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一）</p><p class="ql-block"> 国庆过后，生产队通知知青们到队保管室装粮入袋，送今年的最后一批公粮。</p><p class="ql-block"> 这天是十月四号，在去保管室的路上，周雨竹问袁慧芳:“芳姐，听说今天的公粮是由拖拉机拉到公社去交，是真的吗？”</p><p class="ql-block"> 袁慧芳答道:“是的，你问这个干啥？”</p><p class="ql-block"> 雨竹说:“我爸爸寄来的复习资料到了，但要去公社取，所以，我想搭送公粮的拖拉机去取，又正好搭拖拉机回来。”</p><p class="ql-block"> 慧芳表示:“那装好公粮后，我陪你一起去，顺便在公社供销社采购点过国庆节的食物。”</p><p class="ql-block"> 雨竹非常赞同:“要得，明天我去叫文军过来，我们一起过国庆节。”</p><p class="ql-block"> 两姐妹一拍即合，做好了去公社的准备。</p><p class="ql-block"> 在生产队保管室，人们要先把仓里的谷子装进麻布口袋，然后将一袋袋的谷子再装上拖拉机。</p><p class="ql-block"> 很快，知青们装车完毕。因有好几个知青都要搭车去公社，所以，大家都相互约好，纷纷爬上了拖拉机。</p><p class="ql-block"> 在公社，雨竹和慧芳很快取了包裹，又采购了一些付食品。</p><p class="ql-block"> 上午11时左右，拖拉机在公社卸完了公粮，并在约定的时间和地点等齐了返回的知青。</p><p class="ql-block"> 一切顺顺利利，大家也十分高兴。在返程的路上，还唱起了革命歌曲:“我们走在大路上，高举红旗向太阳，……”</p><p class="ql-block"> 拖拉机不快不慢地在泥石路上行驶着，翻过眼前这个山脊，就是小湾生产队了。驾驶员迎着这段长上坡开始加大油门，拖拉机吐着浓浓的黑烟，发出“突、突、突”的吼声，向着山脊猛冲，……</p><p class="ql-block"> 就在快要翻过山脊的时刻，驾驶员突然感到拖拉机在光滑的泥石上开始打滑，方向盘和刹车都失去控制，他大声喊到:“不好！快跳车！”</p><p class="ql-block"> 拖拉机上的人们，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他们还未反应过来，拖拉机头就猛地向左一甩，打横在公路中间，把驾驶员一下弹了出去，随即迅速向下侧倒，同时牵动车厢翻了过去。</p><p class="ql-block"> 瞬间，这里就上演了一场车翻人伤的惨剧。</p><p class="ql-block"> 现场，很快响起了哭喊声和呼救声。</p><p class="ql-block"> 最先从地上爬起来的是驾驶员，他被甩在路边的草丛中，伤得不重，爬起来后便大声呼救，可附近没人。他便心急火燎地顺着泥石路向小湾生产队跑去。</p><p class="ql-block"> 生产队长一听出了这么大的车祸，吓得出了一身大汗。但他很快镇定下来，立即叫人打电话向最近的玉泉煤矿求救；他自己则立即组织人员火速奔赴现场抢救伤员。临走时，还叮嘱人快速向大队、向公社汇报。</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二）</p><p class="ql-block"> 车祸现场，袁慧芳很快爬了起来，她只觉得自己除头上有擦伤外，其他都正常。她喊着:“雨竹！雨竹！你怎么样？”</p><p class="ql-block"> 此时的雨竹已被甩出十几米远，浑身流血躺在泥石公路上，竟然一点也动弹不得。慧芳找到她后抱着她，大声地呼叫着她，她却只能用那无神的眼光盯着慧芳，嘴里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p><p class="ql-block"> 仅二十几分钟，玉泉煤矿的矿山救护车和医院救护车都赶到了这里，很快，伤员们全部被送进了玉泉煤矿医院。</p><p class="ql-block"> 经过医生们的快速检查诊断，拉来的六名伤员，其中一名男伤员已无生命体征。另外两名重伤员伤情严重，其中的周雨竹因体内重伤，情况十分危急，医院已组建最强的阵容全力实施抢救。</p><p class="ql-block"> 在三名轻伤员中，袁慧芳属最轻的一个。她在包扎完伤口后，立即打听雨竹的伤势情况。而就在这时，抢救室里传出消息:重伤员周雨竹在昏迷中一直念着“文军”两个字。</p><p class="ql-block"> 慧芳听后心里明白了一切，她立即向医院领导和赶到的公社、大队、生产队领导们汇报:“文军，是周雨竹的未婚夫，就是在玉泉煤矿工作夏文军。”</p><p class="ql-block"> 医院领导听后，立即嘱咐慧芳:“赶快联系夏文军，叫他火速赶来医院。”</p><p class="ql-block"> 袁慧芳在相关人员的协助下，很快在医院打通了采煤三队的电话。接电话的是队上的作业员，他告诉慧芳:“夏文军在矿上调度室开会，我立即去叫他。”