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美国碰上了万圣节

山右京客

今天晚上是西方万圣节前夜，听说这几天杭州、武汉等地，无数年轻人走上街头，妆扮打扮成各色人物放纵自己，“万圣”一把，以泄心垒，不免想起13年前我在美国北卡罗莱纳州度过的那个万圣节。

写此文前我先说明，在落笔写这篇文章时，原来想的题目是《我在美国过了一个万圣节》。

落笔后感觉不对，虽然我这是第二次去美国，但此前只知道美国有圣诞节、感恩节，却从来不知道还有个万圣节。

一个先前连万圣节都不知道的我怎么能说过了一个万圣节呢？于是便修改了题目为此。

一、

那是2011年4月，女儿生老二，当父母的，自然应该前去伺候月子，何况我俩全都已经退休。

2006那年，大外孙出生，就是妻子前去伺候月子的。她当时刚刚退休不到一年，母亲伺候月子当然是首选，我因为还上班，妻子便先期一个人去美国了。

当时女儿女婿读博还没有毕业，学业非常紧张与而繁重，妈妈的到来自然减轻了他们不少负担，也可以安心去上课。

妻子是一月份一个人去的，我直到5月初才请了两个月假匆匆赶去，直到妻子签证日满(探亲签证允许停留半年)一起回国，之后便由公婆前去换班。

大外孙两岁(带回国内一年)之后，女儿女婿已经上班几年，其大多数时间都由他们自己带孩子。

五年时间，老岳母也由80岁变成了85岁。“七不保年，八不保月”，女儿自然最记挂母亲。自己如果去美国伺候月子，老妈如果有个三长两短，迢迢万里，远隔重洋，临终不能守在她身边终成遗憾。最后协商结果，只能劳公婆二人前去“代劳”了。

2011年9月，小外孙已经出生五个月，公婆签证半年期马上快满，女儿女婿上班的单位虽然有托儿所，但大外孙刚刚五岁，总不能留仅仅半岁的小外孙一人在家吧？最后决定，要么婆婆公公申请延期，要么我俩前去。

但是，耄耋之年的岳母本来就是一个身患半身不遂已逾十年的老人，谁又敢保证我们走后半年她无虞呢？左思右想，最后我自告奋勇，一人前去当半年“褓爷”，我再难妻也得留在母亲身边。

我是9月中旬一个人前往美国的，每天女儿把奶挤出来放到冰箱里，按照她的吩咐，三个小时热一次奶喂孩子，然后他俩便带着大外孙上班去了。

中午饭有时他们给我留点，有时候我自己做点，一般他俩下午五点左右下班回来，晚饭便由他们做。

带几个月大的孩子其实不累，他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觉，只要保证他翻身不掉床，醒来后换换尿布，或抱或推着孩子到外面走一走，看看花、溜溜腿、吹吹风、吸吸新鲜空气、观赏观赏周边风景便OK了。

