悍匪却留名挑衅,可见是何等嚣张跋扈,根本不把官兵放在眼里。</b></p><p class="ql-block"><b> 郭怀翰派城防团前去追寻,在城西沙尔沁附近追上后,双方展开了激战,双方各有伤亡,打死了五个土匪。后来土匪逃走不知去向。谁想居然能跑到后山郭家进行绑架,难道是寻仇报复?</b></p><p class="ql-block"><b> 千头万绪一时难以理清,但必须搭救老爹这一点不容怀疑。两万个银元自己家现有一万,另外一万郭怀翰先从萨县借出,待几天后归还。萨县长官听说是赎救人命,而且深知郭家财力雄厚,让郭怀翰写了借据后爽快地答应了。</b></p><p class="ql-block"><b> 第三天,郭怀翰带人从银库取出银元,分成四个袋子,袋子是三 层包装,最里层是牛皮纸,第二层是白洋布,最外层是军用麻包。每 个袋子 2500 枚,两匹马各驮 5000 枚,郭怀翰让四个团丁护送郭怀 都向后山走去。临行时,郭怀翰嘱咐郭怀都说:“银钱乃身外之物, 回去以后千万不要吝啬,大大方方给他们两万银元,只要能把爹爹平 安赎回,别的事情不要考虑,我自有办法。”郭怀都连连点头,带领 四个随从打马出发了。</b></p><p class="ql-block"><b> 郭怀都出发之后,郭怀翰去了萨县县长办公室,详细介绍了悍匪 周宏兵的疯狂行为,表示要亲自率领县保安队去后山消灭掉这群土匪。 县长听后表示同意。郭怀翰就和保安团长高旺带领 150 名兵丁也朝 后湾出发。</b></p> <p class="ql-block"><b> 后湾村的西侧有一条大沟,山高沟深,十分偏僻。郭怀翰在十来岁时和村里的小朋友常来 这里藏猫猫玩耍,对这里 的一草一木十分清楚。沟 边的歪脖子大榆树附近有 一片空地,更是他们摘榆 钱钱多次光顾过的乐园。 来这里的路共有三条,一</b></p><p class="ql-block"><b>条是从后湾来,一条是从前湾来,这两条路较宽能走马车,另外一条从上湾来的羊肠小道,行人可以通过,车辆无法通行。郭怀翰判断土匪不一定是从哪条道进西沟,但取上装赎银的车后一定是从前湾这条路上出沟。因此在这条路上设伏一定不会落空。</b></p><p class="ql-block"><b> 郭怀翰和高旺领着萨县保安团停在了离前湾不远的捣拉窑村。派 出十来个精明能干的团丁伪装成乞丐、商贩在大西沟附近各村进行侦 察。傍晚,侦察人员回来报告说,土匪们就是住在前湾村,共有五十 多人,在那里分散在几家里喝酒耍钱。郭存福关在哪里,并不清楚。 从前湾到后湾大西沟的道路两侧,有多个沟沟岔岔,隐藏百十个人没 有问题。这一点郭怀翰早已心中有数。这正是 :</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藏下弯弓等狐狸,</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撒出金钩钓鳌鱼。</b></p><p class="ql-block"><b> 却说郭怀都从萨县取回银元后,连同自家银库的银元凑够了两万的数目,分装成八个袋子,单等明天交银赎人。郭存福是郭家的顶梁柱,无论多大代价,都要保证人身安全。</b></p><p class="ql-block"><b> 第五天天亮之后,郭怀都就把所有的家兵和长工聚集起来,把家 里仅有的五支火枪、两支“独角牛”手枪带上,没有枪的拿上锹、镐、 叉之类“冷兵器”,卢忠套了一辆单辕马车,装上这两万银元向大西 沟出发去救郭老爷子。这些银元的总重量可不轻,车子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走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这群人来到大西沟旁的老榆树下时, 周围一个人影也没有,大家只能坐在地上耐心等待。郭怀都尽管心急 如焚,一会儿瞭瞭太阳,一会儿看看树荫,也是毫无办法。</b></p><p class="ql-block"><b> 当天正好是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天上不时飞过一群乌鸦,发出几声怪叫。沟里偶尔也窜出一只野兔,蹦蹦跳跳跑得无影无踪。大西沟一片荒凉,大家心烦意乱,郭怀都更是心中七上八下,担心土匪能不能来?老父亲身体状况如何?</b></p><p class="ql-block"><b> 正午时分,树荫指向正北方,缩成了短短的一截。从前湾的大路 上来了一群人,有的骑马,有的步行,有的斜挎着长枪,有的挥舞着 手枪,歪七扭八,参差不齐。押着一个戴着头套的人,这个人脚上穿 一双黑色牛鼻子布鞋,腿上穿灯笼裤,裤处系着一寸宽的黑色带子, 上身穿一件有大襟的灰色长衫,一直遮到膝盖以下。这正是郭存福走 失时穿的衣裳。</b></p><p class="ql-block"><b> 郭怀都见状,随即泪如泉涌,大声叫道“爹爹,爹爹......”朝着 这群土匪跑去。这时候骑马的一个土匪朝天开了一枪喝道 :“站住! 银元带来没有?”郭怀都这才停住了脚步,说道 :“带来了,两万银 元装在车上一个也不少。你先让我爹爹回来,你们把车子赶去。”</b></p><p class="ql-block"><b> 骑马人骂道 :“想的倒好!先验货,后放人!”说罢,朝带头套 的人身上抽了一马鞭,郭怀都一个激淋,匪首就带着三个拿手枪的匪 徒朝郭家这群人走来。