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绝句•大雪(通韵)</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15px;">许卫国</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18px;">天路遥遥望雪山,森森林杪透光斑。</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18px;">兽虫罕迹极寒近,琼玉雕花兆瑞年。</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散文</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极寒大穿越</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15px;">许卫国</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如果有人要问我,在呼伦贝尔的严寒冬季,最需要拿出勇气的事情是什么,我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你,驾驶车辆,深入北方原始森林,做一次无人区大穿越。亲身经历告诉我,那样的穿越有多么刺激、浪漫,又有多么危险重重,风光无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时值一月中旬,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可谓滴水成冰,极寒无比。清晨,天刚蒙蒙亮,我驾驶一辆越野车,载着我爱人,由海拉尔的家里向着正北方进发。为了这次极寒之旅,我们头一天做了精心准备,把车仔细检查后加满油箱,带好面包、香肠、水、水果、随车工具、铁锹、拽车绳索,另外还多带了两件厚棉大衣等等,能想到的都带了。我俩都穿上了厚皮毛棉靴子,带上了长毛皮帽子,厚皮手套等,全副武装,满怀信心地出发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朝霞映红了东方,太阳即将露出地平线。我驾驶车辆刚刚驶出海拉尔北山口,就看到车前风挡玻璃挂满了霜,影响视线。赶紧降低车速,将汽车暖风温度和档位都开到最大,全力吹风挡玻璃。车温度计显示室外气温此时零下36度!这遥远的北方啊,元旦刚过,大地一片萧瑟,酷寒似乎凝固了天地,万物都静止成了一部白茫茫的哑剧。此时,寒流是最大的魔术师,好像整个呼伦贝尔都被瞬间定格。漫长而极寒的冬季,让这里变得神秘而令人畏惧。对于呼伦贝尔当地人来说,这个季节,酷冷才是正常的,不冷反而不正常。透过车窗向两边观看,白皑皑微蓝色调的雪原在旋转着,有一些身上挂着白色霜雪的马匹,在悠闲地用前蹄刨开厚厚的积雪,觅食着雪下面的牧草。路旁的树上,挂满了雪白的雾凇,当地人称为“冻挂”,雾凇非冰非雪,它的形成需要特殊的寒冷和湿度条件,在这个季节能看到雾凇奇观更是难得。向前望去,感觉好像有大雾笼罩,气象学把这种现象称为“凝雾”,就是持续低温使空气中的水汽凝华而出现极端冰雾天气,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冒白烟”,能见度不足100米,可见今天的天气有多么寒冷。我赶紧打开防雾灯并减速慢行。雪地轮胎与坚硬的路面摩擦着发出轰轰的响声,这辆车好像一匹老马,吃力地在寒流中艰难向前跋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我们此行穿越的第一站是根河。每年一到冬季,那里就成了中国最冷的地方。根河,是蒙古语中“葛根高勒”的谐音,意为“清澈透明的河”。这是一个冬季沐浴在冰雪中的城市,就像一个童话世界,到处都晶莹浏亮,透射着极寒氛围。