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旧事（一一九）

白强

　　前情说道：珍珍看见世伟如此之秃废与冷淡，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滴一滴的滴了下来。这一担水仿佛担了一个世纪似的，两腿发软好不容易把水挑到家里，一屁股坐在外面的磨盘上，感觉浑身瘫软了似的口里不断的喘着粗气。

珍珍慢慢的冷静下来后，将自己与世伟的事情从头到尾的又想了一遍。仿佛以前的那个世伟在人间消失了。现在的世伟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珍珍曾设想过无数种相遇的方式，唯独没有想到今天这样的见面方式。看见世伟变成这样心里难过。仿佛世伟的今天是自己造成的感到内疚。

想起自己当初被逼嫁给狗娃时的情境。记得当时想让世伟离婚或者私奔，世伟推推拖拖，唯唯诺诺的不肯答应。特别是父亲嫌珍珍丢了人，成天逼着珍珍相亲嫁人。村里人闲言碎语指指点点的好像自己得了传染病似的人见人躲。一群小孩跟在屁股后面直言直语说自己不正经，撵又撵不走，打又打不得，弄的自己很难看。嫂子稍言搭语的没少讽刺挖苦。更恐怖的是世伟的老婆一见面不是打就是骂，搞得自己看见世伟的老婆就要躲着走。那段时间可以说是最黑暗的时光，仿佛就是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躲都躲不过，藏都藏不住。在这样的情况下逼迫远嫁给狗娃。从此珍珍宁愿死在外面也不愿再回娘家。每年象征性的过年时回去住上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走了。生怕看见熟人又指指点点的。那个时候可以说对村里的人是恨了。

时间慢慢的流逝，直到父亲的去世， 在埋父亲的那段时间里，珍珍才感觉到村里人对自己的态度有所改变。客客气气的不再指指点点的了，感到了一丝的亲切感。

这次回来伺候母亲是住的最长的一段时间。曾经的父辈大都去世了，曾经的那些孩子也都长大了，见了不是叫姐就是叫姑。心里有了很大的宽慰，当然也把对家人及村里人的恨慢慢的消失了。

珍珍想起这些不由的流眼泪尽是些伤心事。怀疑当初对世伟付出的那段感情是不是值得？看到世伟的秃废，自己过得也不尽人意，愈加伤心，坐在磨盘上发呆。口里喃喃自语道“我错了吗？我错了吗？”不停的问自己。

就在此时，珍珍听到老母亲在叫自己。猛然间意识到在这里坐了两个多小时，天已经黑了还没有做饭。

回到窑里老母亲问：“你去哪里了？我要方便。”

珍珍给老母亲接送了屎尿。

老母亲又说：“我饿了。”

珍珍给老母亲泼得一碗奶粉，泡了几块馍片给老母亲喂的吃了。自己也没有心情再做饭了，白开水泡馍片吃了一碗，躺在炕上依然盘算着与世伟的爱情是不是一开始就是个错。似乎非要搞出个对错来。仿佛人间的事不是对就是错就这两个答案。

就在珍珍躺在炕上搞不明白对错而烦恼时，听见院子里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来到门口。珍珍知道是大哥玉宝来了。起来把门开开，把大哥让了进来。

玉宝进门后。珍珍说：“大哥快炕上坐。”

玉宝坐在炕沿上，问了一些母亲的情况。然后双腿也盘坐在前炕上对珍珍说：“咱妈全靠你了。不是你照顾恐怕今年就过不去。现在好了，再有一个月就能生活自理了。”

珍珍说：“等咱妈能下炕了，我想让妈在我家里住上一段时间。明年天暖了再回来 。你看如何？”

玉宝想了一下说：“能倒能里。但是快过年了，还是就在咱家里停得，哪里也别去。我知道你过得不容易，咱妈又不能自理，去了不方便。这大冬天的我也没什么事。你走了我来照顾。我忙了你嫂子也能顶替的照顾几天。”

珍珍说：“我还是想让妈到我家，毕竟我更加方便伺候。”

玉宝说：“等妈好了，征求一下妈的意见。妈想去了我不拦着，但过年时必须回来。不能让人笑话说咱娘家没人了，老人还要再女儿家过年，让女儿去养老。”

珍珍说：“到时征求咱妈的意见。”

玉宝说：“好的。”

珍珍说：“我今天见到世伟了。”

大哥沉默片刻问道：“你去找他了？”

珍珍说：“没有。”

玉宝又问：“他找你了？”

珍珍说：“也不是。我担水时在路上遇见。”

然后把遇见的情景给大哥说了一遍。

玉宝说：“你们两个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撂开就撂开了，免得让人说闲话。各有各的生活，各有各的光景。咱把咱的日子过好就行了。”

珍珍说：“这个我知道。就是不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邋里邋遢的。看起来像七十多岁的老头，看样子过得并不好。”

玉宝说：“说起来话长了。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一定想知道，以后慢慢的给你说。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说完，玉宝站起来就要走。珍珍只好把大哥送出门，照得硷畔上下去。

珍珍说：“大哥慢走。”

玉宝说：“嗯，你也回去早点睡。”

珍珍把大哥送走后，回到窑里睡到炕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就想知道世伟受了多大的刺激，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