</b></p><p class="ql-block"><b> 郭家的家丁和长工也不敢阻拦,这几个人走到马车前,把一个袋 子解开,哗啦啦地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只见象擀面杖粗细的一尺 半长的银元卷子滚落在地上。数了数,25 卷,随便打开一卷,只见 里面有“晋恒银号”的包装纸。数过数目,正好 100 枚。</b></p><p class="ql-block"><b> 这四个人还真细心,把八个口袋都这样检查后重新放在车上,那 个领头人说道 :“东西没有问题,我们带走了。”郭怀都说 :“我们的人呢?”领头人说:“马上放回。”说罢,就朝着他们那边喊道:“放人!”并且把车朝他们那群人赶去。</b></p><p class="ql-block"><b> 那边戴着头套的人被解开了绑绳,头套还没有取下,犹豫着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下不动了。这时候土匪们已经赶着马车朝着前湾的方向返回二、三百米了。</b></p><p class="ql-block"><b> 郭怀都冲到戴着头套人的面前,一把把头套扔掉,刚要叫“爹”, 突然愣在了那里,这个人根本不是他爹!他爹郭存福慈眉善目是个大 胖子,这个人贼眉鼠眼是个瘦干猴!</b></p><p class="ql-block"><b> 郭家人反应过来之后,朝着土匪逃窜的方向追了过去,但是人家也是两条腿,又怎么能追上?稍微距离近了一些,土匪返转身打了几枪,这些家丁和长工稍一愣神,停下了脚步,土匪又跑远了。再说即使你追上去了,靠铁锹和镐头能打得过土匪的长、短枪?</b></p><p class="ql-block"><b> 郭怀都完全不考虑这些问题,手持“独角牛”,没命似地领着这 群人坚持不懈地追。道路越来越窄,土匪的脚步也越来越慢。忽然“轰 隆轰隆”几声巨响,数十颗手榴弹在匪徒群中炸响,土匪倒下了一大 片,拉车的枣红马也倒在了地上,车辆把道路堵了个水泄不通。原来 是郭怀翰侦察到土匪走进大西沟后,就立即在道路两侧布置了伏兵, 专等土匪返回来时伏击。只见郭怀翰站在高处一声断喝,不亚于长坂 坡的张翼德 :“冲啊!打死这群土匪!”一声过后,周围的山石回音 缭绕,好象记住了郭的声谱:“冲啊冲啊冲啊......打死打死打死...... 这群这群这群......土匪土匪土匪......”山鸣谷应,声喧乱石,经久不 绝。150 名保安队员如下山猛虎般冲进了匪群,一阵枪声过后,又有 十多个土匪丧命。活着的土匪仅剩 20 多人,见前面的保安队人多势众, 只能返回来朝郭家的家丁和长工冲来,有两个土匪真是“爱钱如命” 的典范,居然从马车上每人背上一袋子银元,一个向前跑了十来步就 中弹摔倒,另一个跑到家丁人群中被众人用锹、镐把头打碎,但两只 手还牢牢抓看怀中的钱袋子。</b></p> <p class="ql-block"><b> 郭家的大管家卢忠全然不顾自己的生死,居然用一把铁锹打死了三个土匪。</b></p><p class="ql-block"><b> 最后还有四个活着的土匪自觉地跪在了地上,乖乖举手投降。</b></p><p class="ql-block"><b> 郭怀翰上前审问这四个土匪,其中一个面目狰狞、满脸横肉的家伙就是匪首周宏兵。听周宏兵供述,才知道爹爹已经惨死在了土匪手中。</b></p><p class="ql-block"><b> 据周宏兵说,他们抢劫了萨拉齐镇“辉东顺”的财物之后,明白 了一个道理 : 抢百家穷百姓也不如抢一户大老财。打听到郭怀翰的老 家家财万贯,并且郭怀翰领着保安队打死了自己五个弟兄,他咽不下 这口气,就找到后山进行报复。恰好郭存福老爷子一个人到村外转悠, 周宏兵带着五个匪徒上去轻而易举把他绑了起来。为了使他老实,周 宏兵残忍地用一把匕首割下他的耳朵,装在了信封里,对郭怀都进行 威慑。</b></p><p class="ql-block"><b> 他们把郭存福带到前湾时,郭存福对土匪又踢又咬,骂声不绝, 说什么土匪作恶多端,必然恶有恶报,全家不得好死,并且断子绝孙。 周宏兵忍无可忍,被骂得无可奈何,就用手枪比划着咋唬他,谁料一 不小心手枪走火,打到了郭的心脏,郭存福不叫了,土匪也没调了。</b></p><p class="ql-block"><b> 人质被打死,怎么要回赎金呢?正在无计可施时,前湾来了一个 乞丐,身材和郭存福差不多,虽然瘦了一些,但先在里面穿两件棉衣, 然后扒下郭存福的外衣给他穿上,今天让他冒充郭存福,居然骗过了 所有人的眼睛。郭存福的遗体被他们扔在前湾一户姓刘人家的凉房里。</b></p><p class="ql-block"><b> 郭怀翰听罢周宏兵的供述,气得眼睛血红,杀父之仇,不可不报。 走上前去把这几个土匪一顿暴打,还不解恨,掏出手枪,逐个点了名。</b></p><p class="ql-block"><b> 郭怀都和卢忠老汉去前湾刘家找到郭存福的尸身,拉回后湾准备 厚葬。郭怀翰命令萨县保安队长打扫战场,共缴获长、短枪 50 支, 马匹 20 匹,都收到郭家大院。郭怀翰赏给保安队每人五块大洋,让 保安队长领着团丁和暂借县里的一万银元连夜返回了萨拉齐。</b></p><p class="ql-block"><b> 郭怀翰回到后湾后,把缴获的枪支弹药留下十支交给了郭怀都,用来补充家丁的武装。还有三十多支枪,郭怀翰和卢忠的儿子卢小能悄悄运到大西沟,藏在了一个秘密的山洞里。郭怀翰让卢小能保守秘密。