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岁月，情爱如歌

关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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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篇号：5715243

1968年11月3日，我们从长春四中毕业，下乡来到延边朝鲜族自治州汪清县罗子沟公社太平沟大队，当上了知青。太平沟山清水秀，风光旖旎，绥芬河绕村而过；村西河畔大队建造了的水电站和粮油作坊。电灯照亮了这个由汉、朝、满各族人民和睦相处的山村部落。

下乡的第三天，队长让我到大队油坊去打油。冬季来临，油坊开工，八个生产队各派一人到油坊上班。油坊两班倒日夜加工榨油~这样一是保证加工进度，二是保证油房温度。我们五到八队这个班八队的王师傅是掌包的大师傅，他看17岁我年轻有为，让我当踩跺的技工，七队的学长马哥身强力壮，担任杠头，五队的老石管烧火，翻斗粕兼副杠。

这天晚上户里开会，传达过上级文件，大伙谈笑风生，讲述劳动的的经历与感受。

“关勇，你在油坊咋样？听说榨油这活艰苦啊！”忽然，女生韩竹问我。“是个累人的活~要在30度多度的高温下连续工作八小时啊！”我点头说道。户里五个女生都对我投来关切的目光，羡慕的说道 : “听说你打油每天15个工分，真厉害！”

接下来我发现情况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 女生目光中流露出欣赏与关爱，男生热火朝天的说白天劳动的趣事，都不理睬我。这帮小子自打上中学就是好哥们儿，有的还是街坊邻居，如今咋成这样？晚上睡觉前我到厨房打水洗脸，遇到韩竹，见没外人，她悄声对我说 : 别和这帮愣头青一般见识，他们这是妒忌 ！患难见人心，韩竹上中学和我是同桌，组户时我们心有灵犀~我没吭声，但目光中充满感激。

这张照片为1970年春节，我们回长春探亲，我与集体户男生合影。后排中间为作者。

上了一周白班，我们开始倒夜班。早晨起来的晚，同学们都出工了，集体户里只有我和值班做饭的韩竹。吃饭的时候，我看见厨房里有一块猪肉，我好奇的问 韩竹 : “哪来的肉啊？”她冲我一笑说道 : “大队李书记说你打油辛苦，这不，队里老刘家杀猪，队长就派人送肉来了。” “贫下中农就是我们的亲人啊！”我感激由心而生。“这里就是我们的第二故乡啊！”韩竹的这句感慨颇有诗情画意哈哈。“你做好了在这里安家落户的思想准备了吗？”我随口问她。“当然了，广阔天地，练就一颗红心。”她天真的说。“可安家得先成家呀。”我信口而言。她听出这话的弦外之音，脸上飘过一道红晕，说了句 : “你跑题了。”就进了女生的屋。

夜班下午四点上班，上班前吃饭的时候，我发现韩竹并没有给我准备晚班带的饭呢。我问她，她说 : “你不用带饭，晚上我们做好吃的，给你送过去。”她这平淡的一句话，让我心中热浪翻滚。想到黑灯瞎火，她们十六七岁的小女生，要顶风冒雪艰难行进四百米，特意给我送热乎乎的饭菜，我的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晚八点开饭前，韩竹、白晶推门进来。她俩一人手里拎着一个盆：一盆是大米饭，一盆是猪肉炖土豆。我赶紧接过来，往屋里让她俩。“哟，油坊这么热！”韩竹说。“哎呀，你们都光着膀子啊！”见我们都穿着短裤，白晶惊呀道。“欢迎六队户同学，进来暖和暖和吧！”同班的王师傅、马树江、老石赶忙凑过来热情地打着招呼。

我说油坊可以洗澡~延边文明开放，夜班的时候，经常有女社员过来洗澡的。她俩脸上涌现出羞涩的红晕：“谢谢你们！我们走啦。”尽管女生特别爱干净，尤其是在这穷乡僻壤，能洗澡的地方就是华清池啊——但她俩还是谢绝了我们的好意——封建礼教让她俩不敢越雷池半步啊！

这张照片是1971年回城工作后，我和当年一起下乡的学长马哥。我俩在大队油坊打油，一举成名；成为极少数从延边直接调回长春工作的知青。

夜班晚12点下班，第二天我一觉睡到早八点。吃过早饭，我把碗筷收拾到厨房刚想洗刷，韩竹出来了说 : “我来吧！”女人干这个就是内行，两下就弄干净了。我说了声谢谢，刚想回屋，韩竹却叫住了我。我有些纳闷，问她还有事吗？她犹豫了一下，说道 : “你那屋冷吧？”我点了一下头 : 男生的屋昨天晚上烧的炕，一宿过去了，现在是有点冷嗖嗖的。“不然你到我们女生屋坐一会儿吧！”她有些扭捏的说。我心中一热 : 女生的屋，因为有人值班，白天晚上炕都烧着，自然暖和了。我犹豫一下，和她走进女生屋，倍感温馨 : 屋里有一种淡淡的清香~那也许是雪花膏的香味吧~不像男生屋里那样烟气熏天。

