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随笔】又到海鸥归来时

孙秋克

四季飞花的昆明，四十年来与西伯利亚的红嘴鸥，共同创造了一个人鸥年年相会，从不爽约的奇迹。海鸥飞越万里云天，昆明人遥遥相望，这段人与自然的情缘，不仅为春城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也吸引了国内外众多的游客。

又到海鸥归来时。1985年11月，一群群红嘴鸥从遥远的西伯利亚飞来。它们从天而降，云集翠湖，就是那个让聂耳产生《翠堤春晓》创作灵感的湖泊。海鸥们一会儿优游湖上，自得其乐；一会儿冲天而起，掠过清波，尽情地向人们展示小精灵的魅力。雪白间灰的羽毛，红红的小嘴，灵巧优雅的舞姿，喜气洋洋的叫声，对人亲近无惧的纯真，一下子就抓住了昆明人的心。

那一年，昆明人一整个冬天，热情地守护着这些天使，并为它们提供了丰足的食物。直到来年三月，鸥们欢叫着，掠过高原蔚蓝的天空，迎着暖阳翩翩离去。从此，每年秋季，成千上万只美丽的天使都会如期而至。它们的群体越来越庞大，栖息的范围也越来越广阔，成为春城百花丛中生气勃勃的景象。后来，民间的投喂与政府相结合，使从冰天雪地中飞来的海鸥们,有了更为可靠的越冬保障。昆明人对海鸥的保护，甚至细致到过大年中的鞭炮管制，因为有一年吓到它们，市内海鸥大大减少。

海鸥有情，它们回报给昆明人的,是秋天的期盼和欢乐,生机和活力,更有对情义的信守,对美的领略,对生活的感悟。四十年来昆明人迎接海鸥，海鸥和昆明人嬉戏，成为昆明一张新的名片!

每当时令来临，昆明人总会互相探问：“海鸥来了没有？”人们守望着，从第一只海鸥出现在遥远的天空，相关的信息就开始传播，成为市民最关注的话题。到了昆明人概念中的春天，人们在走过市区各水域时会感到少了什么，旋即恍然：红嘴鸥飞离了。

红嘴鸥已被列入国家保护名录。它们夏季在北方繁殖，冬季迁移到高原湖泊、坝塘和水田越冬。江河、湖泊、水库、海湾都可以看到其美丽的身影。鱼、虾、昆虫、水生植物、人们投喂的鸥粮，是它们喜欢的食物。

来到春城越冬的海鸥，早就有了专门为它们配制的鸥粮，有政府和海鸥协会无偿发放让市民投喂的，也有市民自己掏钱买的。还有义务喂鸥员，在游客少的时候负责喂食。鸥们夜晚栖息在滇池，清晨有的会飞来市区的湖泊、河流游玩，真是“朝九晚五”。游客完全可以按着时间去观赏和喂食。如果你去翠湖、大观楼看这些精灵，会见它们从滇池方向飞来。那阵势，真可谓遮天蔽日，等它们瞬间翩翩落下，景观顿然变得生动美丽极了。

古代有“盟鸥”之说，典故出《列子》，指人鸥之间的约定。这个典故的内涵是，人无机巧损人之心，异类即来相亲。因此“盟鸥”常用来表现忘怀得失，与世无争,意在长林丰草的人生态度。盟鸥、鸥鸟情、忘机鸥皆为其名,古代还有其它一些叫法,但我只喜欢这三种,因为非常符合传统昆明人的性格。春城，宜乎盟鸥，宜乎鸥盟!

海鸥自古就是人类的朋友。举三例：

宋代辛弃疾《水调歌头.盟鸥》：“凡我同盟鸥鸟，今日既盟之后，来往莫相猜。”

宋代陆游《雨夜怀唐安》：“小阁帘栊频梦蝶，平湖烟水已盟鸥。”

明代李东阳《白鸥》：“海翁底事劳相狎，不独忘机已见机。”

无庸讳言，在海鸥从市区返回滇池的路途中，曾偶然有过被袭击和猎杀的事件发生。然而媒体的报道，立刻引起了热心市民的关注。于是人们在谴责的同时，会更为周全地保护它们。想想啊，万里迢迢海鸥飞来，怎么能让它们在这十来公里的路途中被害呢！

四十年了，红嘴海鸥牵动着昆明人的情怀。也成为外地游客的旅游胜景。每当秋风渐凉，人们就翘首期盼这些小精灵归来；春风起处，人们又依依不舍地看着它们飞向远方。岁岁年年，轮回的是节令，也是人与海鸥的约会。

又到海鸥归来时。赴约的人们已经在湖畔，或者在路上。就算身在异乡，回想人鸥欢聚的温馨画面，共享昆明人的喜悦，也是乐趣无穷。

让海鸥在手心停留，是人与鸥温馨的互动。

成群的海鸥在空中飞翔，带来令人惊喜的体验。

海鸥迎着落日霞光欢歌漫舞，让黄昏不再使人惆怅。

春暖花香时送别海鸥归去，期待来年再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