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与写作

杨文兰

<p class="ql-block">思想家歌德认为:“人之所以爱旅行,不是为了抵达目的地,而是为了享受旅途中的种种乐趣。”无论是跋涉于水林泉,还是流连于城垣遗迹,哪怕迷恋都市风情甚或乡村僻野,都能收获各自的乐趣。暂别故土,驻足异域,那种新奇的感觉让人着迷;浪迹天涯,随缘而行,即使身不能至,也心向往之。在旅途中,我的内心无数次与新鲜事物相碰触,兴味盎然,意趣绵长。</p><p class="ql-block">哲学家培根则认为:“对青年人来说,旅行是教育的一部分;对老年人来说,旅行是阅历的一部分。”他在《论旅行》一文中不厌其烦地提出建议,从旅途观察到写日记,与其说这是他的观点,不如说这是他传授给旅行者的私家秘籍,实用且有益。他说:“在旅行一地时,要注意观察下列事物:政治与外交,法律与实施情况,宗教、教堂与寺庙、城堡,港口与交通,文物与古迹,文化设施,如图书馆、学校、会议、演说(如果碰上的话),船舶与舰队,雄伟的建筑与优美的公园,军事设施与兵工厂,经济设施,体育,甚至骑术、剑术、体操,等等,以及剧院、艺术品和工艺品之类••••”按照培根的建议,我曾在旅途中勤观察、写日记,逐渐养成习惯,不管多累、多晚,都要记一些内容,哪怕只是松散的几句;正因为如实写下彼时彼地的感受,多年后再翻阅碎片式的旅行日记,各种场景、情境一一浮现,不会失忆、盲目。</p><p class="ql-block">旅行是发现和学习,是人生阅历的积累,也是灵魂升华的过程。感情积累到一定程度,自然要表达出来,游记应运而生。好的游记率真,自然、满怀激情,能引发读者的共鸣。诚然,旅行者的足迹是个人化的,旅行者的感知是个人化的,游记仍要强调文学性;一旦自己的观察与山水景观、文化形貌、史地内涵、人物事件发生关联,书写就有可能走向深入,这是更高的标杆。</p><p class="ql-block">散文家威廉•哈兹里特(1778-1830)曾直言,“人类浪迹天涯的浪漫个性是不能被驯化的”“人的心灵便是旅程的终点站”。他的《论旅行》一文,给有“世界旅行者”之誉的毛姆以奇特的启发:“妙哉!挣脱俗世与舆论羁绊——把我等那苦苦纠缠、令人烦恼、没完没了的自我身份丢于自然之中,做个当下之人,清除所有累赘——只凭一碟杂碎维系万物,除了晚上的酒债,什么也不亏欠——不再寻求喝彩并遭逢鄙视,仅以客厅里的绅士这一名衔为人所知!”那是1922年,毛姆于功成名就之际远赴东南亚旅行,途中他偶然读到哈兹里特的文章,醍醐灌顶,当即决定写一本以“客厅里的绅士”为题的游记。不过直到七年以后,他才写就此书。毛姆认为,人是最迷人、最奇异的风景,他在异地的所见、所闻、所记中,贯穿了许多小人物的故事:“我从来对景点没有很大兴趣……我喜欢的都是些平常的景观……我更在乎的是人群和他们的独特生活……回想旅途中遇到的那些人,每一个都有让我感兴趣的故事。”以《客厅里的绅士》《在中国屏风上》等游记为基础,进一步酝酿、提炼,他又完成了一篇篇脍炙人口的小说,《叶之震颤》《木麻黄树》《阿金》《四海为家的人们》……那些光怪陆离的场景、迷失恍惚的人性,充满异国情调。</p><p class="ql-block">“要么读书,要么旅行,身体和灵魂总有一个要在路上。”电影《罗马假日》里的这句经典台词,契合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所隐含的人生态度。读书,穿越时空,展开心灵的跋涉;旅行,随遇而安,领略多样的文明。“人生当著几两履”,以脚步丈量、阅览天涯海角的一页页风景、历史与人物,心灵的触动与素材的累积,助推旅行与写作达到无上境界。</p><p class="ql-block">文/BJWB</p><p class="ql-block">2024.10.26</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