</p><p class="ql-block"> 慧芳打完电话后，又来到抢救室门外等候消息。她的心里十分着急，虔诚地祈祷着雨竹能脱离危险。</p><p class="ql-block"> 她站在墙角边，嘴里一直在念:“雨竹妹妹，你一定要坚强！你决不能倒下！”</p><p class="ql-block"> 可她的眼泪也一直流个不停。</p><p class="ql-block"> 看着袁慧芳那极其悲伤的样子，等候在抢救室门外的人们，都被感染，纷纷掏出手巾悄悄擦拭着泪水。</p><p class="ql-block">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雨竹！我来了！”的呼喊，从抢救室外的走廊那头传了过来，人们循着声音回头一望，只见夏文军一脸汗珠，跑步来到了这里。</p><p class="ql-block"> 看着文军的到来，慧芳立即抓住文军的手，痛苦地告诉他:“文军哥，雨竹正在抢救，你要挺住！”</p><p class="ql-block"> 文军两眼红红的，他咬着牙，默默地点了点头。</p><p class="ql-block"> 一会，一位护士开门出来问:“夏文军来了没有？”</p><p class="ql-block"> 文军立即上前回答:“我来了！”</p><p class="ql-block"> 护士看了看他，低声说道:“请跟我来。”</p><p class="ql-block"> 文军走进抢救室的外间后，一位医生过来告诉他:“周雨竹一直在念着你的名字，去见见她吧。”</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三）</p><p class="ql-block"> 文军跟着医生走进一间手术室，只见雨竹躺在手术台上，脸上的血迹已擦拭干净，她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上的无影灯，嘴里蠕动双唇，仿佛在说着什么？</p><p class="ql-block"> 文军一下扑在手术台前，双手紧握着雨竹没有包扎的左手，急切地、深情地喊着:“雨竹、雨竹，我来了！我来了！！”</p><p class="ql-block"> 雨竹的双眼微微动了一下，立即流出了两行泪水。</p><p class="ql-block"> “雨竹，你要勇敢！你要坚强！我们一起挺过这一关。”文军含着眼泪，一字一句地说给雨竹听。</p><p class="ql-block"> 雨竹的脸上开始露出笑容，被文军握着的左手也动了一下，精神状态好像变得好起来了。文军俯身把耳朵靠进雨竹的嘴边，终于听清了雨竹的声音:</p><p class="ql-block"> “文军哥，中秋节那天晚上，我多想留下你，可你太忙，我也没有这个勇气，你怪我吗？”</p><p class="ql-block"> “不怪，不怪，我怎么能怪你呢？反倒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还请你原谅呢。”</p><p class="ql-block"> “文军哥，你要抓紧复习，一定要考上大学！</p><p class="ql-block"> “好的，雨竹！我一定努力，决不辜负你的期望。你要挺住，我们一起考上大学，你要说话算话，我们要永远在一起。”</p><p class="ql-block"> 雨竹的眼里再次流出泪水，她歇了一囗气，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令文军心碎的话:“文军哥，谢谢你给我的爱，你忘了我吧。”</p><p class="ql-block"> 在文军饱含泪水摇头的时候，雨竹用笑容盯了一眼文军，并向文军提出:“我要见芳姐！”</p><p class="ql-block"> 文军赶忙叫护士请慧芳进来。</p><p class="ql-block"> 慧芳满脸痛苦，俯身从右边抱着雨竹动情地说道:“雨竹妹妹，我是你芳姐，你需要我为你做点什么？”</p><p class="ql-block"> 雨竹艰难地对着慧芳说:“芳姐，感谢你这两个月来对我的照顾，我只有来生报答你啦。”</p><p class="ql-block"> 说完，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声音又变得十分微弱。</p><p class="ql-block"> 文军着急地喊着:“医生，医生，快来！”</p><p class="ql-block"> 可雨竹，在用不舍的表情又望了一眼文军后，把眼神转向慧芳，嘴里吐出了她一生的最后一句话:“芳姐，请你一定代我照顾好文军哥。”</p><p class="ql-block"> 慧芳还未来得及回答，雨竹，这位心地单纯、善良的美丽姑娘，骤然合上了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离开了她钟爱的文军哥，一个人走向了远方。……</p><p class="ql-block"> “医生！医生！”文军俯身在手术室左边抱着雨竹，拼命地叫喊，显然情绪有些失控:“你们为什么不抢救她？