</b></p><p class="ql-block"><b> 这正是:</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救父不成谷怀憾,一声怒吼石记谱。</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周匪作恶终有报,历史见证大榆树。</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第十回</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郭怀翰雪地剿匪 </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张腾云南门献艺</b></p><p class="ql-block"><b> 诗曰:</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后山飞雪北风寒,举目皑皑行路难,</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黄昏饮马召河畔,不剿悍匪誓不还。</b></p><p class="ql-block"><b> 郭怀翰处理了周宏兵绑架案不久,就调回绥远省任统计专员。由于工作出色,绥远省府又委任他为武川县七、九、十区保安队长。在此期间,郭怀翰听说张腾云回到老家,弟兄情深,他急切地想去西鸟兰不浪探望这个三哥。</b></p><p class="ql-block"><b> 关于张腾云的踪迹,随着国内形势的风云变幻,也是飘忽不定。</b></p><p class="ql-block"><b> 1926 年 3 月,蒋介石找借口在广州实行紧急戒严,逮捕了国民 政府海军局局长、共产党员李之龙,监视和软禁了大批共产党员,这 就是著名的“中山舰事件”。</b></p><p class="ql-block"><b> 通过“中山舰事件”,蒋介石夺取了国民党党政军大权,随着北伐的胜利进军,蒋介石也积极着手准备“清党反共”。</b></p><p class="ql-block"><b> 这一段时间,张腾云内心充满了迷茫,他不参加任何政治派系的活动,只是积极训练,奋勇作战。</b></p><p class="ql-block"><b> 就在这时,军校迁到武汉,成为中尉副连长的张腾云,收到了家里发来的电报:“父病亡,速归!”</b></p><p class="ql-block"><b> 张腾云于是和军校请了丧假,含悲忍泪从武汉回到绥远归化城,又借了匹马到老家西乌兰不浪,父亲张志先已经去世第九天晚上了。走近家门,看纸幡飘飘,沙沙作响,两只白灯笼发出惨谈的白光,腾云再也忍不住内心的伤痛,想起爹爹走西口吃尽苦,为儿女操碎心、受尽累,扑在爹爹的棺木上嘶心裂肺地大哭了一场。妈妈和叔叔张本全劝说了许久,他才止住悲声,回到屋里。按当地风俗,灵柩又在家中停放了七天,请毡房沟空谷小师傅在乌兰不浪东梁泉水旁选了一块坟地,吹吹打打,入土为安了。</b></p><p class="ql-block"><b> 办完父亲的丧事之后,复了三,敬了七,张腾云觉得该回部队去了,准备起身返回武汉。但母亲哭哭啼啼不让他走,叔父张本全也说: “腾云,自古道:‘父母在,不远游。’况咱们绥远地区也是用人之 际,听说你那几个弟兄就在本地供职,那年和你来过咱们家的郭怀翰, 由于剿匪有功,名声大噪,也从萨县调到绥远省政府当了统计专员, 人家把这个差事也扔了,回到武川老家,把咱们武川西部七、九、十 3 个区的保安队集中在一起,控制指挥了这支队伍,当上了武川的保 安团团长,据说那个于存灏也当了大官,你和他们一起为家乡做些事 情,不也很好吗?”</b></p><p class="ql-block"><b> 张腾云听了母亲和叔叔的一番话后,沉吟半晌,觉得也有理。</b></p><p class="ql-block"><b> 果然人经不起念叨。凡是你念叨的人,必然是你心里想念的人。由于“心灵感应”,他也会想念你。在武川县城当保安队长的郭怀翰听说腾云返回家乡,这天也从县城出发,亲自登门拜见了这位三哥。久别重逢,有说不完的话!郭怀翰对张腾云说:“三哥一定要节哀顺变,振作精神,发扬黄埔精神,奋武扬威。如今国家正在危难之时,正是用人之际。咱们柳林结义的几个弟兄现在都各显身手,有的还身居要职。大哥于存灏先后任绥远省高等法院审判庭庭长,归绥市地方法院院长,在绥远省也算是个“大官”了。二哥张羡孔任武川县县党部执行委员兼建设局局长,修公路,架电话线,建苗圃,为本县的基础建设做了大量工作。小弟石寄圃现在不知在哪里,据传现在是全国有名的电影导演。我看你既然回来了,就和弟兄们一起在老家干吧,水是故乡甜,月是故乡明,不要再长途跋涉去南方了。”</b></p><p class="ql-block"><b> 张腾云听完,想起了以前军校和队伍里的国共对立冲突、蒋介石和汪精卫两个派系的矛盾,想起了周主任和他说的话,于是暗自下定决心,离开那个看不到前途和命运的是非场,在家乡做点实实在在的事。不过没有和郭怀翰说定此事,只是说:“让我想一想再定吧”。</b></p><p class="ql-block"><b> 第二天,郭怀翰回后湾看望母亲和兄妹以及栗氏夫人。父亲郭存福生前是郭家总掌柜,三十六岁就被土匪绑票勒索,惨死在土匪手中。 自己和兄长郭怀都、妹妹郭怀玉(老女子)全靠几个叔叔照应。现在 回家后见母亲和兄妹一切安好,心中很是高兴。