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依旧，情长在（校庆版）

低眉

　　

左手流年，右手烟火。三年的记忆，三十五年的回忆，经撩拨，待翻捡，历历在目，念念不忘。

——题记

某日闲暇，低碳出行 。“下一站，衙前初中”，公交的报站声机械重复着，犹如夏日聒噪的蝉鸣，让人听觉疲劳。偏这一声，于倦意间破空而来，募地入了耳。“衙前”，熟悉的字眼，遥远的记忆。校园、青山......随着车窗外镜头的切入，倏忽拉近。

思绪，且远了。

<那年那月那一天>

“萧山县衙前中学”几个大字映入眼睑时，“嘉陵”摩托恰好“吱”一声停住。后座，扎一马尾，着一身浅绿薄裙的你，清纯纯如荷，双手拽着大哥的后衣襟，竟忘了跨下摩托。只是情不自禁仰头，目光穿过那几个大字，越过校园，落定在那一片青山之上，有一份庄严与神圣在心底涌起。

　　那是一九八六年九月的第一天，校门口，挨挨挤挤着学生家长和行李。你便是这般，怀揣着悄悄的踌躇满志，青涩如凤凰山间一枚野果，怯生生落入你的高中校园，瞬息间便融了进去，鲜活成校园里一道小小的移动的风景。

<那些个冬去春又来>

栀子花漫山遍野的季节，淡淡花香弥漫了整个校园。逢周末难得闲暇，便是再也耐不住此番诱惑的了。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沿着校园外熟悉的小路，漫步循香而去，只消一会儿功夫，那个属于青春的身影，便掩映在山间那一片绿中了，待再现出身来，双手必已捧得满满一怀清香。捡三两支光洁如玉者，寻一个闲置茶杯，水养于寝室窗台，余下的，则由着你兴致，走廊上，讲台边，课桌上，书页间，一瓣瓣，一朵朵，一支支，一束束，一簇簇，每一个角角落落，尽被你撒遍，直至汗湿衣衫，方满意收手。然后，夹一书于胁下，掂一饭盒于左手，或右手稳稳托一塑料脸盆，眉轻舒，唇含笑，穿梭于花香间，那些关于学习的疲累与烦忧，也便悉数消失不见了。一任不知所以的快乐，一寸一寸漫延，淌过日头，溢过月华，滑向那夜的纵深。

　　真的是夏夜了呢。拍完蚊帐内最后一只花脚蚊子，寝室内的灯随着一阵急促铃音，颇不识时宜地熄灭了。才从“灭蚊”行动中凯旋，你显得意犹未尽。掀起蚊帐一角，探出头瞄向下铺的莎，这家伙明显是在假寐，那就由着她装去吧，偷偷一笑，遂转头，将目光移向后窗。窗外，就是那片你第一眼便深爱上了的青山。夜色里，见不到白日里深深浅浅的绿，却是多了几分宁静与安然。黑忽忽分不清哪是怪石，哪又是树，只有山的轮廓在夜幕下分外鲜明着。当然，还有夏夜里那些叫不出名字的虫儿，在低一声高一声地唱和着，为夜色平添了几许情致。愣神间，不知是谁，竟在睡梦里还笑出声来，恍觉夜渐深，赶紧缩回脖子，逐梦而去。

是梦境吗？你常常疑惑着慨叹，像是须臾间，草木浓浓的绿意中便有了点点新黄，最打眼的要数校园内山坡上那一排排梧桐了。从清一色绿意盎然中仿佛只是转一个身，便换上了一身斑斓新装，黄绿相间，煞是好看。你走在树下，却是有了些许期待，盼着第一片梧桐叶落下来，恰恰落在你翻开的书页间，你便可以轻轻合上，将整个秋天一并收藏。想像着落满梧桐叶的地面上，你的双脚踩在上面，发出来“沙沙沙”的声响，聆听，原该是一份怎样的奢侈哦。待到秋雨梧桐叶落尽，你爱着的冬，便近了。

　　（李成虎烈士墓视角的凤凰山掠影）

　　不记得是哪个清晨了，在早起室友的惊呼声中，后窗的风景，一夜间成了“千树万树梨花开”。纷纷扬扬的雪花，舞尽那个冬日的浪漫。你迫不及待向后山跑去，挂念着那树，挂念着那石，挂念着属于你的那一方小小天地。然纤尘未染的雪地上，早已有一行浅浅的脚印由山脚蜿蜒而上，未知是谁已经捷足先登了这一处宁静。惑，且莫名地欢喜。