刚一进入根河市区,就能看到根河的地标性建筑,一只在路旁高高耸立的巨大温度计,我们到达时显示的温度为零下34℃,街上鲜有行人,这个被称为“ 中国冷极”的小城常年平均气温零下5.3℃,有记载的最低气温是零下58℃。远远望去,街道凝雾迷茫,偶尔有几辆车、几个身体穿得臃肿,头部用长毛皮帽子或者棉头巾捂得严严实实的行人,缩着脖子穿街而过,头部轮廓边缘和眼睫毛都是凝结的雪白霜雪,看到他们,你更觉得天气的寒冷程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由于车速不是很快,到达根河市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钟了。此时,我们也感觉有些饿了。就从街边找了一家东北菜馆,一边吃饭一边休息。饭馆女主人热情地与我们打着招呼。我俩随便点了两道菜,一道是小笨鸡炖蘑菇,另一道菜是木耳炒鸡蛋。不一会,服务员热气腾腾地端上来,我们仔细一看,只见一只硕大的盘子,盛满热气腾腾的木耳炒鸡蛋,另一只是硕大的搪瓷盆,冒尖盛满了小鸡炖蘑菇,主食两碗大米饭,我俩的饭量根本吃不完,可见根河人的实在热情。蘑菇是根河森林里采摘的野生蘑菇,与当地小笨鸡搭配味道非常纯正;木耳是当地人从附近大森林采摘的野生秋木耳,爽脆可口,与鸡蛋搭配在一起炒制,味道极其鲜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根河,不仅仅有中国最低的气温,还有中国最后的狩猎部落,最后的游牧民族。饭后继续前行,穿过市区,我们驱车穿越的下一站,就是位于根河市区西北方向42公里的布冬霞部落,也就是根河上央格气林场。部落由两户猎民(早已放下猎枪,主要以放养驯鹿为生)组成,分别为肖良柱和肖良库哥俩,女主人叫张卫东和布冬霞。因为以前我摄影采风曾经去过两次布冬霞部落,所以这次轻车熟路。但极寒天气加上几场大雪,早已经覆盖住了山川峻岭,柏油路面大多被积雪覆盖。为保证安全,我严格控制好车速,稳驾慢行。路旁大森林不时掠过车窗,树上都挂满了洁白的树挂,在车两旁摇曳多姿,晶莹如玉。微风一吹,不时有霜雪飘落林间,煞是壮观。森林里的蒿草也挂满了冰霜,与洁白的白桦林融为一体,非常纯洁美丽,林间雪地上不时有动物足迹出现,千奇百怪的不知什么动物足迹,蜿蜒曲折地伸向密林深处。有时不时有狍子野猪穿过公路匆匆钻进了另一侧的森林里,把我们吓了一跳。冬天的大森林,同样不乏各种野生动物栖息徜徉其间,近几年随着加大对野生动物的保护力度,这些野生动物呈逐年增多的趋势,经常有成群结队的狍子野猪在林间出没。驱车近两个小时,我们终于到了布冬霞部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布冬霞是为数不多的鄂温克族人之一,她和丈夫一直赶着80多头驯鹿游牧。我们将车停放在部落外围,步行穿过栅栏中间的走廊,进入三面栅栏,一面与森林连为一体的大院子里。这次不凑巧,布冬霞去根河购物了,只有她丈夫肖良库在部落里。此时,他热情地向我们打着招呼,欢迎我们的到来。因为之前我来过,所以他还能认出我来。此时,他正在院子里给几头驯鹿喂盐。鄂温克人的驯鹿是半野生的,平时放养,主要在林间以苔藓为食,每隔三四天叫回来喂喂盐。驯鹿之所以要吃盐,是因为体内需要盐来维持生长,补充盐分,从而促进新陈代谢。有些驯鹿会为了补充盐分,而去舔食人类的尿液,饲养驯鹿的农场主也会通过食盐来吸引驯鹿按时返回。这里远离世尘,方圆几十公里没有人烟,没有手机信号。一个漫长的冬天都会在这里,他们已经养成了习惯。寒冬过后,又会继续到其他游牧点驻扎。我一边跟肖师傅聊家常,一边询问他关于放养驯鹿方面的知识。看着驯鹿,我问了一个积存在心里很久的问题,就是驯鹿为什么不怕极寒天气?肖师傅说,这些瑞兽之所以不怕冷,是因为它的身上有较厚的脂肪,还有厚实的绒毛,密不透风,外层还有中空的被毛,能保持良好体温,抵抗寒冷。驯鹿的脸上还覆盖一层细密的绒毛,防止在雪地里冻坏鼻子和嘴巴,耳朵上也覆盖着绒毛。它的双蹄也能根据季节变化而改变形状,冬季时蹄子边缘变长,脚底长毛,所以能抵抗冰天雪地。