就回到他的栗氏夫人 居住的房间里。</b></p><p class="ql-block"><b> 栗夫人见丈夫回来,自然十分高兴。这几年由于郭怀翰忙于事务, 夫妻二人离多聚少,尽管名义上完婚已经四年,但夫妻一起生活的日 子加起来也不够半年。眼看夫妻二人都年过三十岁,但还没有一子半 女。因此夫人怀疑自己是否有毛病,请先生把脉治疗,但吃了半年汤 药,也不见效。</b></p><p class="ql-block"><b> 在这种情况下夫人去年就让郭怀翰再娶一房,尽快生育,免得无后。由于夫妻感情十分深厚,郭怀翰听后断然拒绝。今天见郭怀翰回来,夫人当机立断,让他第二天就与管家卢忠的女儿卢小娟完婚,并且请来婆母劝说郭怀翰。</b></p><p class="ql-block"><b> 郭怀翰体谅夫人的一片苦心,再者母命难违,还有他对这个卢小 娟十分了解,心地善良,手脚勤快,活泼大方,也就半推半就,第二 天和小娟“洞房花烛”了。这正是 :</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梅开二度小阳春,风暖华堂情暖人。</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文窗绣户垂帘幕,春宵一刻胜千金。</b></p><p class="ql-block"><b> 这个卢小娟从小随父母一起在郭家大院长大,与老女子一起玩耍, 并无主仆之分。现在又成了郭家的媳妇,老女子还得叫她二嫂,自然 欣喜无比。她从小有点口吃,新婚之夜,并不害羞,二哥哥长二哥哥 短,把个郭怀翰叫得魂不守舍,主动给郭怀翰铺炕展被,宽衣解带, 扑在身上撒娇卖萌,结结巴巴地说不完的话:“二...二哥哥,我吃了 一天糖,这...这嘴唇可甜了,你...你快亲亲我。”窗外“听房”的人忍不住笑出了声。</b></p><p class="ql-block"><b> 七天之后,郭怀翰惦记县里的工作,就辞别家人,准备返到西乌兰不浪张腾云家中。这卢小娟哭得泪眼婆娑,也不怕别人笑话,硬是 拉住郭怀翰的手不肯放开。嘴里不断地说:“二哥哥,人家不让你走嘛”。 搞得郭怀翰十分尴尬,栗夫人劝了半天才撒手。</b></p><p class="ql-block"><b> 郭怀翰到了张腾云家住了一晚上。这时候张腾云已经决定留在家乡。所以郭怀翰到了后,晚上稍微收拾一下,第二天一早就一同往武川县城可可以力更镇走去。</b></p><p class="ql-block"><b> 弟兄二人各骑一匹 马,并驾而行。有说有笑, 过特拉忽洞,四大永, 正午时分,就到了天力 木图村(今武川县前、 后天力木图)。郭怀翰说:“这里是保安队副队长 王景堂的家乡,这个人为人正直,豪爽大方,在周围村庄威信很高。 这几年和我多次共事,是个好人,咱们去‘钉个锅’(蹭顿饭),饮饮马休息一下吧。”张腾云点头同意,二人牵马走进一处院落。 </b></p> <p class="ql-block"><b> 刚拴好马匹,就见一个大汉从正房迎出,此人身高在一米八以上,国字脸,大眼睛,满面笑容,大步来到郭怀翰身边,伸出手在肩上拍了两下说:“哪阵风把你刮来的,快回屋里吧。”郭怀翰又把张腾云介绍给王景堂认识,王景堂十分高兴道:“腾云的大名早有耳闻,快请屋里坐,好好“叨啦叨啦”(聊天,唠嗑)外面的新鲜事儿。”三个人回到正房,王景堂让他妻子烧水做饭,他们几人在大炕上盘腿坐好,于是一番畅叙。</b></p><p class="ql-block"><b> 张腾云谈了谈“九·一八”后日本侵占东北的局势和国民革命军北伐的进展,但没有提那些让他糟心的派系斗争;郭怀翰介绍了这几 年土匪杨猴小、梁宝乾对武川地区的骚扰祸害,王景堂听后不住叹息: “你们给我说说咱们中国养着的军队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把东三省让 给日本?”郭怀翰和张腾云也摇头叹息,唏嘘不已。</b></p><p class="ql-block"><b> 过了一会儿,郭怀翰又说:“委员长权衡利弊,不抵抗肯定有不 抵抗的道理,咱们小百姓很难明白。”王景堂立刻反驳道 :“丢失国 土还有道理?郭老弟不要给他涂脂抹粉了好吗?”接着又问郭怀翰: “你现在也在武川身居要职,根本不是小老百姓,你刚才说的土匪祸 害,为什么不管?”</b></p><p class="ql-block"><b> 郭怀翰着急反驳道:“不是不管,而是管不了!你也知道,前年 杨猴小匪众有 1000 多人,有步兵,有骑兵,长枪短枪有 200 多支, 他们从固阳经哈拉门独、庙渠子、乌兰不浪一直杀到可镇,所到之处 烧杀抢掠无所不为,你们村还让杀了十来个人,抢走了粮食和马匹, 你作为一个保安队队长保的什么安?你咋不管?”</b></p><p class="ql-block"><b> 王景堂嘿嘿傻笑。郭怀翰喝了口水接着说道:“那时候我刚上任, 手底下只有七、八十个人,20 来杆老毛瑟,套筒子,子弹不到 500 发, 能闹过杨猴小大股土匪?没办法只好向绥远政府告急,最后晋军团长 陈焕章率 500 骑兵来县里剿匪,结果呢?陈团长中弹身亡,晋军伤 亡过半,我虽然带领城防保安团配合战斗,顶多算是个放屁添风,没 办法呀。”</b></p><p class="ql-block"><b> 张腾云笑着给二人打圆场道 :“土匪产生有着复杂的社会原因, 但根源还是是社会的黑暗,官员的腐败,官逼民反,逼上梁山。剿匪 打仗说白了还是靠实力,鸡蛋碰不过碌碡。