就这般，寒来暑往，冬去春又来。

栀子花第三次盛开时，幽香依然，只是空气中多了丝浓浓的惜别味儿。那山那树，那楼那人，过往一切，那么留恋，却说不出来。

大哥的小“嘉陵”早已换成了气派的“铃木王”，帅气地停在了校门口，行李被牢牢绑在后座上。你落在后边，低着头，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像是在用心捡拾散落在时光里的一粒粒珍珠，更像是在默默细数这三年里你曾留下过的青春印痕，每一处都是不舍，是眷恋。磨蹭到大门口，回首，凝望，点点滴滴，摄入眼眸，串成长长的珠链，再刻进记忆最深处，琢一珍藏。

　　（全班女生与班主任王金良老师合影）

　　<那景那情那故事>

被你小心藏起的，不仅有红五星绿军帽下的一头秀发，还有女扮男装与宣同学共舞的那曲双人舞《望星空》。有拿下文艺汇演一等奖时发光的你，也有被班主任陈秋萍老师与另一位女老师带寝室排练暖心教学感动的你，这是真正由俩老师自编自导手把手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反复打磨的作品，不单完美演绎了军旅情感，还因为下场时军帽不慎掉落，长发顺势倾泻而下彻底暴露女儿身而引发了全场哗然。是以，那也是令台下恍然大悟继而哄堂大笑的，被嘘叫声吹哨声羞红了脸的你。

留在记忆珠串里的，还有周末完成作业后美滋滋潜入山间悠游自在清风明月的你。也是被一条通体碧绿扁三角头型误以为剧毒眼镜蛇穷追下山，而紧张到脸色煞白差点连鞋都来不及穿的恐慌的你。

　　有上午最后一节体育课被赵淡老师或奖励或心软宠溺，提早五分钟下课冲到食堂难得打到牙祭后欣喜满足的你。也有饥肠辘辘跑去食堂，自己的蒸饭盒却不翼而飞又被哪位捣蛋男生或校办厂工人顺走后沮丧无奈的你。

有初初踏入八十年代学校那一排排“蹲式坐坑”时，直接傻了眼不敢轻易尝试无比抗拒的你。也有不多久便熟练掌握“大鹏展翅”式如厕，除了半夜偶尔黑灯瞎火难免恶梦外，已然轻车熟路再不尴尬的你。

（2019年同学会现场模拟场景）

　　有被毕业班班主任王金良老师讲台上又严肃又可爱又温暖的笑感染到的你，还有偶尔取得小进步兴奋而满足的你，自然，也还有努力想要追赶但还是乱了脚步有点失落迷惘的你。

……

一幕幕，一帧帧，在历经半世风雨艳阳泪水欢笑后，依然心存牵挂，依然可以让你坐在一段时光里，沉浸式怀念另一段时光的掌纹。怀念很多很多个你，小小的，瘦瘦的，高高的，胖胖的，调皮的，认真的，严肃的，慈祥的……影影绰绰，络绎不绝。

<那一份感恩在心间>

是的，感恩。感恩在至真至纯的年华里，刚好遇见。遇见母校，遇见老师，遇见同学，遇见最好的彼此。值此母校即将迎来70周年华诞之际，回忆携温暖缓缓流淌，如约而至。温情或者薄凉世界，忽然有了一种深情的宿醉……

“衙前初中到了......”随着公交的再次报站，你从回忆中“醒”来，习惯性地抬眼车窗外，当年的衙前中学，你的母校，早已迁址到了更为广阔的天地，取而代之的，是已然焕然一新的衙前初中。然而楼群再大再新，亦替代不了你记忆里永远的衙中，永远的红楼情结。

蓝天清澈，白云悠然，衬得不远处那片让你魂牵梦萦的青山，愈发地葱绿，一切都刚刚好。不知道还有多少学生甚或老师曾经感激过这座青山，感激它曾给予的那么多快乐，也感激它曾成就了那么多沉稳而淡定的性格。在内心深处，山的博大与宁静绝不是哪一种事物所能替代，山的影像也早已幻化成了永恒，一如母校，一如母校精神。

（我们在一起——毕业那年）

（我们在一起——毕业15年）

（我们在一起——毕业25年）

（我们在一起——毕业30年）

（我们依然在一起——毕业35年）

　　倘若有心，不妨细细听辨，更似有朗朗书声随风而来，极致了此景此情。书声里，有你，也有你上至八旬小姑，下至侄女外甥整整三代三中人；书声里，更有将近七十载岁月里勤勤恳恳踏踏实实走过的，每一位三中人。

山依旧，情长在。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作者简介：低眉，萧山三中（衙前中学）1989届毕业生，萧山区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