我这才仔细打量身边的驯鹿。它大大的眼睛看着我,好像在思考什么,眼皮一眨一眨,还不时将头凑过来,似乎在跟我要吃的。它把灵敏的鼻子凑过来,鼻翼微微扇动着,但丝毫不怕人。我抓了一把盐在手心里摊开,只见这头驯鹿立刻贪婪地舔食起来。我爱人也亲切地抚摸着一头驯鹿的头,抓了一把豆饼渣子喂它,只见那头驯鹿也低下头,贪婪地吃了起来。此时,人与驯鹿显得那么和谐,我赶忙拿起相机拍。我想,驯鹿真是人类的好朋友。这边,只见肖师傅手里摇着一袋豆饼,用不间断地吆喝,召唤其余的驯鹿。随着声音在林间的回荡,只听叮叮当当的铃铛声由远及近,声音来自驯鹿脖子上的小铃铛。一大群驯鹿群翔集在我们周围,枝枝杈杈的鹿角在我们周围,驯鹿亲切地簇拥在我们身边,抢食着我们掏出的豆饼。我赶忙端起相机,拍摄这些温馨自然的画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据记载,在这片大兴安岭东北部的原始森林中,居住着一支亚洲至今唯一驯养驯鹿的神秘部落——敖鲁古雅鄂温克族,即使鹿鄂温克,这是个古老的民族,2000多年前就在森林中游猎,从遥远的西伯利亚辗转多处,历经苦难长途迁徙。300年前进入我国境内,他们大多生活于林海雪原之中,在-40℃的极端条件下生存,在广阔的大兴安岭深处驯鹿、打猎,目前使鹿鄂温克人口总数不足300人。夏天,他们把蓝天当被,把地当床,与北风为伴,与野兽为邻,常年生活在深山密林中,相伴自然山水,过着原生态、纯自然的生活,虽然单调寂寞,但原始森林就是他们的快乐家园。他们平时生活靠挑河水作为饮用水。冬季,则从河里把冰切成小块,运回来摆在房门外,用时融化,习惯上从来不饮用雪融化后的水。鄂温克使鹿部落的人尊重自然,信仰萨满教,常年捕猎,浆果、木耳、蘑菇、野菜、罕达犴、驯鹿、野猪、狍子、灰鼠肉都曾经是他们的食物,习惯用炭火烧烤动物肉。几乎一年四季没有蔬菜,他们主要靠采集野葱、野韭菜,做成咸菜。古代曾经捕获角鹿,并逐步学会了将这些野生角鹿驯化,这些驯鹿就成为这些鄂温克人的好伙伴,帮助鄂温克人驮运货物,有时成为老弱妇孺的坐骑。他们世世代代是森林的子民,离不开驯鹿,更离不开森林。1996年,鄂伦春猎民响应国家号召,以环境保护和改变落后生产生活方式为目的,放下了手中的猎枪。当地政府于2003年统一在根河城区西面建成了敖鲁古雅民宿村,敖鲁古雅使鹿部落特色民俗文化成了猎民致富的重要手段,而且成了当地一张特殊的“文化名片”。猎民酒店营运以家庭宾馆为主,猎民的民宿具有北欧风情,同时融合了鄂伦春民族“撮罗子”原始风貌,交相辉映,相得益彰。兴安岭的主人在努力地适应着社会,改变着自己的生活。至今,这个中国最后一个狩猎民族已经放下猎枪26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布冬霞部落对面是曾经游牧时居住的撮罗子。“撮罗子”意为“用木杆搭起的尖顶屋”,这是鄂温克族传统住所,四五米高,底部直径有三四米,用30根左右落叶松杆搭建,上面覆盖桦树皮和兽皮,外表看是圆形尖顶的伞状窝棚。我仔细地打量着这个“撮罗子”,这种锥体建筑物搭盖在原始森林里,显得与原始森林非常协调,远远看去,感觉非常自然雅致。“撮罗子”的奇妙构造体现了鄂温克族人过人的智慧。这些“撮罗子”,夏天伞面覆盖着大块的桦树皮,冬天则覆盖保暖的兽皮。此时,那兽皮已经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偶尔有绒毛从积雪里露出,感觉里面一点也不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从布冬霞看完驯鹿,我们又继续驱车,沿着一条自然冰雪公路,也就是一条多年前的基本废弃不用的老运材路向金河进发。路面有积雪覆盖着,车辆颠簸着前行。路旁的雾凇太美了,我们只好走走停停,找好角度拍摄极寒大森林的风光。妻子高兴得像个孩子,将路边的纯净的雪捧在手里,抛向空中,不时让我抓拍这些精彩镜头。遇见成片的白桦林,就扶着洁白的树干,仰脸朝天,拿出各种姿势让我拍照。