为什么？！”</p><p class="ql-block"> 这时，医院的一位副院长认出了夏文军，他上前轻轻地拍了拍文军的肩头，眼睛里闪着泪花，用几乎是哽咽的语调告诉文军和慧芳:</p><p class="ql-block"> “你们知道吗？当周雨竹送到医院时，我们检查发现，她的心脏及内脏等已经严重受损变型，从常态来看，这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可在周雨竹身上却出现了奇迹，她不但没有停止呼吸，而且嘴里还能说话。</p><p class="ql-block"> 因此，我们虽然知道再怎么抢救也无济于事，但我们一直没有放弃对她的抢救，但确实是她伤势太重，我们只好把她最后的时间留给你们。”</p><p class="ql-block"> 另一名医生补充道:“夏文军，你知道她为什么伤成这样都还能撑到现在吗？那是因为她的心中有你，她一直念着你的名字，一种强烈的不舍意识，让她产生了强大的支撑力，你没有出现之前，她是不甘落下那口气的。”</p><p class="ql-block"> 听完医生们的介绍，夏文军这位矿山硬汉，再也抑制不住痛苦的泪水，他慢慢抱起雨竹的遗体，仰天大喊:</p><p class="ql-block"> “苍天啊，你为什么不长眼？雨竹这么年轻，这么善良，你却要了她的命，你太不仁道啦！”</p><p class="ql-block"> 听着这撕心裂肺的控诉，在场的人们无不低头垂泪，向这位美丽善良的姑娘表示惋惜，向这位不幸的汉子表示理解。</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四）</p><p class="ql-block"> 三天后，人们在松绿柏翠的玉泉山北坡陵园，隆重地安葬了周雨竹。</p><p class="ql-block"> 处理完雨竹的后事，雨竹的父母在雨竹生前住的宿舍里，把夏文军叫到了跟前。双老慈祥地望着这位“女儿心中的最爱”，眼泪止不住的流个不停。</p><p class="ql-block"> 文军见状便跪在双老的面前，嘴里十分认真地说道:“请伯父伯母节哀，我夏文军永远不会忘记雨竹，她永远活在我的心中。”</p><p class="ql-block"> “不！孩子，你站起来。从今天开始，你要学会忘记她，从新开始你的生活。”雨竹的父亲也十分严肃地告诫文军。</p><p class="ql-block"> 文军、慧芳等人十分不解地望着这位饱经沧桑的老人。</p><p class="ql-block"> 而这位大学教授语重心长地接着说道:</p><p class="ql-block"> “我和雨竹的妈妈，在不久前收到了雨竹的一封长信，她在信中详细讲叙了你救她的经过，以及你们相爱的情况。我敢断定，你们的相爱是真诚的、纯洁的、牢不可破的。……</p><p class="ql-block"> 如果雨竹健在，我们会欢迎你；但雨竹现在走了，你若爱她，就要忘记她。因为，你忘了她才会有新的开始，这才是雨竹在另外一个世界想看到的结果，你懂吗？”</p><p class="ql-block"> 文军听了雨竹父亲的这一席话，感到云里雾里，似懂非懂。不过，他还是怀着对雨竹的深切怀念，对着俩位老人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p><p class="ql-block"> 见文军这般憨厚的样子，雨竹母亲也表示:“虽然雨竹走了，但我们家的门永远向你开着，你到了城里，一定要来家里坐坐。”</p><p class="ql-block"> 这时，雨竹的父亲从桌子上捧起一个大布包对文军说:“这是一套高考复习丛书，雨竹为它而丟掉了性命，上面还沾着她的血渍。我们正式把这套丛书留给你，希你不要辜负雨竹的期望，一定要成为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p><p class="ql-block"> 文军再次跪在老人的面前，双手接过布包，语气坚定地表示:“一定不负厚望，誓必报效国家。”</p><p class="ql-block"> 俩位老人赞许地点了点头，泪眼里露出了信任的目光。</p><p class="ql-block"> ……俩位老人要回去了，文军和慧芳到车站送他们。分别时，雨竹爸爸再次告诫文军:“如果你爱雨竹，就一定要忘记她。”</p><p class="ql-block"> 文军喃喃自语:“我怎么可能忘了她呢，她已经扎根在我的心里。”</p><p class="ql-block"> “是啊，我们都不会忘记雨竹。”慧芳也发出了同样的感慨。</p><p class="ql-block"> 载着双老的客车越走越远，而文军还是呆在原地不动，慧芳便上前轻轻地催促:“文军哥，他们已经走了，我们也该回去了。”</p><p class="ql-block"> “哦，那我们走吧。”文军终于从发呆中明白过来。</p><p class="ql-block"> 袁慧芳，这位热情大方的漂亮姑娘，生怕文军在路上出现什么差错，一直把他送达了玉泉煤矿采煤三队，才一个人返回了知青点。