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阿勒泰(8)——秋冬之交

一日曲

<p class="ql-block">  2024年10月18号傍晚8点50,吃过晚餐,觉得屋子里热的慌,有点闷。15号开始供暖,屋子里只能穿衬衫,外出你也不能穿的太多,因为公交车、办公室、商场……等室内温度都容不得你穿的太多。打开窗子透透气,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天空飘起了雪花,白天多云,没一点迹象,老家气温还是三十多度呢。细碎的雪花,像米糠般洋洋洒洒飘落下来,不一会窗下的草地就披上了一层白粉,白日里还是金光灿烂的小杨树叶都蔫了,像裹上糖霜的油炸果子。</p> <p class="ql-block">  早晨掀开窗帘,外面银白一片,窗下的小杨树,枯叶飘零,一地狼藉,院子里几个小孩,身下垫着塑料板,兴奋地开始了今冬的第一次滑雪。</p> <p class="ql-block">  对南方人来说,10月份下雪蛮稀罕的,早饭过后,迫不及待出家门去看阿拉泰的第一场雪。天空还在扬雪,放眼望去,银装素裹,<span style="font-size:18px;">白茫茫一片,昨日还是层林尽染,今日已是白雪皑皑,宛如一幅水墨,世界从彩色电影</span>变成了黑白片。</p> <p class="ql-block">  街道两边的树木,一夜白头,满枝金叶,了无踪影,颤巍巍的枝干晶莹剔透旁逸斜出,草地上的积雪已没过鞋背,有近廿十公分,深一脚浅一脚,踏雪留痕,在雪地上撒欢,这本不是我们这个年龄的所为,但这洁白纯净的世界,会让人重回纯真。</p> <p class="ql-block">  20号,太阳出来了,阳光下的雪地金银辉映,自有一番景象,树枝积雪消化,恢复了弹性,耐住了风寒的残叶在阳光的温暖下又慢慢活了过来,城市挣脱了雪的束缚,像滴落在生宣纸上的水彩,渐渐晕染开来,呈现出原有的丰富多彩,远处连绵的山峦还覆盖着皑皑的白雪,是否在等待下一场更大的风雪?</p><p class="ql-block"> 连续的晴天,山头的积雪也消融殆尽,本以为这一场初雪秋天将被终结,不想只是一次不成功的偷袭,这秋与冬的博弈,第一回合以冬的溃败而结束。</p> <p class="ql-block">  秋天回归了,一些树木,被融化的雪水滋润了,枝头叶片舒展坚挺,又有了回春的迹象,比雪前色彩更显生机。</p> <p class="ql-block">  但更多的林木,经历了这场风雪憔悴多了,就像一位金发美女一夜之间秃了头,黯然失色,一片枯槁,河水倒更碧清了,显得深沉了许多。</p> <p class="ql-block">  溯流而上,城市北边的村野,秋风落叶,野草枯黄,一派暮秋景象,还好草场上有几位写生的师生,给这暮色添了一丝生气。</p> <p class="ql-block">  一条泥泞的土路,被车轮犁开,留下深深的车辙印迹,象地面被撕裂的一道疤痕,河滩上停有一辆工程车,应该是它的杰作。</p> <p class="ql-block">  路尽头是一片不大的牧场,紧挨着河滩,对岸悬崖半壁,像道屏障,挡住了西斜的阳光,山影下草地的颜色更加阴郁。</p> <p class="ql-block">  草滩上,寂寥无人,这片由牛羊修剪的草地,此刻连牛羊都不见一只。</p> <p class="ql-block">  牧场前方群山连绵,山色如黛,极目处,雪山逶迤,与天相接。踏入草地,感受草根下面土地的柔软,倾听草尖在鞋底下倒伏的呻吟,抬头仰望,云层压顶,立于草场,仿佛立于天地之间。</p> <p class="ql-block">  沼泽处几丛红柳,春夏之时,也曾满树风华,现在是枝条萧疏,满地飘零。</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红柳之后,一处土坡,衰草萋萋,一道废弃的铁丝围栏,锈迹斑斑,隔绝了这一片的原始和荒凉,秋风掠过,秋林惨淡,秋草枯萎,真是“芒草枯黄应怨风”。