可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高兴的时候了。呼伦贝尔的雪美,美在洁白,美在天然,美在浩瀚,美在极寒,冰雪是呼伦贝尔人的精神图腾,冰雪中的大森林、大草原是呼伦贝尔最宝贵的财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因为没有手机信号,所以没有办法使用导航,全凭记忆和经验行车。穿过一片原始森林后,终于到达了金河镇,手机信号就又出现了。赶紧打开导航,找那条从金河去莫尔道嘎的林间运材路,现在成了乡道,我前几年夏季采风曾经驾车走过。可地图上没有标识,高德导航地图上也没有。我看到一位老大爷正从路边行走,就上前问路。只见老人向我们车的右前方一指说:“一条路从这边林子进入,从那边的林子出去,就到莫尔道嘎了。全程可能八十多公里,也有人说七十多公里,具体有多远,没有人能说得清”。我们连声说了声谢谢,就又顺着这条砂石冰雪路钻进了大森林里。越往里走,路面越凹凸不平,车辆颠簸得越来越厉害,遇到冰包,车轮侧滑车身来回摆动着,我赶忙降低车速,缓慢行驶着。走到一半时,感觉路两旁森林遮天蔽日,时常有古木参天,树身结满了晶莹的雾凇。车偶尔驶上高处,远望连绵雪峰,似琼瑶、如碧玉,宛如银蛇静卧,恰似白浪滔天,在阳光照耀下莽莽苍苍,熠熠生辉,很是壮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下午将近一点,进入林区小镇莫尔道嘎。我们简单吃了口饭后继续赶路。下半程的路径我们准备经长青林场,再穿过太平林场、经临江到室韦。选择这样的线路,是为了路途更加惊险刺激,更加人烟稀少,更加风光无限。实际上,这样的感觉从长青林场一下柏油公路,进入大森林间的一条去太平林场的小路就开始明显增强了。正常应当从长青林场沿着柏油路继续西进,行驶几十公里就会穿出这一大片原始森林,而我们为了走临江,就特意选择了北上的小路。这条自然路我曾经在去年夏季采风走过,然而,大雪封山的极寒天气行驶车辆就完全不一样了。一进入森林里面,就感觉车底盘发出了沙沙声响。凭经验,我判断出积雪已经蹭到车辆底盘了,这是行车大忌,因为看不到路面石头,容易磕坏发动机油底壳。我停车后下车查看,果然车辙印中间有平坦的痕迹,好在是浮雪,没有刮伤底盘。由此判断,这条路最近少有车辆通行,想到这里不由心头一紧。但想调头回去已经很不容易了,再说我是个逞强的人,计划制定了绝不会轻易放弃。车温度计显示,此时室外温度仍然零下34度。我全神贯注目视前方,谨慎驾驶车辆,尽管手心出汗,也丝毫不敢放松。路上只遇见一辆部队的越野车从对面匆匆驶过,就再也没有遇见一辆车。我们仍然是边走边拍摄,边走边欣赏深冬极寒森林雪原风光。眼前忽然一亮,路标告诉我,前面就是太平林场了。再往前行驶,遇到一个管护站,因为大雪封山不是防火期,小房门锁着,一看就没有人。经过十字路口,没有迟疑,直接直行通过,继续向前行驶。走了好一会,发现路面积雪越来越深,两旁树木遮天蔽日,又是阴天,打开手机根本没有任何信号。赶忙打开车辆导航,照样没有信号。车辆越往前走积雪越深。我的妻子赶忙提醒我说,走错了吧,往回走吧。我自信地说:“没错,去年夏季我走过这条路”。如果当时及时听从她的提醒,也不至于发生后来的险情。车辆继续向里面行驶了40多分钟,车辆愈发在积雪中行驶费力,因为积雪越来越深,几乎没过车轮胎。我的脑袋嗡地一下子,才觉察到走错路了。再看油表指针,还剩小半格油就到红线了,预示着还有半个多小时油箱就干了!我心里变得更加紧张起来,想调头回去,一看两边都是高高的积雪和土岗,参天树木拥挤在路旁,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调头,就继续硬着头皮慢慢加大油门向前一点一点拱,终于走到一块稍微宽出半个车的地方,下车又观察一下情况。此时,我已经慌乱得有些语无伦次,嘴里不知唠叨着什么,一个劲地说:“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感觉心脏狂跳不止,心想这下完了,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有信号,又联系不上救援人员和车辆,真是越想越怕。