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母亲的慈祥和多病，是我对她的最深记忆。</p><p class="ql-block">从我初谙世事之日起，母亲总是温情有加，从来没有和我父亲红过脸。</p> <p class="ql-block">母亲一生生育过八个孩子，最终成活了六个。我最小，又是个男孩。俗话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因此，我得到了母亲和一家人的百般疼爱，只要有好吃的东西，母亲也要想方设法留给我，就是我外出参加工作之后，只要家里杀鸡吃，她总是想把一只鸡腿留给我，哪怕最终霉坏！</p><p class="ql-block">有可能是生育孩子过多的缘故，母亲身体虚弱，带有严重的哮喘，还经常咳嗽。哮喘加咳嗽，最怕烟熏火燎的环境，但一家人的早晚饭，大都由母亲来做，灶膛里燃烧的柴火，常常把家里弄得烟雾腾腾，把母亲呛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咳不止，做一顿饭，得多次跑出屋外换气。为了让一家人干活或读书回来，能马上吃上热乎乎的饭菜，面对烟熏火燎，母亲无怨无悔。</p> <p class="ql-block">我能外出参加工作，母亲倍感荣耀，常常叨念要来和我生活一段时间。我从乡下调到县城工作以后，居住环境有了改善，就把她接进城来。刚来的几天，她特别高兴，为儿子的孝顺脸上放光。但不到一星期，她脸上的笑容就渐渐消失了，换上了愁眉不展。我问她：“我哪里照顾不周？”她无奈地回答说：“不是。是我不习惯这里的生活。你有班上，我却没事做；你住的楼层又高，我有哮喘病，爬上爬下的很不方便。再说天气又热，我受不了。我还是回去吧！”几经挽留，母亲执意要走，只好由着她。</p><p class="ql-block">这是我参加工作后，母亲在我身边时间最长的一次。</p> <p class="ql-block">随着年岁的增加，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1982年9月，我到文山师专报到进修的那一天，同时接到母亲生病住院的电话，就先到县医院陪护了她两天，留下30元钱才离开她，前往文山。从这年以后到1988年秋她离开人间，基本上每年的每个季度，她都要生病住院一次。那几年，我的工资加补贴才32至48元，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说来巧合，有好多次，我才把想方设法省下的一点钱存进银行，脚刚跨进单位的大门，同事就告诉我：家里打电话来说，我的母亲住院了。我赶快跑去医院核实情况，再返身回银行取出刚存进去的钱，不够时再向单位借支一部分，为母亲交了住院费。为医治母亲的病，我落下的债务不轻。对这种情况，母亲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每逢生病，她都是在家里能熬就熬，实在熬不住了，才勉强同意住院。而病情刚好转一点，她就坚决出院、悄然回家，不为我增加过多负担，唉！</p><p class="ql-block">1988年秋，二哥打电话来说，母亲可能不行了，叫我赶快回去。我马上向单位请了假。回到家里一看，母亲已经有气无力地躺在火塘边的床上。听见我的声音，她勉强转过头来，眼里露出一丝亮光。</p><p class="ql-block">在我和二哥、二嫂、父亲的轮番照料下，母亲艰难地支撑了一星期，才离开人世，而且是由我扶着她喘完最后一口气的。按照民间的说法，她最牵挂、最在乎哪一个孩子，她就会由哪一个孩子扶着落气。我喜欢这种说法，也相信这种说法。因为我的母亲离开人世时，是那么平静、安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