第一次走进女生屋里，我俩都有些拘谨。我俩并排坐在炕上，中间隔着二尺远，谁也不吭声。闷坐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看着我真诚的说 : “你真能干！” “男子汉就应该顶天立地嘛！”我信口道。她双眸流露出钦佩之色，接着她话题一转说道 : “听说你下乡还写日记，可以让我看一下吗？”我犹豫了一下，心里道 : 日记是个人隐私呀。可嘴上却说道 : “我怕学习委员看我写的不好，批评我呀。”上中学那会儿，她是班上的学习委员，我俩同桌就是老师安排她管着我这个淘小子啊！听了这话，她凑近我，拍了我一下，说道 : “你还是那么调皮呀！”

我回到房间，拿来日记本，递给她说道 : “写的不好，你别见笑啊！”她如获至宝，翻开日记，认真的看起来~ 第一篇日记是11月5日 :

下乡第二天，队里考虑我们路途劳累，给我们放假一天。但想大有作为的我们决定出工。

这天的活儿是在场院打稻子，男生运稻捆，女生搬稻草。打稻机突突作响，操作者熟练翻动，金色的稻子哗哗地流满地。归垛的，赶车运稻的上上下下忙得不亦乐乎。扬场的手舞木锨，将稻子抛向空中，划出一条条美妙弧线。

场院上劳作者川流不息、有条不紊；丰收的喜悦洋溢在人们的脸上，嬉笑吆喝声不绝于耳--人们在演绎着一场有声有色的劳动乐章。

看完第一篇日记，她激动的叫起来 : “想不到你写得这么真实生动，栩栩如生又富有画面感啊！”接着她拍着我的肩膀赞叹道 : “你真是好样的~既能干又有文采！”

我有点懵~她这是怎么了？她不理我的反应，接着看第二篇 :

场院给我的印象极好。且不说丰收的喜悦，歇晌时那份热闹就叫人难以忘怀。歇晌时，成年人抽烟、聊天歇歇腿脚，年轻后生、姑娘却像不知道累似的疯成一片。姑娘前边跑，小伙子后边追，跑着跑着跑到草垛旁，小伙搂住姑娘又亲又咬，姑娘手舞足蹈、极力反抗。观望的成年人会心地微笑着--这一幕让他们回味起年轻时的美好时光。

疯够了姑娘们站起身，拍打拍打身上的土，捋捋头发，摘掉面额上的草--这时你会发现，她们没有一丝不快，洋溢在脸上的是亲昵的喜悦和青春的快感。这种人性的美让我们感动。

这张照片为2008年同学聚会，我和当年集体户同学合影。左二作者，左三韩竹；当年三个小女生曾黑灯瞎火，顶风冒雪到油坊为我送晚餐，同学真情，今生难忘。

看完这篇日记，她一声不语；她用两只手捂住脸，慢慢的埋下头。她这个反应让我感到有点蹊跷，接着我发现她双肩抖动，手和头也有些颤抖；我有些慌了，扒开她的手，只见两滴晶莹的泪珠流下了她的面额。“你这是怎么了？”我担心的问道。“你把人间真情，人性的美写得太感人了！！”她发自内心的赞叹道。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 原来如此啊！“你知道我为啥会这样吗？”她接着问我。我有点迷瞪，摇头说不知道。“这叫喜极而泣。”她说完破涕为笑。

她说这话让我心中一动，想起刚上中学时一个男生给她写情书，让她交给了老师~老师当着全班的同学的面念了这封情书，把那个写情书的男生羞的无地自容。可如今感觉不同了，于是我厚着脸皮说 : “同桌，假如当年我给你写情书……”

“你给我写情书，你脸皮怎么那么厚？”我话刚说出一半，就被她打断~她刮着我的脸皮，嬉笑道。我情不自禁，用手刮着她的脸蛋说 : “你脸皮怎么这么薄？”她把我的手拿下来，用两只手握着我的一只手，温情的说 : “要是你写的，我是不会交给老师的。”

温情暖心窝，心有灵犀与青春的激情让我俩同时感受情窦初开的美妙~我俩默默含情，相拥到一起。

文创、摄影 : 关勇

两张网图，在此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