妻子看出了我的慌乱,赶忙提醒我,车后备厢不是带着一把小战备铁锹吗?赶紧挖啊!我忽然想起来了,赶紧把车熄火以节省燃油,迅速打开后备厢取出小铁锹,就开始挖轮胎附近的积雪。妻子也手脚并用,和我一起一点一点地清理积雪,半个多小时后,终于清理出一块空地,我就边加油门边打方向盘,尽最大限度一前一后地将车调头。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将车辆完成了一百八十度原地掉头,我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赶紧加大油门原路往回奔,最后终于驶出了绝境。原来,在来时过十字路口,应当左转弯往江边路上行驶,结果由于我的一时疏忽,直行过了十字路口,车辆驶上了去白鹿岛的一条老运材路,现在想起来,我俩仍然心有余悸。</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风雨过后终见彩虹。到太平村后,我们找了一座个人开的小加油站赶紧把即将见底的油箱加满,高兴地继续沿着江边公路向室韦进发。我边走边问她:“刚才如果在大森林深处没有燃油车辆熄火了,你怕不怕?”妻子自豪地说:“我是个鄂温克人,大森林就是我的家,我会慢慢地从森林里步行出来”,说完咯咯笑了起来,听到这里,我从心里由衷地佩服她的勇气。车顺利前行,从临江北岸横穿过冰封的额尔古纳河,傍晚,终于抵达了我国唯一的俄罗斯民族乡——室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室韦小镇虽然不大,但早在隋、唐时期,蒙古室韦部落就在这里过着游牧、渔猎为主的游牧生活。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清政府在这里设置了吉拉林治局,管理行政事务;民国9年(1920年)中华民国在这里设置了室韦县。19世纪末,沙俄贵族、资本家拥进我国开矿、经商,俄国农民也越境打草,并定居下来。我国山东、河南、河北“ 闯关东”的贫困农民也来这里采金、伐木、打猎。许多华俄青年男女结成夫妻, 生男育女,逐渐形成了华俄后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近年来,室韦俄罗斯民族乡以其独特的自然风光及浓郁的俄罗斯风情,吸引了国内外众多的旅游观光者,特别是冬季的“俄罗斯民族之家”家庭游,深受游客欢迎。在一个俄罗斯族当地居民开设的餐厅里,我们品尝了正宗的俄罗斯列巴,品尝了主人自己腌制的俄罗斯酸黄瓜,还有俄罗斯菜肴。此时的小镇街头,正回荡着俄罗斯风情的音乐,“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红莓花儿开”等优美的手风琴伴奏曲不时传来。晚上,我们就住在了俄式木砌房子“木刻楞”里,淡淡木材的幽香中,睡得无比香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第二天上午,我们沿着室韦到海拉尔新修的一级公路,顺利返回家里,这一圈近八百公里的原始森林极寒大穿越,真是历尽艰辛,不虚此行。我赞叹大森林的宽广无垠,覆压群山,连绵不断。我更赞叹北方积雪的质地纯美。夜幕不能掩藏它的皎洁,寒风不能摧垮它的坚贞。阳光下熠熠生辉,风吹下回旋萦绕,月光下如白玉铺陈。极寒中的皑皑白雪,是自然精神的完美化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我经常想,人生何尝不是漫长而意义非凡的一场穿越?</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注:本文已刊登于《骏马》杂志)</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