听说去年你在二份子打了 个漂亮仗,全歼梁宝乾匪徒 500 多人,老百姓都说你是神勇将军, 给咱们说道说道哇?”</b></p><p class="ql-block"><b> 郭怀翰和王景堂是好朋友,但一见面总“抬杠”。见张腾云转移了话题,也就坡下驴,不和他死磕了。喝了口茶水,说起了他们二份子歼灭梁宝乾土匪的过程。</b></p><p class="ql-block"><b> “这个土匪梁宝乾,确实势力不小,500 来人都有马,快枪也 有 300 来杆,还有两挺机关枪。这家伙从固阳、百灵地一路祸害过来, 在饮牛井(乌克忽洞)、石宝圐圙抢了些粮食,来到二份子居然住下 不走了。今天抢一个村,回来大吃二喝,隔几天再抢另一个村,谁家 有漂亮的闺女媳妇儿,抢回祸害够了再让拿钱来赎。五份子、旱海子、 小东沟的人家都不敢再住了,抛家舍业外出投奔亲友去了。</b></p><p class="ql-block"><b> “二份子的保长齐占永跑到我这儿说了这种情况,哭着求我想法救救乡亲们,不然人们这个年也提心吊胆没法过了。</b></p><p class="ql-block"><b> “我当即如实向绥远省政府报告了这一情况。两天以后,孙兰峰 团长亲率 500 骑兵来到可镇。</b></p><p class="ql-block"><b> “腾云刚才说是我剿灭了梁宝乾,我手下只有 80 来个人,哪有 那个能力?是孙团长的正规骑兵立下的战功,我们仅仅是起到一个向 导的作用而已。</b></p><p class="ql-block"><b> “这孙兰峰是山东滕县人,晋绥陆军军官教导团毕业,行伍出身, 是傅(傅作义)主席手下的虎将之一,这人打仗不怕死,他手下有顺 口溜说“孙兰峰、急火星,别起脑袋往前冲”。涿州一战,初露头角, 长城抗日,威名大振。区区几百土匪,乌合之众,在老百姓面前耀武 扬威,横眉竖目,哪是孙团长的对手?看来这次傅主席来我们绥远主 政,和以前那些当官的不一样,土匪怕是横行不了几天了。</b></p><p class="ql-block"><b> “那天正好是腊月初八,冰天雪地,我和齐占永保长领着保卫团 80 名团丁骑着马在前边带路,孙团长的干将李维业的 500 骑兵随后 紧跟。这个李维业是山西崞县人,在阎锡山办的军事学兵团以优异成 绩毕业后,在孙团长的 421 团从见习排长逐渐晋升为少校机枪连连 长。那时此人血气方刚,带兵有方,屡立战功,你刚才说的杨猴小、常之义等几股顽匪也被他打得狼狈不堪,这次剿灭梁宝乾,李维业说稳操胜券,我跟着也信心百倍。</b></p><p class="ql-block"><b> “白毛风卷着雪花抽打在我们的脸上象刀割一样疼痛。张羡孔设计修好的“可二”土公路被大雪遮盖住了,没办法辨认。一不小心,战马就陷在坑渠里,实在是举步维艰。也就是保卫团的团丁都是当地人,根据周围的地形地貌能判断出道路,才在傍晚时过了巨宝庄,到了五份子村。</b></p><p class="ql-block"><b> “五份子离二份子只有 8 里地。我们刚进村,就看见有一个人 穿着白茬皮袄,戴着个狗皮帽子,贼眉鼠眼向村西奔跑。我就命令身 边两个保卫团团丁把他抓回来,谁知这家伙绕了几个弯,就看不见了。</b></p><p class="ql-block"><b> “我和齐占永打马向前,齐占永顺着那人的脚印找到一户人家门口,大声叫道:‘来贵子,快开门!’里面问道:‘你是谁?’‘是我,齐占永,你快开门。’</b></p><p class="ql-block"><b> “正房门吱吜一声开了,一个三十来岁的人散披着一件棉袄打开了院门说:‘齐保长,有事吗?快进屋暖和一下。’齐占永问:‘看</b></p><p class="ql-block"><b>见跑进来一个人了吗?’来贵子嘴上说:‘没看见呀,冰天雪地哪里</b></p><p class="ql-block"><b>有人?’眼睛却向我们几个忽眨了几下,然后瞟向西侧的牛圈。</b></p><p class="ql-block"><b> “我们立即理解了来贵的意思,就大声说:‘那我们几个进屋暖暖身子就走。’说着我就跟来贵向正房走去。</b></p><p class="ql-block"><b> “走在院当中,我突然急转身向牛圈冲去,刚冲到圈口,就听一声枪响,一颗子弹从我耳边飞过。</b></p><p class="ql-block"><b> “我并未停步,领着齐占永和三名保卫团团丁冲进牛圈,胡乱开了几枪,大声喊道:‘不准动,举起手来!’</b></p><p class="ql-block"><b> “那个家伙看逃不掉了,乖乖扔下手枪,举起了双手。</b></p><p class="ql-block"><b> “这时候大部队已经全部进了村,战马吃料,战士们原地休息吃干粮。我把孙团长和李维业请进来贵家,审讯这个土匪。</b></p><p class="ql-block"><b> “这个土匪是陕西人,叫武占山,是个小头领,手下有二十多个兵,一起投靠了梁宝乾。今天他们都充当哨兵,其他土匪并未出动,都在二份子休息。</b></p><p class="ql-block"><b> “这个武占山详细供述了二份子土匪的驻防情况,到晚上领着我们保卫团冲进二份子西门,这股土匪成了水瓮里头的王八,通过一晚上的激战,全被歼灭。</b></p><p class="ql-block"><b> “战斗的主力当然是孙兰峰的骑兵,我们保卫团也功不可没。首先是冰天雪地充当了开路先锋,第二是活捉哨兵得到可靠情报,第三是那个匪首梁宝乾竟然是被我们保卫团堵在一个屋里,他正在和一个女人在炕上翻滚,被保卫团团丁当场击毙的。