</p> <p class="ql-block"> （五）</p><p class="ql-block"> 为了不辜负雨竹的期望，夏文军、袁慧芳在心情慢慢平静下来后，各自开始了认真的高考复习。</p><p class="ql-block"> 俩人轮流交换使用着那套高考复习丛书，所以，每当他们看见书上的血渍，就会想起雨竹，就会增添信心和力量。按照慧芳的话说:“是雨竹陪伴着我们努力复习、攻坚克难，充分做好了参加高考的准备。”</p><p class="ql-block"> 1977年10月21日，全国各大媒体公布了恢复高考的正式消息，并透露本年度的高考将于一个月后在全国范围内进行。</p><p class="ql-block"> 在高考报名前的一个下午，文军来到知青点，他想就报考学校和专业的事情，与慧芳交换意见。</p><p class="ql-block"> 慧芳因雨竹临终前的嘱托，使他见到文军后总有点不自在，但在心里却十分欢迎文军的到来，她更想同文军一起畅谈未来。</p><p class="ql-block"> 在经过两人一番分析后，文军确定报考“西南矿业大学”的采矿专业，他要学成后回到矿上，继续为祖国的煤炭事业做贡献！</p><p class="ql-block"> 慧芳确定了报考本市的一所医科大学临床专业。至于目的嘛，慧芳留下了谜底，她告诉文军:“等毕业以后，你就会明白的。”</p><p class="ql-block"> 从这年的11月28日到12月25日，全国570万考生，走进了国家恢复高考后的神圣考场。</p><p class="ql-block"> 1978年3月，全国恢复高考后被录取的27.3万学生，走进了各所大专院校。</p><p class="ql-block"> 四年后，夏文军以优异成绩从矿大毕业，回到了玉泉煤矿，受到了当年的方总工程师，现在的方矿长的格外器重。</p><p class="ql-block"> 在组织的培养下，夏文军很快担任了玉泉煤矿的技术科副科长，逐渐进入了挑大梁的行列。</p><p class="ql-block"> 就在文军走上副科岗位不久，玉泉煤矿职工医院也迎来了一位女大夫，她就是袁慧芳。原来，慧芳毕业以后，因为品学兼优被留在了医科大学的附属医院。可她极不安心，通过半年多的申请和努力，终于通过调动的方式来到玉泉煤矿职工医院。</p><p class="ql-block"> 两年后，袁慧芳完成了周雨竹的嘱托，也揭开了为什么学医的谜底。她，成为了夏文军的新娘。</p><p class="ql-block"> 2012年，夏文军因年龄到点，在玉泉煤矿矿长岗位上退休。他同两年前从玉泉煤矿职工医院院长岗位上退休的慧芳一道，来到城里与儿子一家住在一起，享受着幸福的晚年生活。</p><p class="ql-block"> 人虽然退休了，离开了煤矿，可夏文军的心一刻也没有离开煤矿。煤矿关闭了，他表示了极大的关注。他奋斗了一辈子的玉泉煤矿转型建成了矿山公园，他便成了这里的第一位观光客人。……</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尾 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span style="font-size:18px;">“爷爷，我们来了！”随着孙子的呼唤，夏文军从记忆中回过神来，他朝岸边望去，只见老伴、儿子、儿媳和孙子都在向他招手。他知道，该干第二件事情了，便向岸边走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儿子开着车穿过夏文军熟悉的原矿区工业广场，现今的主题公园，并沿着玉泉山下那条宽阔的炒油公路上山，直奔北坡陵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一家人抬着花篮，怀着敬重的心情来到周雨竹的墓前，悼念这位远去的逝者，释放心中的思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几十年来，夏文军和袁慧芳每次来到这里，只是默默的缅怀，没有任何的话说。儿子有几次想问爸爸为什么是这样？都被妈妈慧芳制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这次，在回去的路上，儿子再也忍不住了，便问爸爸:“为什么每次来这里都不说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许久，夏文军终于说出了理由:雨竹弥留之际，叫我忘了她；她的父亲也叫我忘了她。可我和你妈妈能忘得了她吗？但她和她父亲的话，我又不得不听。于是，默默而来，又默默而去，也许就是“忘了她”的最好办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又过了许久，儿子悄悄地告诉慧芳:“妈妈，我懂了！你们这代人真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本小说共6集，全文完。谢谢！）</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