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细雨走外滩

木鱼

　　晚风轻吹，细雨迷离，天际间混混沌沌。春夏之间，这缠绵多情的江南雨，飘飘洒洒，纷纷扬扬，总是没完没了的。近来因琐事繁多，打乱了原有的生活节奏，大约一个多星期了，竟然挤不出时间外出舒展舒展筋骨。

晚餐之后有点空闲，偏偏遇上雨声淅沥，预报还可能有暴雨。仰望窗外，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出去放风透气，给自己散散心。躺在摇椅上观看电视，乏味的节目越看越无聊，越看越觉得胸闷胃胀，想起那平阔江面上飞翔的海鸥，想起在柔和江风中健身的人们，最终下定决心，关了电视，随手带上一把雨伞，毅然走进细密的雨幕里。

　　过了10多分钟，我便到了位于飞云江北岸的外滩。这里过去是一条逶迤的土筑江堤和一大片苇草丛生的海涂，1996年启动的集防洪防汛、城市道路、旧城改造、新区开发为一体的滨江大道建设，将往昔一片荒凉的江涂，打造成一道靓丽醒目的娱乐、休闲地标。如今公园、喷泉、商铺、茶楼、酒吧、舞厅等一应俱全，相映生辉，人们称之为“瑞安外滩”。每当夜幕降临，华灯高照，霓虹闪烁，这里便是人们时尚休闲的好去处。

　　伫立外滩堤岸，眼前江流如练，波光粼粼，飞云江潋滟风光一览无余；回眸外滩步行道北侧，一幢幢凸显欧式风格的建筑楼群拔地而起，高低错落、造型别致，与宽敞的街道、雄伟的江堤、壮丽的飞云江大桥浑然一体，构成一幅具有浓郁现代气息的城市画卷。

　　晚上去外滩健身已经持续了三年，之所以看中这块宝地，是因为那高高的江堤不仅路面平坦，环境典雅，视野开阔，空气清新，而且没有车来车往，特有安全感。健步快走在堤坝上，看海鸟翻飞，听潮起潮落，心胸会更加开阔，步履会更加轻盈。

今晚或许是飘雨的缘故，江堤旁边几个天天爆棚的跳舞小广场，冷冷清清、空空如也，缺少了激越昂扬的音乐和充满动感的舞者，夜雨中的外滩安谧了许多，落寞了许多。江堤上游人稀少，地摊也没了踪影，唯有透过雨烟的路灯亮光，照映着零零星星的锻炼达人，还有几对甜蜜相拥的情侣。

　　打着雨伞，在稍显湿滑的花岗岩路面上，不敢健步快走，便悠闲地踱起了方步。聆听着雨点敲打雨伞的“沙沙”声以及浪涛拍岸的低吟浅唱，在徐徐晚风的吹拂下，原本烦杂的心绪渐渐得以放松，宁静平和又重新回归心间。

　　蓦然前方传来喧闹的合唱声，伴随着激越高亢的歌声临近，二三十位学生模样的少男少女跳跃着过来，看样子像初中生毕业聚会散场路过，他们没有一个人打伞，任凭雨水顺着头发和面额滑落，衣襟也差不多湿了，但人人精神抖擞，激情飞扬，手舞足蹈，声嘶力竭地引颈飙歌，其实他们根本不是在合唱，而是在齐吼，在尽情发泄，那狂放不羁的举止蕴含着难以抗拒的感染力。看着，听着，受他们的豪情感染，我感觉自己的血流量在加快增大，原本机械的步伐顿时有了韵律感。回眸少男少女们渐去渐远的身影，不禁从心底赞叹：年轻真好！

　　人的一生，都经历过充满活力、血气方刚的岁月，遗憾的是青春燃烧的岁月转瞬即逝，如昙花一现，一去不返。记得刚上初中时朝气蓬勃，也时常与同学结伴而行，沿着飞云江畔散步，那时的江岸还是荒芜的泥堤，我们一起沐浴月光，观看海浪，长笑放歌，尽情宣泄。如今，江畔还是这个江畔，月亮还是那个月亮，江水依然潮起潮落，但是我已青丝染白发，韶华逝尽，青春不再 ……

　　飞云江是瑞安的母亲河，历代都以县名为江名，时称“罗阳江、安阳江、安固江、瑞安江”。南宋诗人林景熙曾撰诗《飞云渡》：“人烟荒县少，澹澹隔秋阴。帆影分南北，潮声变古今。断峰僧塔远，初日海门深。小立芦风起，乘槎动客心。”此后，瑞安江始以千年古渡口的“飞云”而冠名。

　　飞云江源于景宁白云尖西北坡的涓涓溪流，向东流经景宁、泰顺、文成等县，最后经瑞安而注入东海。全长203公里，其中瑞安市境内的干流长度有79公里，沿江两岸土地肥沃，资源富饶，瑞安100多万人民在她的哺育下生息繁衍。

　　南宋绍兴二十八（1158年），著名诗人陆游赴任福州宁德县主簿，途经瑞安江时，看晴空万里，风平浪静，诗兴大发，留下一首《泛瑞安江风涛贴然》：“俯仰两青空，舟行明镜中。蓬莱定不远，正要一帆风。”这首意气昂扬的小诗，800多年来一直为瑞安人民所传颂。

　　如今飞云江畔高楼林立，跨江大桥如卧龙联结南北。建于1988年10月、长1721米的第一座飞云江大桥，当时是中国最大跨度的预应力混凝土简支梁桥。未建之前，来往大江南北全得靠船只摆渡，汽车渡船前每天车满为患，有时需等待10来个小时，“走遍天下路，最怕飞云渡”便成了来往浙闽之间司机的心病。如今，天堑成通途，飞云江中下游已经矗立了8座大桥。

（飞云江五桥）

飞云江外滩江堤上，那小品，那雕塑，那柱，那亭，显得特别的雍容大气、空灵优雅。伫立亲水景观平台，一览烟云笼罩的江面，一艘大船汽笛长鸣，耕起一道长长的波涛，迎风破浪一往无前，它似乎是在告诫瑞安人：行进之舟，不能只是等待着风帆，而是要凭着坚定的信心和百倍的努力，借助一切可以利用的动力，奋力向前，驶向那并不遥远的蓬莱。

（2009年6月初稿）

文：选自木鱼散文集《云水江帆》

图：选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