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常常会有这样的事,见到明明很熟悉的人,名字就在舌头上打转,怎么都叫不上来,此情形在老家台州杜桥有方言曰:咬口舌脑头。小时候可没有这等事,但随着年龄增长,咬口舌脑头发生的几率逐渐增多。当然,这种情形发生了就发生了,过后即忘,但1993年那会的咬口舌脑头,我记忆犹新,一直不曾忘怀。</p> <p class="ql-block">上世纪90年代,每到年末、春节之前,单位里总会发一些鸡鸭蛋鱼等过节实物的。大约是93年的1月光景,后勤部门组织到一批千岛湖鲜活胖头鱼(花鲢鱼),每个职工发一条。人们兴高采烈地排了长长的队伍,有人捞鱼,有人记账,我也在那边帮忙递鱼,但递来递去之时,我突然差不多有一半的同事叫不出名字来,只是“喏,给你”“喏,是你的”等等用语招呼着,非常尴尬地蒙混过去。那年,我可是才刚37岁,脑子咋就这么不灵光了呢!这种情况在杭州人说来是脑絮(脑筋、脑电路)搭牢了,我可不承认,我还是单位里众多杭州人的领导,我脑絮搭牢了,还怎么领导他们。幸好后来再没有此等情形发生,幸好是一过性的问题,如同电路上的继电器,偶尔触发了一下下,过去了又恢复如初了。</p><p class="ql-block">恢复如初是假的,只不过大面积的咬口舌脑头的现象不再出现,个别的、少数的咬口舌脑头的情形却时有发生,但都被自己狡猾地糊弄过去,旁人是无法察觉的。上级领导还觉得我能胜任工作而委以重任,指定处长、所长、院长、秘书长的干干。当然我也非常敬业,全身心地投入工作,无论在哪个岗位的一亩三分地上,都能做得风生水起,但咬口舌脑头的毛病,我隐藏得让谁也不会知觉的。</p> <p class="ql-block">到了后来,不是咬口舌脑头的问题,而是忘性大了去了的糟糕,认得眼前的人,就想不起眼前人的姓甚名啥,这确实很不自在,尤其聚餐聚会,人家叫得出我的名堂,我却回不了人家的话,那是很失礼的。此时此刻,我总是设法找补。如果有桌签的,我会睃瞟上一眼,如果有名册的,会提前浏览一下,以作预备。实在无法预备的,则逢场作戏,上司称领导,其他的呼朋唤友称兄道弟,要糊弄搪塞总是有办法的,但心下总是歉疚总是自卑,咋就这么没出息呢。</p> <p class="ql-block">退休之后,我以为淡出江湖,可以逃避让自己尴尬的这名那名的场面,但逃避不了,还是有尾音有拖音。各种场面上,咬口舌脑头发生的几率更多了,忘记他人名字更频繁了。那天郭校长的追思告别会上,忘了友人林先生的名字;那天高中同学聚会,差一点没将主持人金同学的名字咬了口舌脑头,反正是怎么尴尬怎么来。</p><p class="ql-block">你说我脑絮搭牢了吧,好像也不见得。有时电脑的脑絮搭牢了,将我打好的一大堆文字突然自动删掉了,我都会凭记忆重新打出来的。我往常做事情很少有丢三落四的,现在照样是,规划在先,准备在先,不会乱的。你说我脑絮没搭牢吧,那天买好了杭州站(俗称“城站”)的高铁票,偏偏跑到杭州东站而误了班车……从严格意义上说来,这大辈子,总是既糊涂又清醒地度过了,难得糊涂,难得清醒,这事说给医生听,估计医生也无可奈何的吧。</p> <p class="ql-block">咬口舌脑头,真真的叫人憋死的情形,官人往往用官话“这个一一这个”拖延糊弄,老家台州杜桥人则用“阿舌”“阿舌”搪塞打发,同样是急死人的尴尬。</p><p class="ql-block">事到如今,我也无所谓了,人老了,老皮老脸,一切都将就了,借用外省人的方言,算逑!</p><p class="ql-block">(图片源自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