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早起，完成我的功课。儿子，也完成了三门功课的作业。我给父亲打了电话，让他煮好米饭，我回来炒菜。</p><p class="ql-block"> 差不多十一点时候，回到了故乡。</p><p class="ql-block"> 俩个妹妹，已经在厨房忙活起来。</p><p class="ql-block"> 洗菜，切菜，看着她们干活，战战兢兢的样子，我就浑身难受。害怕她们切了手。</p><p class="ql-block"> 吆喝她们起来，我来切菜，炒菜，她们只需要帮助母亲打扫一下屋子里的卫生。</p><p class="ql-block"> 切菜，炒菜。四个热菜，一个凉菜不到四十分钟就全部做好。</p><p class="ql-block"> 妹妹，骂着尕爸的女儿，她的亲妹妹什么都不会干。一个脾气不好，一个吓得不敢言语。</p><p class="ql-block"> 心里有些好笑。</p><p class="ql-block"> “拾梅！再不要骂了，多给红梅指教一下（ha)，她找不到活头，缺乏眼力劲儿 ，多给她说说，她也就会干了！不要学尕妈动不动就骂人！越骂越不会干活儿了！就像，你对你的女儿一样， 越骂。娃！就越不知道学什么好了……！”</p><p class="ql-block"> 妹妹才不会管这些呢。还是继续骂着。</p><p class="ql-block"> “哥！我不骂，她越偷懒……”</p><p class="ql-block"> 妹妹红梅只是笑，由着她骂。</p><p class="ql-block"> “阳哥！你教我炒菜好不好？！听说你炒的“酱丁子”好吃的不得了……”</p><p class="ql-block"> “给一块钱的学费给你教！”我调侃揶揄她道。</p><p class="ql-block"> “你能学会？？？！哥炒的醋溜白菜才是一绝呢！”妹妹说着，咂巴着嘴。</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母亲，对她的这个女儿也是只摇头。</p><p class="ql-block"> “这个拾梅脾气瞎（ha)滴了不得！四十几了还不改一下脾气！”</p><p class="ql-block"> “哎呦！我还没有说你呢。你还好意思说我。你看！和我爸俩个一周的时间把个屋里头，奏（足）”像个猪圈，叫人周周给你咋们搞卫生呢呀！？……”</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家里，我是没有发言权的，装聋作哑，看妹妹和母亲争吵。</p><p class="ql-block"> 早晨，母亲见我回来，烧了几个洋芋熟了， 满屋子都是洋芋迷人的香味。</p><p class="ql-block"> 昨晚，打了雷，下了一场中雨。故乡，这里没有下多少，全部倾泻在了城里。</p><p class="ql-block"> 我以为，天气今早会很冷。父亲才生了火炉。结果是突然的停电，才生了火炉。</p><p class="ql-block"> 母亲，知道我爱吃火炉烤箱烤的焦香的洋芋。所以，我一进门，她就颤颤巍巍拄着拐棍拿洋芋，烧土豆。</p> <p class="ql-block"> 穿过，洋芋烤熟的香味，我回到了童年。</p><p class="ql-block"> 亲生母亲也是同样对我很好。那个年月，七十年代末。人，还是饿肚子的。</p><p class="ql-block"> 每天，放学回家。饿的人前心贴了后背。</p><p class="ql-block"> 母亲，背过眼睛看不见得奶奶，就会在火炕的炕洞眼，草木灰里烧上几个洋芋，给我和二哥，三哥，妹妹（冬梅）几个悄悄的加餐。这是不能让奶奶知道的，知道了就会说道母亲不会持家，节俭……</p><p class="ql-block"> 炕洞眼里烧熟的洋芋，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洋芋。任何烹调方式都无法与它比美。</p><p class="ql-block"> 哪怕是锅锅灶 ，火炉烤箱，火炉炉膛里烧的焦黑的洋芋都吃不出，那合着麦草秸秆的清香，那带着大地母亲，黄土地的馨香，清人心肺，入魂入骨的眷恋。</p><p class="ql-block"> 这是母亲精心设计的一道红线，从此勾魂摄魄的呼唤你回家，回到故乡。</p><p class="ql-block"> 梦里，身处它乡漂泊的时候，那就是一首“游子吟！” 黄土地特有的版本。</p><p class="ql-block"> 把你，把我从迷乱的世界，拉扯回故乡。