</span></p> <p class="ql-block">  牧场另一处,一段坍塌了的白鹅卵石垒就的围墙,让你恍如处身硝烟弥漫的古战场,又疑惑会否是公元前某世纪古城堡的遗迹,草地上裸露些石块,以为只是看到的这么大,搬挪却纹丝不动,它们的身躯深埋地下,或是连体的一整块巨石,亦或是被掩埋的一座高山探出的山峰也难说。</p> <p class="ql-block">  石墙边,几株细高白杨,随风摇摆,仿佛一排竖琴,正弹奏着秋的离歌,“落叶他乡树”,纵有千般不忍,秋的背影正一步一步远去。</p> <p class="ql-block">  又一个周末,原计划租车去福海县乌伦古湖又名布伦托海转转,看看湖边的海上魔鬼城。周五晚看气象预报,阿勒泰地区大风蓝色预警,湖边本就风大,再遇大风,那不得浊浪滔天,危险危险!无耐放弃。</p><p class="ql-block"> 周六,阳光明媚,微风送爽,阿勒泰市,这片峡谷之间的绿州,气候宜人,峡谷之外,也许正飞沙走石也说不准呢,呵呵。</p><p class="ql-block"> 不负秋光,吃罢早饭出门,到了金山广场,看后面的骆驼峰在阳光下闪耀,不能看海,看山也一样!登高望远去,桥头的石狮子咧着嘴嘿嘿嘿,不知是不是嘲笑我们。</p> <p class="ql-block">  爬至半山,天蓝气清,阿勒泰市尽收眼底,遥望远处,雪山依稀可见。</p> <p class="ql-block">  山上游人不多,一位清洁工走在我们身前,是维吾尔族的中年汉子,老家在喀什,骆驼峰的保洁归他管,前面一位女工正清扫阶梯上的落叶。</p><p class="ql-block">“来这边两年多了,阿勒泰工资更高,五险一金除外有三千五,喀什才一千五。”汉语说的不怎样,但人很热情:“我们全家都在这边了,老婆和我一样做保洁,大女儿十八岁,工作了,也有四千块一个月,小女儿上初中,租房一千块……挣够二十万再回老家吧”他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欢笑,看得出对自己当下的生活甚是满意,感恩辛勤付出得到的每一份回报,这才是真正幸福的人生,看着他真情质朴的笑脸,心头会涌起一丝感动。</p> <p class="ql-block">  我们攀至近山顶的休息平台,他们已经做完了清扫的工作,往下走了,见了我们,热心地为我们拍照,当我们提出让他跳一曲维吾尔族舞蹈时,他犹豫片刻即答允。“我是汉族的我不会。”旁边的女工说,以为是他的妻子,结果只是工作搭档。</p> <p class="ql-block">  随着手机的音乐响起,翩跹起舞,神态气质瞬间像换了一个人,成了一个快乐的维吾尔族年轻舞者:昂首、挺胸;翻腕、响指,动作刚劲有力,热情奔放,<span style="font-size:18px;">那份渗透在骨子里的</span>潇洒飘逸,随舞姿洋溢,让这小小的平台成了空中大舞台,一曲舞罢,欢乐回荡。挥手告别,他们下山,我们继续上行。</p> <p class="ql-block">  攀至山顶,天高云轻,极目无穷远,阿勒泰仍然秋光无限,城市的色彩少了些明黄添了一抹红褐,点缀在山坡峰谷的松树林,雪后更显苍翠欲滴,城市外围的远山,积雪更厚了,那是雪的大本营,冬在蛰伏,伺机反扑,这场拉锯战不知还要经过几个回合。</p> <p class="ql-block">  30号又下了第二场雪,下午太阳出来,雪又融化了,连着几天,小雪、多云、雨夹雪,这是冬的一种挑逗、一种挑衅,冬天步步紧逼,秋天有了兵临城下的危机。</p> <p class="ql-block">  当气温逾过零下,这些雪兵开始驻扎了,路上积水结冰,阴冷处,草地上的残雪,结成浮在草尖上的冰壳,踩上去咔咔作响。</p> <p class="ql-block">  城市周边的山顶,也被白雪笼罩了,站在街道上也能看到冰雪覆盖的山峰,晴空下的阿拉泰市还沐浴着秋日的温暖,但城外,冬日咚咚的脚步越来越近。</p><p class="ql-block"> 十一月,雪季来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