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壶口瀑布

晓东

　　“长江长城，黄山黄河，在我心中重千斤”，这是《我的中国心》里让人振奋和骄傲的两句歌词，在全球华人世界广为传唱。是的，我们伟大的祖国幅原辽阔，山河壮丽，可以用来象征国家特性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两条母亲河无疑也是极具代表性的。

生活在长江之滨的我们，喝着甘甜的江水，每天看着她从西头奔涌而来，永不停歇地向东方流去，许是陪伴太久，已很难在心里再生激动的涟漪。也记不清是很久前的某一天，在电影频道偶然瞥到一个名为《黄河绝恋》的片子，其中的一个片段，却让我胸涌澎湃，激动不已。这是一段俯拍的镜头，一个八路军女战士，站在黄河壶口瀑布的岸边，仰望着天空，张开着双臂，像是要将天地拥入怀里。在这个大背景下，汹涌的黄河水奔泻而下，激荡出黄白色的浪花，又升起浓浓的水雾，映出绚丽的彩虹，画面时长虽然只有区区几秒，却非常令人震撼。也就是这不经意的一瞥，激起了我此生必须去一睹这天地壮观的强烈愿望。

　　在山东、河南、甘肃等地，我也曾多次见到黄河，水流平缓，颜色黄浊，有的河段又浅又窄，完全没有“奔流到海不复回”的壮丽景象。这在我们南方人眼里，稀松平常的很，似乎与母亲河这样的神圣称谓极不相符，更激不起什么异样的感慨。直到2016年5月，当我真切地站在壶口瀑布的岸边，才被母亲河的雄壮彻底地震撼到了。

　　那次，我和妻子从内蒙南下，在榆林小憩后又在延安逗留了大半天，傍晚才赶到位于壶口瀑布西侧的陕西省宜川县壶口镇，等我们找到小旅馆安顿好，天都黑了。这个镇子就挨着黄河边上，当地人口也不是很多，但外来的游客可不少，从街边停车位上不同汉字打头的车牌就可见一斑。我们随意溜达着，走进了一家窑洞饭馆，照旧还是让老板安排了些当地特色面食和下饭菜，算是把晚饭给对付了。

吃饭的时候，外地的客人纷纷向店主打听着景区的情况，健谈的店主也乐呵呵地介绍开来。壶口瀑布因其特有的自然景观，名躁天下，特别是每年的桃花汛期，景致最为壮观，游客爆棚。我们这时候来，不是丰水期，稍微还早了一点。景区晚上是进不去的，要到明天早上才会开放。店主还说，在镇子的另一侧，也有一个壶口镇，不过是隶属山西省吉县的。东西两岸各有一个名字完全相同的镇子，这虽然少见，但也并不奇怪。壶口瀑布这么高的知名度，谁不想沾点名气、蹭点流量？

回到住处，洗漱完毕，呼吸着高原晚间凉凉的黄土气息，听着河道里传来的忽远忽近、隐隐约约的水声，旅途的疲惫很快将满心的期待送入了梦乡。

翌日早晨，一碗热乎的莜面浇上香辣的臊子，很快便将亢奋的兴致唤醒，饱餐之后，人也格外精神。跟着绵延的游客队伍，顺着山脚下的公路，我们将车子向镇子的上游开去。透过右侧的车窗，有一座不大的桥跨河而立，有汽车来往着，想必对岸就是山西的境地了。不大会儿，就到了景区门口，停好车、买好票，怀着兴奋的心情，跟在人群里，我们也就进入了核心景区。 远远地，可以看到这时候的河道两岸，早已经聚集了很多游客。

　　都说“黄河之水天上来”，这一点不假。向上游望去，只见宽阔的河面上，黄色的水流从天边铺泻而来，波光鳞鳞，浪涛汹涌，汇集到壶口一段，河床突然收窄到只有几十米宽，加之这里的河床落差有四十米之多，巨大的水流急剧而下，金黄色的瀑布因此形成。陡下几十米的河水，在谷底砸出剧烈的轰鸣声，震耳欲聋，随即又迸溅出黄白色的烟雾，向空中抛去，随风散向四周，在太阳的照耀下，折射出道道彩虹。“未霁彩虹舞，晴空雨濛濛。”这样的描述实在是太过贴切。

身临其境地站在这里，我感觉身体里血液流淌的速度，瞬间在加快，一种作为中国人的豪情由然而生。景观影响情绪如此直接，这对我还是头一次。发自心底的感慨只有四个字——壮观！震撼！

　　从地质学角度讲，壶口是一个移动的瀑布，虽然整个河床都是红褐色的砂砾岩，但是，即便石头再坚硬，终还是挡不住挟雷霆之势的河水常年累月地冲刷。《尚书·禹贡》记载，约在公元前770年，壶口紧连着孟门。到了813年，《元和郡县志》又载，壶口距孟门1000步。时至如今，壶口却在孟门上游的3000米处。水冲石移，向上行走在秦晋大峡谷中的壶口，也着实让人领略了大自然的威力和鬼斧神工。

我试图凭着对《黄河绝恋》中那个难忘场景的记忆，寻找八路军战士站立的那块石头，这无疑是徒劳的。不过，在气吞山河的壶口，无论你站在哪块岸石上，浓烈的家国情怀都能不由自主地被唤起。你也一定能深刻地感觉到，这惊天动地的咆哮和翻江倒海的磅礴气势，足可以代表我们中华民族几千年生生不息的脉搏和不屈不挠、一往无前的精神。

11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