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藏匿麦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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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收，是农活中的一大累活儿，想必许多知青都有同感。但当年我们连发生的一件事，使麦收还成了“险活儿”。

有一年，麦收收割阶段终于结束，一个个麦垛散落大田。那年雨勤，低洼处的麦垛浸泡水中，我们在没膝的泥水里移动着一垛垛麦捆。这活儿虽说也挺辛苦，但和割麦相比，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谁知大风大浪都过去了，我却在“小菜碟”的阴沟里翻了船，疏忽之中手被镰刀狠狠地割了一下，殷红的鲜血从翻开的口子中喷涌而出。来不及上医院，硬着头皮让连队卫生员缝了四针。

起初我手上血糊里拉的大豁口让大家还觉得挺慎得慌，谁知和后来发生的事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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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手伤不能下地，第二天就在炊事班帮厨，忽听外面吵吵嚷嚷：“赶快去医院！快！”甭问，肯定又是谁受伤了，而且估计伤得不轻。

果不其然，又一个“阴沟里翻船的”。还是那片麦地，还是给低洼处麦垛搬家，不同的是受伤者滑夏不像我是“自残”，而是被毒蛇咬了手腕。

麦地泡了雨水，蛇也知道往高处躲，于是麦垛成了藏身之地。滑夏走近那个“暗藏杀机”的麦垛时，毫无思想准备。

当她拿起麦垛最上面的麦捆时，突然感到右臂被什么东西猛抽一下，接着右手腕感到一阵巨痛。她不由得大叫一声，扔掉麦捆连退几步。

人们闻声从四周围拢过去，“蛇！”有人惊呼，只见被掀开的麦垛上盘踞着一条长蛇。很显然，滑夏就是被它攻击了。这时有人认出那还是条毒蛇，于是人们七手八脚齐上阵将其打死。

估计是当滑夏从麦垛上拿开遮盖着蛇的麦捆时，蛇认为受到侵犯，便快速在滑夏手腕上猛地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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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夏已被吓懵，从未遭遇过此事的其他知青也同样不知所措。本地青年毛凤杰跑过来，边观察滑夏的胳膊边说：“先看看咬哪儿了？”

这时滑夏的整条胳膊都是麻木的，再加上满胳膊都是被蚊虫咬得疤疤赖赖的痕迹，根本无法准确指出被咬的地方。找了好一阵才看到手腕上的伤口，伤口上的两个眼正在流出无色透明毒液。

毛凤杰把辫子上的皮筋解下来，绕了两圈紧紧地勒在滑夏的手腕上方，然后一边使劲将毒液往外挤，一边说：“我爸被蛇咬过，我知道得把毒液挤出来！”伤口刚开始流出的是无色毒液，接着被挤出黑色血液，当终于是红色鲜血了，毛凤杰说：“可以了，你赶快上医院！”唯恐滑夏往回返的速度不够快，毛凤杰还一再冲她喊：“赶快跑！赶快跑！”

在地头赶大车的王大爷看到滑夏往回跑，就问她：“咋的了？”滑夏说：“让蛇咬了。”话音未落，王大爷就急了：“那你还不快跑？！”被王大爷这一催，滑夏更加意识到事态严重，于是撒腿向连部奔去。

滑夏跑到连部，隔着窗户向正在开会的连领导们喊道：“我被蛇咬啦！”闻听此言，领导们马上跑出来。连长深知耽误时间的后果不妙，人命关天，忙安排送医院之事。不巧的是当时所有的马车都已外出，连长马上指派孙技术员骑自行车送滑夏去团部医院。

这时我闻讯从厨房跑出来，手里的菜刀都没来得及放下，一边追着自行车跑一边问滑夏怎么回事。滑夏简单说了几句，骑车人已加速越骑越快，把我甩在了后面。

十五团团部医院虽设备简陋，但在当地当年也算得上大医院了。2002年重返北大荒时，医院居然还在，只是比二十多年前更破败了。

骑车人拐上公路后不敢怠慢，一路猛蹬火速赶路。但毕竟是在十几里地以外，到团部医院时，滑夏的整条胳膊已完全肿起，乌青冰凉。

医院马上安排手术，医生将伤口切开，挖掉一块烂肉，再将伤口洗净缝合。医生们争分夺秒地一通忙活，滑夏总算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之后又打针吃药十几天才彻底痊愈。

回想生死攸关的那几个小时，着实有些后怕。幸亏毛凤杰的及时处理，幸亏孙技术员的一路飞车，幸亏医生们的迅速手术……，幸亏有这一系列的“幸亏”，滑夏才幸运地捡回一条命。

当时我正在养手伤不能出工，于是“废物利用”，被连里派到医院护理滑夏。我俩一人一只伤手，负负得正，相互扶持共度难关，好一对难姐难妹。

那年的麦收给我俩都赠予了终生留念，滑夏的手腕因少了一块肉瘪下一块，我的手上则增添了一条蜈蚣状伤痕。现在每当滑夏说起那段命悬一线的遭遇，听者无不胆战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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