</b></p><p class="ql-block"><b> “这梁宝乾的脑袋,被挂在县城小南门上示众三天,百姓拍手称快。为了这事,县政府还给孙兰峰立了一块碑呢。</b></p><p class="ql-block"><b> “景堂兄,你说说我们这个保卫团干得如何?”郭怀翰喝了一口茶斜睨着王景堂问道。</b></p> <p class="ql-block"><b> 王景堂嘿嘿笑了两声,并未作答。景堂妻子已经把蒸好的莜面端到炕上。招呼大家吃饭。</b></p><p class="ql-block"><b> 小窝窝,细鱼鱼,山药丝丝呛着扎门门花。大家吃得撑肠满肚,心满意足。</b></p><p class="ql-block"><b> 又聊了一会儿闲话,张、郭二人起身告辞,王景堂送到门外。郭怀翰握着王景堂的手说道:“景堂兄,我现在在县党部任职,你若有意,我介绍你加入国民党,咱们一起为实现中山先生的遗愿而努力如何?”</b></p><p class="ql-block"><b> 王景堂笑了笑说:“多谢了!我干好这个保长就不错了,入这个党我还没有打算。”</b></p><p class="ql-block"><b> 郭怀翰哪里知道,这个王景堂和土旗来的一个共产党干部杨植霖走得更近,还有点亲戚关系,暗中给共产党办了不少事,很快就是共产党员了。这正是 :</b></p><p class="ql-block"><b>“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b></p><p class="ql-block"><b>吾志犹如磁针石,不指南北誓不休。 </b></p><p class="ql-block"><b> 郭怀翰也没再多说什么,和张腾云上马向东走去。傍晚时分到了县政府所在地可可以力更。 </b></p><p class="ql-block"><b> 这时郭怀翰也在县党部任职,并兼任县保卫团团长。郭怀翰想让张腾云这位三哥在他的保卫团一齐干事,但张腾云考虑私下关系会给工作带来不便,就在武川县警察局当了一名巡官。</b></p><p class="ql-block"><b> 当时的武川县长是畅维兴,此人两面三刀,假公济私,任人唯亲, 不干实事,尽做一些表面文章。他巧立名目向县城住户收取“城建捐”, 把收到 1200 多两银两中的 800 多两中饱私囊,用 200 多两分给身 边亲信,用不到两成的款项买些花花绿绿的颜料涂在主街墙上,不伦 不类,标语口号,粉饰太平,以骗取所谓“政绩”。</b></p><p class="ql-block"><b> 有一天听说绥远省官员要来武川视察,他就让警察局组织街道居 民敲锣打鼓,扛上彩旗一直到离县城外 10 里的什尔登迎接。张腾云 对这种媚上欺下的行为深恶痛绝,就和这位大县长争吵了几次,最后 畅维兴公然在众人面前挤兑张腾云。鸡蛋里挑骨头进行要挟。张腾云 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一气之下,就辞职不干了。郭怀翰听说以后,就 邀他回县党部当一名干事。</b></p><p class="ql-block"><b> 这一年,武川城东遭到国民党游杂部队的糟蹋,他们横征暴敛,有时还明刁暗抢,把这些财物用三百峰骆驼拉运回归绥城。畅维兴为了讨好上司,提出要武川从地方摊款包赔损失。畅给各乡下了摊款公文。郭怀翰对这种嫁祸百姓的做法十分反感,就私自发了不让摊款的公文,与他对着干。各区接到内容相反的公文都为了难,不知该听谁的。畅看到摊款迟迟交不上来,就带着警察到七、八区检查,发现郭的公文后,就回县里质问郭。双方言辞激烈,最后郭在教育部门、财政部门的几个好友以及张腾云和畅维兴带来的人动起了手,畅县长被打得鼻青脸肿。</b></p><p class="ql-block"><b> 畅县长挨打后实在气不过,就要求驻防武川的孙兰峰逮捕郭怀翰及参与争执的人。霎时县城戒备森严,郭怀翰和张腾云躲藏起来没有被找到,而郭怀翰的那几个好友都被戴上刑具下了西大狱。而且把郭怀翰部下的连、排、班长全部缴械扣留。</b></p><p class="ql-block"><b> 郭怀翰在归绥有一批同学,都在绥远政府机关任职。听说郭怀翰 和张腾云吃了官司,有 30 多人一齐到武川找畅县长辩理要人,双方 到绥远省政府打官司,最后的结果是兵灾由政府财政包赔,畅维兴停 职检查,郭怀翰城防保卫团团长职务不变。</b></p><p class="ql-block"><b> 郭怀翰扬眉吐气,畅维兴灰头土脸。</b></p><p class="ql-block"><b> 张腾云对于有实际作用的事情愿意竭尽全力,不辞辛劳地去干,对于县党部一天坐办公室喝茶熬日头的事情十分厌烦。攻打惠州时冒着枪林弹雨冲上城头,不时想起来心中还充满激动。如今突然坐下觉得十分难受。</b></p><p class="ql-block"><b> “九 . 一八”事变后,全国掀起抗日救亡运动,张腾云为宣传抗日, 以县党部名义在可镇南搭起戏台,亲自登台表演他在毡房沟学到的武 艺和魔术,吸引了许多观众,知情的说:“这人是黄埔优等生,是东 征和北伐时的连长。”不知情的就加油添醋:“此人是仙家高徒,神 通广大,能吐雾兴云,降妖伏魔......”张腾云在台上控诉日本侵略者 在东北犯下的滔天罪行,激起了群众的义愤和抗日的决心。