二、

很快便到了美国一个多月，10月下旬的一个周休，我和女儿女婿带俩孩子到一个类似国内的自由市场购物，突然发现这里的蔬果与我第一次来大不一样了。

上次来这里摊主卖的大都是水果、蔬菜及一些时令瓜果，而此时不少卖家却变成了稻草垛、大南瓜，还有不少扎成妖魔鬼怪、尸骨骷髅以及各种造型的纸扎动物，不禁诧异。

美国的瓜果种类繁多，但最令我惊奇的是那些橘红色的大南瓜，大的直径不下半米，小的则如篮球、足球，一车车、一摞摞、一堆堆，摆满了售货大棚内外。

这是怎么回事？我来美国一个多月，并没有见女儿家吃南瓜啊，上次来这里也没有见这么多卖南瓜的啊，今天这里怎么突然有这么多售卖南瓜的啊？

女儿说，11月1日是西方人的传统节日——万圣节，它就像我国的清明节，是西方人祭祀逝者的“鬼节”。

万圣节的前夜，也就是10月31日夜，又被视为一年中最“闹鬼”的一夜，家家门前都要点上南瓜做的鬼脸灯，好像是为了驱鬼。因此，南瓜灯便成了万圣节最突出的标志。

万圣节还有一个突出的习俗，就是在

‌10月31日晚上，小孩们会化妆打扮成各种各样卡通模样的妖魔鬼怪，挨家挨户去要糖果，不给就会捣蛋。

过几天您再看看，‌‌小区里很多人家门都会放几个用南瓜做的鬼脸南瓜灯，有的人家还会用纸或布做成类似人们想象中的鬼魅偶样，立在自家院里或房门口，挺吓人的。

美国的住宅小区不像我们国内，都是高墙危耸，门户紧闭，护窗网密封，监狱似的，而大多数~无墙无院无栅，房前小院草坪紧接马路，屋门外一览无余，完全是开放的。

三、

果如其然，大约到了10月下旬，一些人家的门口和草坪上便陆续放置了南瓜灯，支起了形形色色的妖模鬼样、惊悸怪诞的草人画偶之类。

最令我惊异的是，有些家门口放置了看上去有的像工坊制造、有的像自扎的死人骷髅、骨架、僵尸之类，呈现出一爿恐怖瘆人的景场。

假若你夜晚出行，如果你了解万圣节的来由与寄寓，就像误入荒寂破败的坟场，点点灯火明灭，鬼影绰绰，不免令人毛骨悚然，汗毛倒竖，骇出一身冷汗。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便到了10月31日，晚上女婿对我说：“爸，今天晚上我们带孩子出去转转吧，感受一下美国万圣夜的氛围？”

我说：“好吧。”于是吃过晚饭，女婿和我便带着大外孙出行了，留女儿一人在家看着小外孙子。

女儿所在的北卡凯瑞(Cary)，其实就是一个小镇，但这里却聚集了多家高科技企业，我国联想总部便坐落在这里。因为周边有三所不错的大学(杜克大学、北卡大学教堂山分校和北卡大学)，因此被称为新的“科技三角洲”，类似美国的硅谷。

据说就在这个小镇上，有三个亿万富翁定居于此，多年被评为美国最宜居小镇之一(2024年Livability发布了全美100佳宜居城市，凯瑞（Cary）名列第二)。

美国的万圣节前夜，即10月31晚，有一个最重要的的活动，就是小孩到各家门口要糖，英文叫“Trick or treat ”，意思就是“不给糖就捣乱”。

我们走之前女婿首先把预先准备好的糖果放在门口一个筐箩里，任来要糖的孩子自取。

从女儿住的小区出发，并不是家家门前都摆放有尸骨魔鬼之类的万圣节祭祀物，倒是几乎家家门口都燃上了用大南瓜做的灯。

许是主人手艺的高下，种族的差异，亦或是心目中想象的人物不同，南瓜上雕挖的眉眼口鼻大相径庭、表情不一。

有的似笑，有的似哭，有的似怒，有的似嗔，有的似骂，有的似赧……千奇百怪，百形白面，四个字：有趣、恐怖！

南瓜灯里一般都燃有蜡烛，有的则引上电线点起灯泡，夜幕下，灯火阑珊处便成就了一道特别的风景。尤其是那些支架着女巫、吸血鬼、僵尸、骷髅、骨架、蜘蛛网的人家门前和草坪上点点鬼火、绰绰光影，用我国人们骂人的词语来说，简直就是妖界鬼域、蛇鼠庙堂、魑魅魍魉汇聚之所。

我们走过一家又一家门前，只要见屋里亮着灯，便走上去摁响门铃，不等外孙子说“Trick or treat”，里面便立即有人出来，送给孩子几块糖或巧克力之类，道谢后我们又走向另一家。

小区走完了，女婿说：“我们再到另一个小区看看，让您多感受感受美帝万圣节的氛围。”

