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青春之第十六章 副大队长其人(上)

江 汉

57、

在九台市消防大队，机关、炊事班、企业消防队员经常被一中队战斗班的战士们戏称作“散兵游勇”。

这种称谓一方面折射了战斗班的战士对他们这些人的妒忌，另一方面也反映了九台市消防大队的现实——

那就是由于工作性质或管理方式的不同，机关、炊事班的战士和企业消防队员，平时的确要比战斗班的战士宽松得多。

战斗班里的战士二十四小时都处于高度紧张和戒备状态，即便在睡梦中，听到火警铃声也必须马上出动。

可机关和炊事班的战士就不同了，如果不着大火，他们是很少去火场的。特别是在晚上，听到铃声后，他们可以翻个身继续睡觉，没人会理会他们。

企业消防队员虽然也去火场参加扑火战斗，可他们平时毕竟要比一中队的战士们训练得少，也要求得没有那么严格。

话虽然这么说，做为大队机关的战士，吴晨光如果有时间，也有机会，而且时间是在白天，他还是很愿意去火场参加扑火战斗的。

这天中午，午休时间刚过，火警铃声就突然响了起来。电话值班员广播报告，桥南农牧局的一栋办公平房发生了火灾。

吴晨光刚好下午没有太多的事，就挤进企业二中队的一辆消防车里面，跟在义务兵一中队的消防车后面，一起向火场奔去。

一路上，企业消防队的队员们看不出有丝毫的紧张，他们根本不顾及吴晨光成年时间并不长，还没有结婚，甚至连恋爱都没有真正谈过，在男女之道上纯粹是还处在懵懂状态的“雏儿”， 相互之间放肆地开着一些半荤半素的玩笑：

“老魏，你怎么了？看你今天闷闷不乐的，也不愿意吱声，是不是昨天晚上老婆又没让你睡，把你一脚给踹地下去了？”孙昭和戏谑地对老魏说道。

“别瞎诌！昨天晚上跟老婆整整折腾了一宿，太累了。”“老魏”煞有介事地装出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呵呵呵呵……，要想知道老魏昨天晚上跟老婆上没上床，撸起胳膊挠两下就知道了。”另一个年纪稍大的消防员眼晴眯成了一条缝，笑着说道。

孙昭和年纪三十几岁，平时好打架，在社会混混中有些名气。在家里也经常对老婆施以拳脚，老婆极怕他，他也以颇此为自豪。

那个被称作“老魏”的人刚好相反，在家里极怕老婆。据老魏自己说，他每次跟媳妇有肌肤之亲时，都必须先洗澡，否则媳妇坚决不让上床。

老魏似乎“急于”证明自己昨晚跟媳妇睡过觉，竟真的把胳膊撸了起来，还在上面轻轻挠了一下，说“看看，我昨天晚上洗澡没有？”

“哦，你还别说，老魏昨天晚上还真洗澡了，挠过的胳膊上没有明显有白道道，他没有撒谎！”那个年纪稍大的消防员仿佛是在“验明正身”，为他证明道。

“哈哈哈哈……”车上的企业消防队员们一起大笑起来。玩笑刚开过不一会儿，企业二中队的消防车就紧跟着一中队的车辆驶进了桥南农牧局的院内。

一中队的两台消防车已经在前面靠近了着火的平房，开始上房破拆、灭火，二中队的两台消防车准备在平房的后侧夹击火头。

农牧局办公平房新落成不久，平房的后面还到处是没来得及填平的土坑和深沟。吴晨光和企业消防员这时都已经下了车，企业二中队的第一辆消防车正在中队长于冠林的指挥下，小心翼翼地倒车向平房靠近。

由于附近的土坑和深沟太多，倒车的速度很慢。副大队长林贵喜从指挥车上下来，看到企业二中队的消防车还没有到位，就生气地责备起于冠林来——

“怎……么搞的，倒车的速……度这……么慢！你能……不能指挥快……点！你不……知道吗，火……场上要分……分秒必争！”林贵喜一边费力地说着话，嘴一边不停地颤抖。

“已经够快的了，你看这边上不是土坑就是深沟，消防车掉到里面就糟了！”二中队长于冠林解释说。

“你站……一边去，我……来指挥！”说着，林贵喜就来到了那辆消防车后面，开始亲自指挥倒车。

“向外……稍……打舵，倒……继续倒……”消防车在林贵喜的指挥下不停地向后倒车，司机听着他的指挥口令，同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指挥手势。

“倒……倒……倒……倒他妈沟里了！”口吃的人说话本来就怕着急，越着急越说不出话来。看到消防车离深沟越来越近，林贵喜急了，等他把话说完，为时已晚，消防车已经在他的指挥下倒进了一个深沟里，就差一点没有翻了车。

“你……是怎么搞……的！为……什么不听我……的口令！把车倒……进了沟……沟……里？”林贵喜不从自身找原因，却毫无道理地批评起司机来。

“不是你一个劲儿地让我倒车的吗？怎么还埋怨起我来了？”司机无端受到批评，心里很生气。

看到消防车倒进了沟里，大队长向辉也过来了，责备司机说：“这车你是怎么开的！都老司机了，怎么还能把车倒进沟里！”

