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马场老房子》</p><p class="ql-block"> 白余泰</p><p class="ql-block"> 时代变化太快,不断地改变着人们传统的生活方式。</p><p class="ql-block"> 过去长期定居在农村的农民,还有远离城区的场(厂)矿企业职工,随着改革大潮的涌动,大多数人早已离开自己的老房子,到城里打工或定居。</p><p class="ql-block"> 原来的老房子坚守在故乡,没有了欢声笑语,没有了鸡鸣狗吠,只剩下孤独寂寞。</p><p class="ql-block"> 我家老房子还在马场,已经空寂了十八年。前几年邻居回马场办事,发了一个老房子的小视频,让我思绪万千,想起了以前的许多事。</p><p class="ql-block"> 老房子院门紧锁,多年不住人,院墙斑驳破旧,门前杂草丛生,早已没有当年的人间烟火味了。</p><p class="ql-block"> 2015年仲夏到总场参加三十年高中同学聚会时,路过四场,抽空去看了老房子。</p><p class="ql-block"> 因为没带钥匙,打不开院门,就爬上院墙望了一眼杂草丛生的院子,还有悄无声息的老房子。看到人去院空,杂草满院,灰尘沾满窗户的老房子,内心五味杂陈,感慨万千。在不舍和惆怅中,告别了让我深深怀念的老房子,告别了从小生活过的四场,告别了那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p><p class="ql-block"> 住了二十一年的老房子,见证了我们一家人生活的点点滴滴,度过了我们兄弟三人的青春岁月,凝结了我们一家人的无限情感,承载着我们终生难忘的记忆,是身在外地的游子们一生的牵挂。</p><p class="ql-block"> 再一次通过视频看到老房子,有一种进到院子里转一转,挨着房间仔细看一遍的冲动。甚至还想小住几日,再到屋后的杨树林子里悠闲地蹓跶几圈。出了杨树林,再转转坡上平坦的田地,从高处深情地凝望一下近在眼前的四场场部。</p><p class="ql-block"> 其时,每一个离开马场的人,都有着对老房子刻骨铭心的记忆。</p><p class="ql-block"> 尤其是经历过山丹军马场兴衰的马场人,对曾经居住了几十年的老房子,有着一种难以言说,又无法割舍的复杂情感。这样的老房子,留给马场人的不仅仅是一份念想,还有一种无法复制的情愫。</p><p class="ql-block"> 习惯了在计划经济下工作生活的马场人,经历了市场经济的煎熬和阵痛,在动荡不安的生活中兜兜转转以后,闲下心来,想起以前的老房子,怀念起与父母兄弟姐妹生活的过往,追忆起与左邻右舍交往的一幕幕,思念起春夏秋冬变换中经过的一年年,怎不心潮澎湃,令人意气难平。老房子就像一瓶老酒,时间越长,味道越醇厚;老房子就像一本自传,日月越久,人生阅历越难忘。</p><p class="ql-block"> 看到视频中我家院门的一瞬间,心就熔化了。思绪如烟,袅袅升起,随风飘过高山、平原、河流、沙滩,不知不觉来到了我曾经生活过的故乡。</p><p class="ql-block"> 我们家在四场先后住过四处公房。</p><p class="ql-block"> 最早住的是窑洞,不是陕北农民傍着山坡箍的窑,是在平地上用土坯砖头盖的窑,窑址就是现在四场场部机关那片地方。</p><p class="ql-block"> 其次就是下站土坯砖瓦盖的平房,人字屋顶,全家五口人挤在一间房子里。一排房子能住十几户人家,一家一间,每间一道隔墙,后面是小半间厨房,前面大半间砌了炕。隔墙中空,兼作取暖的火墙,就像今天的暖气片。火墙和炕都可以用做饭的炉火烘热取暖,温度可以随炉火调节。</p><p class="ql-block"> 那时家家户户都没有院墙,左邻右舍谁家吃啥饭,来了啥亲戚都一清二楚。谁家没醋了,缺盐了,油不够了,面袋子空了,到张姨家李婶家都能借到,邻里关系比较和谐融洽。偶尔为鸡毛蒜皮的事拌了嘴,过后就和好了。遇到脱煤块和搬煤块等活时,邻居们都会相互帮忙。</p><p class="ql-block"> 再次就是在附近换到了大些的一间半房,房前就是学校的大操场。刚开始家家户户都没有院墙,公家也没给修煤房子,后来每家每户都自建了院墙和煤房子。</p><p class="ql-block"> 最后一次分房是1985年夏天,在四场场部中站。这是两间的砖瓦房,是四场经济效益最好时盖的,有几十栋。我们家一直住到2006年底,父母离开马场定居永昌县城。</p><p class="ql-block"> 这些房子一排排,一片片,都被规划修建在了中站和上站。公家还修了院墙和煤房子,所以每家独门独院,父母亲整整住了二十一年。</p><p class="ql-block"> 场部后面坡上挡风的大片树林子,也是那时开始栽种。每年春末夏初之际,冻土开始融化,场里会组织各单位工作人员,包括学校的学生,在规划好的场部后面大片坡地上,种上扬树和松树。经过数十年坚持不懈的种植,小树慢慢长成了大树,美化了四场场部,也成了场区的一道挡风墙。 可惜后来人们陆续离开马场,曾经偌大的树林子没有保护好,好多树木都死了。</p><p class="ql-block"> 一排六户人家的老房子,邻里来往密切,没有“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尴尬窘境。既便离开马场各奔东西多少年了,邻居们还是互相打探,互致问候。</p><p class="ql-block"> 我母亲人缘好,爱给别人帮忙。有了在四场机关食堂帮厨时学下的一点厨艺,加上本身就做得一手好家常饭,左邻右舍有个婚丧嫁娶的事,都来请我母亲帮忙。我母亲没有不允诺,没有不尽心的时候。</p><p class="ql-block"> 人到中年的父亲也是在这所老房子里,凭着刻苦钻研的劲头自学中医。父亲调到四场卫生所后,先在中药房抓药,后来坐诊看病。通过收音机收听中医刊授课程,毕业时被评为优秀学员。在全家人生活并不宽裕的情形下,坚持用每月工资的一部分订中医杂志,学习中医知识。自己买的中医书籍有两三箱子,每天下班都会挤出时间来看中医书籍和杂志。既便是1996年退休以后在四场生活的十年间,还有场里的职工和周边农民前来家中看病。</p><p class="ql-block"> 那时马场自学成才的人很多,各行各业都有。</p><p class="ql-block"> 父母和子女的缘份,兄弟姐妹的缘份,左邻右舍的缘份,亲朋好友的缘份,都和这所老房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p><p class="ql-block"> 我家在四场搬了几次家,先后和外省的北京人、山东人、上海人、江苏人、四川人、河南人、陕西人,还有本省各地的人做过邻居。至今回想起来,我们对外界的认识,首先来自邻居和伙伴。</p><p class="ql-block"> 迟早有一天,老房子会不复存在,但老房子伴随着每个人成长的过程,永远镌刻在了脑海中,永不褪色。</p><p class="ql-block"> 时光无法倒流,每天都是新的。无论我们身处何地,走的多远,故乡的云,故乡的风,故乡的山,故乡的水,故乡的田野,故乡的人事,都是我们永远难忘的记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