</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盘着腿，坐在厨房炕上，火炉旁边，吃着焦香的洋芋，母亲就在我身后的炕上躺着，看着。</p><p class="ql-block"> “洋芋熟了没有？！你就开始吃了！”</p><p class="ql-block"> “有一点点硬，没事儿，能吃了！洋芋没有血（xie），三拌两捏……”微笑着对母亲说。</p><p class="ql-block"> 这是亲生母亲和拉扯我长大的奶奶儿时告诉我的西北农村流传的，关于吃洋芋的民间谚语。</p><p class="ql-block"> 西北人，西北生活过得人都应该都懂得它的含义。</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刚烤好的洋芋有些烫手，用火钳子把它们从火炉的烤箱里夹出来。在地上摔打了几下，就开始迫不及待的，给它“剥皮抽筋”。</p><p class="ql-block"> 烤洋芋，是不能清洗的。洗过的 ，没有直接带着泥土烤熟的吃起来香。所以，洋芋又叫了一个很形象的名字：土豆！</p><p class="ql-block"> 离开了，黄土，它充其量也就叫：马铃薯了！</p><p class="ql-block"> 就像我一样，结束了一年多的采访，突然，不接地气了，人生也变得很是无趣。不得不重新找了另一种勉强苟活的途径。逼迫自己拼命学习，忘记故乡的所有。</p><p class="ql-block"> 做到了吗？！</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做不到，还是做不到，忘不了故乡的乡音缭绕……。</p><p class="ql-block"> 母亲的烤洋芋，又让我想起了过去，去年到今年黯然离开前的所有。</p><p class="ql-block"> “哥！你在不要出去了。现在海峡两岸关系……很危险你再不要出去了，再过几年六十了。哪达都不如咋们三合好！我老了就回咋们三合来，这房子你不要了，我回来住。下堡子我不回去。它没有咋们三合上堡子好，没有出路……”妹妹对我劝导的说道。</p><p class="ql-block"> “呵呵呵……！回来呢！哪都不去了！就妈这个身体，我能去哪儿呢！？今年过来也感觉老了，再也飞不起来了……”</p><p class="ql-block"> 西北，黄土地，我的母亲河，总会想着发子把你喊回来！挽留住！</p><p class="ql-block"> 梦里，清醒的时候，它是不管这些的。</p><p class="ql-block"> 莫名的就出现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给门外的花园里，栽了菊花，种了中华木绣球……布局开始，为一个梦。</p><p class="ql-block"> 退休了，就回来。守着我的故乡，我的土地，我的河流，我的火炉，还有让人割舍不下的烤洋芋的馨香。</p><p class="ql-block"> 种花，读书，写写画画……一切都在火红的炉膛里燃烧。</p><p class="ql-block"> 俩个洋芋下肚，母亲担心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刚吃过一碗馓饭，吃了两个就好了，缓一下，一会儿再吃……”母亲担心把我吃撑了。</p><p class="ql-block"> 听了，母亲的话，我也就放下了。</p><p class="ql-block"> 陕北，本地乡下的河谷，山沟里我也是在采访的过程中，碰见过两次。老百姓，挖锅锅灶烧洋芋的。那不知道是在呼唤谁回来。</p><p class="ql-block"> 我和她们，一起吃黑了手和脸。我意大利的合作伙伴也是一样。他是华侨，吃了洋芋，看了我们彼此的狼狈，搞笑的样子，他突然流泪了。</p><p class="ql-block"> “还是你们接地气，有归属感……我们是没有根的……！”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他的眼泪和话语。</p><p class="ql-block"> 母亲和父亲都出去转去了。妹妹也带着几个娃去了黄河岸边打水漂，捡石头去了，找她儿时的伙伴去了，她是在这里长大的。我与她有些不同，离开故乡太早没有玩伴与发小。她们出门都没有喊我出去，她们知道我是不怎么出门的，庄里也没有什么朋友。</p><p class="ql-block"> 我只守着我的火炉，我的馨香！多年后的梦……</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