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识燕归来—关于老的议论

王玉光

　　中国古代有个“天人合一”的思想，首先是道家提出来的，经汉代大儒董仲舒演绎，形成了完整的思想体系。“天人合一”，就是社会和人类必然要与先天本性相合，回归大道，归根复命。

此理不谬，万事同此。天有四时阴阳，春夏秋冬；人有流年岁月，生老病死。

谁没有过童稚可爱、谁没有过豆蔻年华、谁没有过青春似火、谁没有过中年正午、谁没有过壮年如牛？

而今，我们老了，皮肤皱褶，两鬓发白，即使心有廉颇不老，余晖尚在，也为斜阳草树，风流不再。

多少人重温相册，抚今忆昔；多少人晓镜弄发，嗟吟无奈。嗐，美好的过去都成为了回忆，无可奈何花落去，一江春水向东流。这是不可抗拒的生物规律，是朝晖夕阳的自然轮回。

面对老，其实也需要一种心态，一种面对的心态选择，尽管踌躇惋惜，尽管无可奈何，也必须要正视和面对，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有的人，有一种愁老的思绪，昔日的热情灰飞洇灭，窘迫自我，聊以卒岁。终日无所事事，只有紊乱的心思，虚空的无奈，孤独的悲寂，犹如和尚撞钟，撞到哪天是哪天。真是“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其实面对老的问题，许多老年人都有积极的、向上的、正能量的回答。问一问那些广场上跳舞的大妈、问一问那些上公交车让坐都不坐的老爷子们、看一看那些在西瓜视频和抖音中尽情自我展示的老人。道理不须多说，情况不析自明。

让我们温习一下唐宋诗词中关于直面年老的句子。

东晋诗人陶渊明纵爱恬静，他在诗中说：“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应尽便须尽， 无复独多虑。”

唐初诗人王维在《酬张少府》 中谈了自己的老年生活，他说：“晚年唯好静，万事不关心。自顾无长策，空知返旧林。松风吹解带，山月照弹琴。君问穷通理，渔歌入浦深。”

三国曹操曾做《龟虽寿》以示情怀，他吟道：“神龟虽寿，猷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可得永年。”

　　自然的可爱，不论四时寒暑，不分春夏秋冬。

洒满露珠的青青草，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萌动着稚嫩的精莹，闪烁着五彩的透明，勃发着无限的生机，他们是可爱的。

婀娜多姿，馨香如玉的花朵，袅袅飘拂，垂丝如绦的柳枝，沁透着青春的活力，飘洒着媚人的热情，他们也是可爱的。

秋天到了，一片金黄，尽管叶子开始枯萎，天气开始变凉，阳光斜照桑榆，那么就不可爱了吗？可爱！秋天的可爱在于成熟，在于收获。春天是幼稚的美，夏天是欣赏的美，而秋天是成熟的美，美的深沉，美的敦厚，美的实在。

人之老，实际上是一种资本积攒的充实，果实归仓的欢愉，完成任务后的踏实和骄傲。亦如此，老人们应该聊以自慰，心满意足，过好属于自己的那份清闲。如果我们有这样的心境，那便竟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