</b></p><p class="ql-block"><b> 1936 年初,张腾云为了照顾年迈体弱的母亲,辞去县党部干事 的职务回到了西乌兰不浪侍奉母亲。谁说忠孝不能两全?张腾云居家 不忘忧国,慈乌犹记反哺,受到了乡亲们的敬重和赞扬。</b></p><p class="ql-block"><b> 在张腾云居家奉母期间,从归绥来了一位姓温的富婆,据说是归化城西什拉门更一带的大财主,财大气粗,她就在西乌兰不浪买房置地,渐渐地置下一份象样的产业。平时都是雇人照料,隔一段时间也亲自来乡下打点一下。她有一个女儿,取名叶女子,大名叫温芝莲。长得水葱一般,大高个子婷婷玉立,两只三寸金莲小脚,走路轻盈,气质优雅,纤纤碎步,婀娜多姿。再加上明目皓齿,冰肌玉骨,樱桃小口,宛转蛾眉,活脱脱仙女一般,十分出众。老太太一心想给女儿找一个乘龙快婿。她见张腾云身体健壮,文武双全,又听说是黄埔军校回来的,并且孝敬母亲,与乡邻们交往也彬彬有礼,知大识小,和颜悦色,乡亲们个个交口称赞,温老板就想把女儿的终身托付张腾云。</b></p> <p class="ql-block"><b> 温老板把叶女子从归化城领到了西乌兰不浪的庄园,母女俩上街一蹓跶,引来了当地农民惊异的目光。鲜亮的苏绣旗袍配着高挑的身材,衣着打扮与农民迥然不同,再加上仙姿玉貌,与周围的庄稼人相比,简直是鹤立鸡群,卓尔不同。许多农村妇女叽叽喳喳议论,说哪里来的女人,穿这么长的袍子怎么下地干活儿?</b></p><p class="ql-block"><b> 温老板托西乌兰不浪德高望众的王锁财到张家说亲,张志先思忖良久,认为光看人样子不行,“丑是家中宝”,过分妖艳招蜂惹蝶,家境不安。而且两家贫富悬殊,并不门当户对,就婉言谢绝了。</b></p><p class="ql-block"><b> 张腾云也在街上见过温芝莲,已经对芝莲的美貌和气质倾羡不已, 但既然叔叔不同意,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b></p><p class="ql-block"><b> 这一天毡房沟大仙庙又办庙会,请了归绥的晋剧团和萨县的二人台班子唱戏,人山人海,好不热闹。</b></p><p class="ql-block"><b> 一场“金水桥”唱罢,清虚道长让张腾云上台表演魔术,张腾云并不推辞,到后台换了衣服,手提孙小辫赠送的旋转钢叉走上前台。</b></p><p class="ql-block"><b> 只见张腾云穿一身白缎紧身排扣彩衣,腰系红绸腰带,足蹬黑皮软靴,头扎蓝色方巾,简直和年画上的吕布一般无二。抱拳施礼,还未开练台下就一片叫好声。</b></p><p class="ql-block"><b> 台下的温老板领着芝莲也来看戏,老板转头看看芝莲,只见芝莲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台上,张开的嘴巴半晌合不回来。她看到张腾云眉 清目秀、骨格精奇、威风凛凛、潇洒自如,就不由脸红心跳,倾慕不已。</b></p><p class="ql-block"><b> 张腾云耍了一阵钢叉,又变了几个小魔术,在一片掌声中走下台来。</b></p><p class="ql-block"><b> 这时候台上的鼓板和板胡响起,剧团老板笑嘻嘻走到台前喊道:哪位票友要亮亮嗓子,可以上台来献艺,咱们演戏的目的就是大家高兴吗!互动同乐,越红火越好!</b></p><p class="ql-block"><b> 这一喊不要紧,台下几个后生争先恐后都要上台表演,乌兰不浪 的郭才旺首先跳到台上,简单和拉大胡的说了几句,胡琴奏过一个小 过门之后,开口唱道:“骂一声小郭瑷儿该死的,曾不记安禄山小儿 造反,他要夺唐王爷锦绣社稷......”台下一阵掌声过后,才旺走下台 来。那几个抢着要唱的后生感觉自己不如郭才旺唱的好, 推推搡搡, 不好意思上台了。</b></p><p class="ql-block"><b> 这时候,温老板稍不留神,只见温芝莲扭着两只小脚已经踏着几 节台阶走到台上,她的穿戴和戏装差别不大。鲜艳夺目,光彩照人。 她笑嘻嘻地和拉大胡的师傅沟通一下,轻移莲步,袅袅婷婷走在台前, 向观众深施一礼道 :“小女子温芝莲是归化城什拉门更人,来到西乌 兰不浪,得到众乡亲的关怀与照顾,在此表示感谢。献上一曲《梵王 宫》的唱段《四月里》,希望父老乡亲喜欢。同时祈求毡房沟大仙庙 的神灵保佑乡亲们五谷丰登,岁岁平安。”</b></p><p class="ql-block"><b> 温芝莲的几句话略带归绥旧城口音,声如莺啼,细声细气,面似桃花,粉面含羞。台下的后生们连声叫好。原来这个温芝莲是归绥有 名的“票友”,没事时总是泡在几个戏园子里听戏,偶尔也登台亮亮 嗓子,曾得到过康翠玲、任翠凤等名家指点。“但是有几个老太太交 头接耳的议论 :“这么俊俏的闺女抛头露面,不怕人说闲话?”</b></p><p class="ql-block"><b> 这段《四月里》,一会儿快,一会儿慢,夹板转流水,流水转头 性、二性、导板、跺板,对演员的水平要求很高。只见芝莲在板胡的 一个大过门之后,轻启朱唇,声如银铃唱道 :</b></p><p class="ql-block"><b> “四月里,(......大过门 )</b></p><p class="ql-block"><b> 南风吹动麦梢黄(......小过门) </b></p><p class="ql-block"><b> 妇女把蚕养,双手攀尽陌上桑......” </b></p><p class="ql-block"><b> 只见芝莲伴着袅袅余音,迈开三寸金莲,在台上碎步走了一个圆场,宛若凌波仙子,台下观众一片叫好声。