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到浙江旅行的第四天，参观过皤滩古街，午后就下起了中雨。趁着同行旅友午休，我轻轻地带上了房门，撑起雨伞走进了如幔的雨帘之中。</p><p class="ql-block">仙居的雨季与家乡的秋雨有些相似，一下起来就是慢条斯理的样子。即便是小到中雨，街上的行人还是川流不息。云雾缭绕的山下，就近的菜地，都有雨中劳作的人们。就在前一天，与旅友王大哥遛巷赏景时，还看到地里的小青菜、过寒菜已经碧绿如玉了；一对老夫妻弯着腰，正在地里挖芋头。一畦小田里还种着一小片甘蔗，因为甘蔗离路太近，主人用几根竹子加红红的布条，把它紧紧地围了起来。在几小块菜园的中间，还铺设了一段方便菜农行走的吊桥。已是霜降时节，那吊桥下的沟渠里依然流淌着欢快又清澈的溪流。</p> <p class="ql-block">离著名5A级景区“神仙居”的北大门往下两公里，就是我们下榻的宾馆。宾馆位于仙居县白塔镇景园村关后组。出了宾馆左拐就是关后组以前的老宅地了。迈过前天一大早我们已经去过的两条巷子，不太规则的石板路上已溅起了无数个小水花，我独自穿行在那几条之前没有到过的巷口，再看看那一片老房子。</p><p class="ql-block">这些分别建于六、七十年代的老房子看上去真叫“千差万别”了：有瓦房，有平房，也有二层的小楼房；有泥砂土砌的，也有砖石相间的；有片状的薄石板镶嵌的墙体，也有用鹅卵石沾粘上去的墙面；有块石垒起来的，也有全砖块砌成的。</p> <p class="ql-block">因为房屋老旧，泥砂祼露，用手触摸，外面一层已呈粉状，关后的泥土近似浅浅的酱红色，即使祼露也不难看，泥砂中的小石块，小贝壳，小杂草，还有预置在墙体里的横梁端木都清晰可见。</p><p class="ql-block">有的墙体曾经用石灰粉过，因石灰面脱落而形成了一个个色彩斑斓的图案，远看就是一幅幅自然形成的画卷。</p><p class="ql-block">我对房屋构造并不太在行，但从房子做工看，当地绝不缺少能工巧匠。老房子的门头与窗户四周做得非常讲究，传统样式的一门两窗大小均等，轮廓分明。看上去显得坚固而美观。上点讲究的老房子都留着廊檐，廊檐的立柱多为圆形木质材料，其下端是造型各异的石头底座。在边走边看中，有两个师傅正在一栋老房子的院落里干着木匠活。</p> <p class="ql-block">老房子多数都已关着门上了锁，也有年长的老人在房子里住着。雨中见一位行走不便的长者在廊檐下劈柴禾，我上前与其招呼，老人年事已高耳朵有点背，但思维敏捷，谈吐也流畅。他说这里有二十来户人家，李姓较多，祖祖辈辈都生长在这里。这里四面环山，粮田很少，人均不到半亩地。</p><p class="ql-block">我问老人家新建房子那么多，这些旧屋为什么还留着呢。这时过来一位六十几岁的老哥哥，他戴着斗笠拎着菜篮子从地头回来。看到我与那位老者聊天，便微笑地走到我面前，说你是来旅游的吧？我说是的。接上我之前与老人的话茬，他告诉我说，他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对于老房子，政府已有过拆除旧房子的计划，但他们舍不得拆除，出去创业或工作的下一代也不愿意拆。他们联名向政府申请，请求尽可能保留这片老房子。从这里走出去的人，无论是经商还是当公务员的，每年过年一家老小都设法回到这里相聚。虽然目前还不允许修建，但维持原貌的小修小补是可以的。我问这位老哥哥有这样的旧房子吗？他说有而且还住在里面。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几间陈旧但还算整洁的房子出现在我的眼前。