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故事】通勤往事

素心视界

<p class="ql-block">美篇号:475239593</p><p class="ql-block">昵 称:素心视界</p> <p class="ql-block">  1984年底,我通过参加全国统一社会招干考试,以优异的成绩被现在的单位录取。</p><p class="ql-block"> 记得刚到单位报到时,老院长和办公室主任热情地接待了我们父子俩。在简要介绍过单位工作性质和一番询问后,老院长面色沉重地对我父亲说:“单位各方面条件还很差,福利待遇也不好。最大的问题是单位没有住房,没有幼儿园,没有液化气。恐怕以后也很难解决。如果愿意留下来呢,我们非常欢迎,如果觉得不合意,也不勉强。”摆出上述困难后,老院长最后请我父亲慎重考虑一下是否同意让我继续留下来。</p> <p class="ql-block">  在那个计划经济年代,福利待遇主要是靠单位自行解决的,单位经济效益好,各项福利待遇自然就好,若经济效益不佳抑或像我所考取的那个不产生经济效益的机关单位,福利待遇就只能依靠地方财政拨付的经费来解决。至于住房,当时实行的是福利分配制度,只能在辖区内所有的机关事业单位的在职人员中靠论资排辈等候解决了。何时能够解决,还要视地方财政实力而定。所以,那个年代,许多军转干部和高校毕业生在国家安排就业时,往往是使出浑身解数,尽可能地去那些国营大企业和掌控着物资供应等实权机关里谋职,而那些清水部门就不受人青睐。也就是说,如果我到这个单位工作,想依靠自己单位在短时间内解决我们的住房是根本不可能的。若依靠区政府解决,那就得论资排辈轮候等待了。按当时的条件,起码10~15年之内是指望不上的,因为单位里还有很多四五十岁的老同志没有分配到住房,更毋庸说我们这些初来乍到的新人了。</p> <p class="ql-block">  这些困难都是实实在在的大问题。那时,我父母所在的单位是一家三线军工企业,位于距离市区有近30公里的城郊。计划经济年代里,都是企业办社会。学校、医院、食堂等诸多福利事业都由企业自己开办,职工住房也是由企业自建并施行福利分配制度。父母供职的单位经济效益好,职级编制还高,所以,当年知青返城,高干子女就业,都挖空心思往这家企业里挤,大有“富在深山有远亲”的意味。</p> <p class="ql-block">  当父亲听到上述困难后,确实也有些犹豫了。后来听父亲讲,如果不是我执意坚持留下,父亲也曾考虑让我回校复读,以备来年再参加高考。正是因为我的坚持,父亲最终还是尊重了我的选择。直到今天,我还为父亲的民主与尊重而感动。</p> <p class="ql-block">  从此,我就开起了长达8年之久的通勤生涯。日升而出,日落而归。冬季里,白昼时间短,晨披星光走,晚戴月亮回,每天耗费在上班路上的时间少则两三个小时,多则四个多钟头。路上的辛苦更是令人鼻酸。</p><p class="ql-block"> 我当年乘坐的公交车是郊线车,线路长,站点多,人流量大。路面狭窄且路况差,公交车摇摇晃晃,走走停停,不是老爷车在半路抛锚,就是被秋储大白菜的车队堵塞。不管你怎样着急,司机若无其事地喝着茶水,吸着香烟,有时干脆脱掉鞋子,把双脚翘放在方向盘上,和售票员闲聊着,根本不顾及乘客焦急的心情。</p><p class="ql-block"> 每天挤公交车,好不容易占个座位,可一看到身边站着老人或孕妇,良心就会驱使我主动让出座位,直到所让之人下车而去,才能重新回到座位坐下。如果所让的人也到终点下车,那我只好一路伴护而行,俨然就是他们的贴身护卫了。</p><p class="ql-block"> 夏天挤在车厢里,挤挤挨挨,挥汗如雨,一身臭汗不说,如果再遇上一个有狐臭的人,无论你怎样掩鼻蹙眉,那气味弥散在狭小的空间里,避之不及,挥之不去,就缠绕在你的四周。冬天通勤,虽说没有了狐臭之扰,但公交车单层的玻璃窗难抵窗外的严寒,一旦车窗关合不严,一路上飕飕的冷风顺着窗缝吹进车内,冻得骨缝都感觉冒凉风。我还有汗脚的毛病,每次坐车回到家里,棉鞋里的鞋垫冰凉的像铁板,尽管不住地跺脚活动,双脚还是冻得青紫。</p><p class="ql-block"> 如此早出晚归,披星戴月地奔波,仍然避免不了上班迟到的情况发生。为此,惹得不知缘由的新任院长大发光火,我也没少委屈地受到批评,堪比窦娥冤。但我没有去做无谓的解释,那样只能在领导心目中换来强词夺理的印象。</p><p class="ql-block"> 为了改变领导的看法,我一度采取了“自虐”的办法,每天往返近60公里骑自行车上下班。告别了听由他人摆布的公交车,我的时间我做主。骑上新购买的“28大杠”鹿牌自行车,完全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和体力来调整行车路线和速度。刚开始的那些天,下班骑车回到家里,身子骨疲乏的就像一滩软泥,躺在床上就不想动弹,甚至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母亲心疼得没少偷偷抹眼泪。大约两周之后,度过疲劳期,身体便觉得轻快起来,骑车上下班也不再觉得是件苦差事,只是每当我骑车进入城区,汇入浩浩荡荡的上班族的自行车洪流时,内心不免有些自卑,常暗想,我什么时候才能在这座城里拥有一套自己的住房呢?</p> <p class="ql-block">  为了整顿机关工作作风,1991年冬季,新院长曾连续多日提前到单位,站在办公楼前,专门检查上班迟到的现象。当我骑着自行车提前赶到单位时,棉帽和口罩已蒙上一层厚厚的冰霜,就连眼眉也挂满白色的结晶。当我摘下棉帽和口罩向新院长招呼问好时,新院长诧异地看着我,半天没有说出话来。那天下午,新院长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里,问我为什么数九寒冬还骑自行车上下班,怎么不坐公交车通勤时,长时间积郁在我心头的委屈如喷涌的洪流,瞬间得以宣泄。当我把多年通勤的辛酸和上班迟到的实情和盘说出后,不争气的眼泪断线般从眼眶涌出。我发现,当时新院长的眼窝也潮湿红润了,他缄默着,表情凝重地坐在椅子里,没再说话,我只好默默地离开了他的房间。</p><p class="ql-block"> 第二年三月,春节刚过,单位进行人员调整,我便被安排到离家不足五公里的派出机构工作。也是在这一年,得知市区欲重新区划,为避免提前人事冻结,防止我被划分出去,在开完全区最后一届运动会后,新院长通知我马上回院报到,重新安排我回到原来所在部门工作。当年底,我便从新院长的手里接过一串市区内一套回迁楼的住房钥匙。虽说住房是一套一室一厅的小居室,但那却是我梦寐以求的真正属于我自己的住房啊!</p><p class="ql-block"> 没有任何预兆,幸福来的如此突然。当我从院长手里接过新房钥匙时,同样激动的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感谢的话语,只好向院长深深地鞠了一躬,便眼含热泪地离开了,内心更笃定地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自己的工作做得更好,以此来报答领导的器重与厚爱。</p><p class="ql-block"> 虽说那已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这期间,我的住房也几次更换,条件越来越好,但每每想起那些饱含艰辛与酸楚的通勤往事,心中仍然对有恩于我的领导充满深深地感念之情。</p><p class="ql-block"> 2024.11.2</p><p class="ql-block">图片来源于网络,特别致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