另一个小区并不远，十几分钟便到。这个小区似乎比女儿家所在小区高档一些，但大体上并没有多大区别。都是一家一座前面看去两层，实际上却是带有地下室的三层瓦顶小楼。

走了一圈，一样的氛围，一样的景致，一样的路数，一样的友好。一圈下来，外孙已经收获了有上百个糖块。

这些糖块形形色色，包装各异，造型迥别，五彩斑斓。据说这些糖块都是万圣节特制礼品，以黑色居多。待我们回到家时，时间已经到了晚上10点。

女儿让儿子赶快睡觉，并再三叮嘱，要糖只是为了玩，但绝对不能吃。他们家的规矩，坚决不让孩子吃糖。

万圣节当天，也就是11月1日，这天忘了是否是周休日。吃过早饭，女儿女婿带着我和两个孩子五口人开车来到了一个美国叫Mall(购物中心)的地方兜风购物。

进了那个Mall，好家伙，楼不高，只有三层，但内中一条不下五米宽的长街纵深足有上千米，两旁布满了各类公司商铺。

令我惊奇的是，就在这条长街上，形形色色、前呼后拥的人流不说，整个路上都流动着各种穿戴怪异、冠冕特别、打扮恐怖的尸兽鬼禽：巫婆、精灵、食尸鬼、蝙蝠、黑猫、猫头鹰、僵尸等。

一个个上窜下跳、东来西去、穿街入室，撩逗行人与游客，特别是小孩子，令人惊恐而又快乐，瘆人而又开心。

四、

凯瑞是一个很小的城市，万圣节游乐活动主要分布在各大商贸中心和文体聚集地举行。据说万圣节期间，美国多个城市都会在固定地点举办游行狂欢活动。比如纽约万圣节大游行，便在格林威治村与时报广场举行，场面特别壮观，吸引着无数游人。

恐怖、骇人、怪异、热闹、快活，似乎已经成了美国庆祝万圣节的标配！因此，万圣节也成了美国人民最喜欢的传统节日之一。

万圣节，英文是All Saints' Day，是西方国家的传统节日；华语地区常将万圣夜误称为万圣节。

关于万圣节由来的，版本众多，流传较广的是：两千多年前，欧洲的天主教会把11月1日定为“天下圣徒之日”（All Hallows' Day）。“Hallow”便是圣徒之意。

那时人们相信，故人的亡魂会在这一天回到故居地，在活人身上寻找生灵，企望再生。因此，万圣节便成了西方人祭祀亡魂，感念先人，寻求快乐的节日。

万圣节在任何国家都没有成为法定节日，因此可以说万圣节是一个标准的、不带任何政治色彩的平民狂欢节日！

一年的繁忙与劳苦已经过去了十个月，释放一下压力，透漏一口浊气，放松一下身体，宣泄一下心旌，获取一种快乐，何其爽哉乎？

现在的万圣节在西方国家，特别是美国已经完全变成了戏谑、搞笑、喜庆、轻松、快活、狂欢的节日！

我国过去别说过万圣节，即便知道万圣节的人都很少。随着国门的打开，改革开放政策的施行，在个别大城市开始有年轻人借万圣节之名在10月下旬开始上街戏耍取乐。

他们穿戴着各式自制的怪异衣帽，化妆上各种造型脸谱，打扮成各种人物，走上街头放松自我，宣泄意趣，嬉谑人生，既乐了自己，又乐了他人，用他们的话说：就是“玩梗！”

但最近听网上传说，去年因万圣节出圈的魔都上海已经疯鹿；而最近天堂杭州、通衢武汉不少年轻人却紧随其后凑热闹……在一些人眼里这简直是魅影祸水，必须刹住，不可放行！

客观地讲，对于洋节，我们大不可过分担忧，我们引进的洋节并不少，何况很多洋节并没有政治色彩，只要在理性观察与正确认知的基础上加以引导有什么可怕的呢？

今晚是西方万圣节前夜，也是万圣节最热闹的时候。凑巧，今天又是我国传统寒衣节(十月初一)前夜，此时可能全国有无数人在今晚或明日烧纸燃香祭祀先祖(个别大城市禁止燃冥纸冥币)。

让我们借这两个东西方的传统“鬼节”默默地祭祀先祖，共祈天下太平、人类友爱、世界和平！

这可能才是我们应有的民族文化自信，人类命运共同的愿望与追求！

(部分图片来自网络和视频截图与美使馆公众号)

2024.10.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