</p> <p class="ql-block">老哥哥在城里也是有房子的，他之所以回到关后村来，主要是找找家的感觉，他认为在老庄上种些菜，平时找老邻居聊聊天，早晚看一看他曾生长与生活过的故土是他与他的乡邻最开心的时候。他指着他曾经亲手营建的房子，讲述了当年建造房子的往事，讲述了乡邻相互帮助的点点滴滴，看出来这位老哥哥是个既怀旧又知道感恩的人。他对老房子的依恋与喜爱都在他的言行举止之中。直爽又健谈的老哥临别时还说他对江苏的印象很好！好多亲友都在江苏那边办厂，他说江浙一家亲！说得我心里暖暖的。</p><p class="ql-block">关后村的老房子虽然陈旧，有部分低矮的房子已破旧不堪。但依附在老房子门旁与窗下的老物件让人看了倍感亲切：有六七十年代用于听有线广播的小喇叭，有手工编织的竹篮竹筐，有捉鱼逮虾的竹篓子，有遮阳挡雨的蓑衣斗笠，有看上去很旧的獾子皮，还有早已不用的许多农具用具的身影，这些制作精巧又方便使用的老物件是当地人勤劳智慧的积淀，也是这里的人们在长期的生产生活中离不开的手边家什。一排老房子的入口老墙上，还有刷写领袖语录的痕迹。而当年的广播小喇叭与领袖语录又是激发人们在贫困中努力奋斗的精神动力！</p> <p class="ql-block">关后村的所见所闻，让我仿佛看到了老家那一道道矮墙小院里的土坯房，看到了在田野里耕种劳作的家乡亲人，看到了我记忆中那个秋风萧瑟，秋雨连绵的小山村……</p><p class="ql-block">“民以食为天，食以知味，知味善草木之宜……”江浙一带，也算是一片美丽富饶的土地。而当地的人们却依然留恋故土。即便山外有高楼大厦，对家乡的老庄老屋依旧依依不舍。那位老哥哥如此，他的邻居们如此，凡留恋家乡故土的人也大都如此吧。似曾相识的景象，浓浓的乡土气息，对这片异乡老宅由衷的亲近便自然而生。</p><p class="ql-block">在老家，再也看不到像关后保存这么完整的老房子了。见到这样能触动心弦又让我浮想联翩的景况看起来是偶遇，其实也是冥冥之中的因果吧！儿时，我知道小村之外有个地方叫浙江。浙江的放蜂人落脚在我的家乡，不仅开阔了我的视野，也让我感受了村子外面的文明，接触到了新的事物。让我知道农田里不仅可以种粮食，农田里长出的成片花草，路边坝上的槐花林还是外地人养蜂采蜜的好地方！</p> <p class="ql-block">八十年代初，我因工作关系与浙江的销售商有了电器业务上的联系，再后来成批的浙江人到我们当地经商创业，成了我们企业的服务对象。多年以后，我怀着一颗犹如走亲访友的心，随中恒国旅来到了浙江大地，看到了在家乡也难得一见的老房子，老巷口，这难道不是因果缘分吗！</p><p class="ql-block">我常觉得自己是个念旧的人，我对家乡的一草一木都格外的在意，哪怕是一棵乌桕树，一湾小荷塘，一片红苗草，都觉得其中有我的故事。有时我默默地问自己，这是人们所说的乡愁吗？极平凡的我是不是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乡愁呢？ </p> <p class="ql-block">余光中说：“乡愁是一张邮票……”席慕蓉说：“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也有人说乡愁是一缕袅袅升起的炊烟，是家乡的蓝天和几朵云彩，走到哪都抬头可见又如影随形。是呀！即便我到了他乡，见到了属于别人家的老房子、老巷子，也觉得是那么的亲切！因而，乡愁，也不仅仅是在故乡了。</p> 感谢您的来访 <p class="ql-block">文字 来过</p><p class="ql-block">图片 自拍</p><p class="ql-block">2024年11月2日（天泉小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