张腾云也看得目瞪口呆,连连鼓掌。</b></p><p class="ql-block"><b> 等芝莲唱道“望绿树成荫排成行要把那日光遮挡,我只得......挽起袖儿多采桑”时,后台的晋剧团演员都拥到了前台观看,一起为芝莲的精彩演唱鼓掌。</b></p><p class="ql-block"><b> 芝莲向前台、后台作揖施礼后,走下台来。看到张腾云后,又红着脸深深施礼,风摆杨柳似地走向母亲温老板。</b></p><p class="ql-block"><b> 张腾云看着芝莲背影,呆若木鸡。心里连怪叔叔处理事情不当。把好端端的一桩婚姻给回绝了。</b></p><p class="ql-block"><b> 这场庙会之后,温芝莲居然茶不思,饭不香,病恹恹地躺在了炕 上。这可急坏了温老板。到乌兰不浪南头徐家请来大夫给看病,大夫 也不知是得了什么病,说是气血两亏,脾胃虚寒,开了个处方是当归、 熟地、川芎、白芍、人参、木香、砂仁,吃不坏但不见效。</b></p><p class="ql-block"><b> 芝莲昏昏沉沉睡着,梦见张腾云牵着她的手在天空翱翔,风儿吹, 云儿飘,琼楼玉宇就在眼前,忽见一个恶鬼一样的家伙拦住去路,拿出一粒药丸说 :“仙丹一颗,赶快吞下。”张腾云接过仙丹,送入口中, 大叫一声从云端坠下。芝莲大喊:“腾云,腾云!”从梦中惊醒,大 汗淋漓,半天喘不过气来。</b></p><p class="ql-block"><b> 温老板听芝莲连叫腾云,才知道姑娘的病因在哪里。但是上次媒人去碰了钉子,怎么好意思再去提婚论嫁?急得这个老太太团团转,又不能和谁商量,只是劝芝莲“世上的好男人多的是,妈给你从城里找一个比张腾云强十倍的”,芝莲擦掉眼泪,连连摇头。</b></p><p class="ql-block"><b> 庙会过后,张腾云也是心烦意乱。叔叔张本全把他叫到身边说:“《三国志》刘备临死前给他儿子留下一句话: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我和你母亲身体都挺好,你一个大小伙子没必要天天侍奉我们。我和刘校长打过招呼了,你暂时去乌兰不浪县立第三完全小学当体育老师吧。”张腾云表示同意。</b></p><p class="ql-block"><b> 从此以后,张腾云就在三完小领着小学生强身健体,演武修文。他笃信梁启超先生所言“少年强则国强,少年智则国智”,并身体力行,从细微处着手,其拳拳爱国之心,令人叹服。三完小的农家子弟对这位老师也十分敬重。六十年后有一位叫张清森的老先生,曾撰文《回忆先师张腾云》,载于《武川县文史资料》第六辑。文中说“每每想到他对我少年时的谆谆教诲......永远值得我深深怀念。”</b></p><p class="ql-block"><b> 张腾云每天领着学生们跑步、打拳、翻跟头,温芝莲每天都去观看。时间久了,学生们就问腾云:“老师,那个漂亮女人是谁,她为什么每天来看咱们上课?”张腾云不正面回答,让学生好好锻炼,自己走过去和芝莲打个招呼,说几句话。</b></p><p class="ql-block"><b> 时间久了,二人也熟稔起来了,渐渐地无话不谈,互诉衷肠。芝莲说:“我哪里不好,你叔叔为什么看不上我?我要去问个究竟。”张腾云一开始觉得让一个姑娘家毛遂自荐不太妥当,后来被芝莲的痴情与勇敢所打动,就领着芝莲来见叔叔张本全和母亲,并表示他们俩个情意相投,一个非她不娶,一个非他不嫁。本全考虑再三,只得同意了这场婚事。</b></p> <p class="ql-block"><b> 温老板准备了丰厚的嫁妆,三匹骏马四头牛,还有十只肥羊。又给腾云买了一支派克钢笔和一只英格手表。八月十五中秋节,张本全大宴宾客,腾云和芝莲龙凤呈祥结良缘,鸳鸯福祿成佳偶。一年之后的中秋节,喜得贵子,因结婚与生子都是中秋月圆之时,故取乳名望月,大名万圆。后来这孩子让郭怀都取名叫张镇日,表示要把日本侵略者镇压倒。抗战胜利后又改名张正方,表示要正正派派做人,方方正正处事。</b></p><p class="ql-block"><b> (注:张正方后来成为呼和浩特知名的眼镜技师,著有《近视远视散光眼的矫正》专业文献,并有《岁月有痕》上下两册纪实著作问世。他的女儿张晶梅赠送笔者一套,为本书成形提供了详实资料,这是题外话,详情不叙。)</b></p><p class="ql-block"><b> 这正是:</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一世良缘同地久,百年佳偶共天长。</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腾云当有凌霄志,芝莲温润吐芬芳。</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第二辑</b><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18px;">(6 ~10回)已</b><b style="color:rgb(237, 35, 8);">完,</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第三辑(11~15回)待续。</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