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红了

王华

柿子红了

秋意渐浓的时候，家乡的柿子红了。

老家的柿子树，或在房前屋后，或在田间地头，东一棵西一棵，稀稀拉拉地站着， 仿佛像溃败的散兵，不成气候。我家也有一棵，是长在院墙外的，春夏季 节，也长出了繁茂的枝叶，却远比不上杨树的挺拔，榆树的大气。不经意间，枝头便开出了细小的白花，慢慢地，一个个青绿的果实就伸头探脑的藏在了宽大的叶片后面。可就是这些不起眼的小柿子，经风淋雨，发枝展叶之后，骄傲地挂在枝头上，像挂起了一盏盏明亮的小灯笼，为黝黑的街头，为秋收后荒凉的大地，献上了一片温暖喜庆的光。在蓝天的背景里，一棵一棵的柿树，高高举着自己的果实，唱着甜蜜的歌，真是一幅丰收的景象。“柿柿如意”这个成语寓意着事事顺利，万事如意，是人们对美好生活的祝愿。

抬头仰望，那房前屋后的柿子树，像是被大自然打翻的颜料桶染过一般，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远远望去，整个村庄都被这一抹抹艳丽的红色点缀得充满生机与喜气。

走近柿子树，熟透了的柿子沉甸甸地低垂着，把树枝都压弯了腰。有的柿子红得纯粹，红得通透，仿佛一颗红宝石在枝头颤动；有的柿子半红半青，像是羞涩的少女，犹抱琵琶半遮面，那青红相间的色彩在诉说着成长的故事。微风拂过，柿子轻轻晃动，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演奏一曲秋之乐章。

树下，必定聚集了一群村里的顽童， 他们用纯净得能倒映出蓝天的眼睛，准确地判断出枝头上的柿子哪一个是熟透了的，轻轻摇晃树干，那小灯笼就会淘气地一跳，脱离枝头的牵挂落了下来。不必担心柿子会摔个皮开肉绽，地上早已铺了一层厚厚的落叶，沙的一声，柿子滚落在地，孩童们欢呼一声聚集到一起，你一口我一口，分享起这只属于秋天的甜美。红红的汁液顺着手肘，沿着嘴角滑落下来， 孩子们的笑声里似乎也渗进了蜜。

大人们也没闲着，他们忙着采摘柿子，准备制作各种美味。有的柿子被小心地摘下，放在竹筐里，挑到集市上去卖，那一抹抹红色，成了秋市上最引人注目的风景。还有些柿子被留下来做柿饼，年长些的妇女，就很擅长这个。她们先把柿子去皮，然后用绳子一个个串起来，挂在院子里晾晒。在阳光的轻抚和秋风的吹拂下，柿子慢慢失去水分，变得干瘪而又柔韧，表面还会泛起一层白白的柿霜。那挂满柿饼的院子，充满了浓浓的甜香，也成了孩子们偷吃的好去处。

如今，我离开故乡多年，可每当柿子红了的季节，那片火红的柿子树就会浮现在我的脑海中。那是故乡的颜色，是童年的味道，是永远难以忘怀的记忆。它像一根无形的线，无论我走得多远，都把我和故乡紧紧地相连。那红透了的柿子，不仅仅是一种果实，更是岁月沉淀下来的乡愁的象征，在每一个思念故乡的夜晚，温暖着我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