“大队长，这事可不能怪我。本来于队长指挥得好好的，林副大队长非嫌他指挥得慢，要自己指挥。他在后面一个劲儿地‘倒……倒’的，车不倒进沟里才怪呢！”司机见向大队长也埋怨他，小声分辩道。

“老林你也是，越忙越添乱！自己口吃，还指挥什么倒车！这回快了，车倒进沟里了吧！”向大队长得知事情的原委后责备道。

林贵喜本来也知道这件事怨自己，不过是为了面子要在下属面前硬撑，听到向大队长也责备他，这回只好不作声了。

向大队长让于冠林指挥另一辆消防车往上拽掉到沟里的车，两分钟后，那辆消防车终于被从深沟里拉了上来。好在农牧局的火灾不算太大，才没有因为消防车掉进沟里而造成更大的损失。

58、

从火场上返回时，车上的气氛比来时更热闹了。刚才副大队长林贵喜指挥倒车的那一幕，已经深深印在了大家的脑海中。

大家一想起刚才那一幕来就都忍不住想笑，一些企业消防队员们还惟妙惟肖地学起了林贵喜刚才指挥倒车时口吃的样子。

“倒……倒……倒……倒他妈沟里了！”孙昭和一边惟妙惟肖地学着林副大队长口吃的样子，嘴角还一边不停地快速上下开合、抖动着。

“你……是怎么搞……的！为……什么不……听我……的口令！把车倒……进了沟……沟里？”老魏也绘声绘色地模仿副大队长林贵喜。

两个人夸张的模仿，让二中队的企业队员们忍俊不襟，笑声不绝。消防车里的戏谑声，一浪高过一浪。

“你说这林副大队长也是，明明知道自己口吃，还偏要逞能，非要亲自指挥倒车。这不是自讨没趣吗！”年纪稍大些的那个企业消防员说道。

“他就是这样的人，给咱们当领导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他？能力差不说，还想穷装，总摆领导的臭架子，越这样越没有人尊重他。”孙昭和说道。

“他要是不这样他就不是林贵喜了。”老魏也说。

“哎，吴晨光，给你讲个咱们林副大队长以前的笑话吧，说出来保准能让你笑得肚子疼，腰都直不起来。”孙昭和对吴晨光说道。

“是什么笑话这么好笑？你讲吧。”吴晨光说道。

“昭和，算了吧，你还是别说了，别把人家小吴年纪轻轻地就给带坏了。”老魏劝阻道。

“他都已经成年了，就算是提前接受教育吧，这有什么呀？”孙昭和没有听从老魏的劝告，开始讲起了林贵喜以前的轶闻。

“林副大队长进企业消防队之前，曾经在矿务局保卫科当过副科长。那时矿上对男女关系问题抓得很严厉，保卫科经常夜间行动，专门到那些有生活作风的人家里去突击搜查，抓现刑。

一天，有人跟矿保卫科报告，说掘进队的一个队长跟某年轻寡妇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这个队长晚上又去了那个年轻寡妇家里。

林贵喜接到报告后，决定半夜亲自带人到那个女人家里去搜查。没想到到了寡妇家里时，掘进队长已经走了，什么也没有抓到。

他们想逼迫那个女人承认跟掘进队长的关系，没想到那个女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不但坚决不承认，还说要上矿上找领导去告林贵喜，说他们半夜私闯民宅。”

“这件事后来怎么样了？”吴晨光问。

“你别着急，慢慢听我说。林贵喜让人强行把那个年轻的寡妇带到了矿务局保卫科审问，可不管怎么问，那个女人就是一问三不知。

看到下属审问不出来什么问题，林贵喜只好自己亲自出马。”

说到这里，孙昭和嘻笑着问吴晨光：“你想知道林贵喜当时是怎么审问的吗？”

“想听，你说吧。”吴晨光笑着说道。

“那好，让我学给你听。”

孙昭和就开始学起林贵喜审案来：“你老……实说，跟……×××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那个女人态度还是很强硬。

“你……说，你是……不是跟他搞……过破鞋？一……共搞过多……少次？”

“我不知道什么叫搞破鞋！”女人有意装傻充楞。

“什么……叫搞……破鞋你会……不知道？就是他……××插到你……××里面……”没想到林贵喜竟公然直白地对年轻寡妇解释起这样的问题来！

“你流氓！我拒绝回答你的问题！明天我要去矿上找领导告你！”女人气急败坏地大声喊道。

还没等孙昭和学完，吴晨光就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差一点没笑出了眼泪。吴晨光说什么也不能相信副大队长林贵喜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更不能相信他能对一个年轻寡妇解释这样的问题。

“你是在埋汰咱们林副大队长吧？林副大队长水平再低也不致于这样审问哪！”吴晨光笑着说道。

“你还别不相信，这些都是矿务局保卫科内部的人说的，还会有假？不信你问老魏，他听说过没有？”孙昭和把头转向老魏，想让老魏证明他所言非虚。

“这事儿我确实也听说过。”老魏笑着点了点头说道。

“那后来呢？审出什么结果没有？”吴晨光问。

“当然最后什么也没审问出来，只能放人。那个寡妇知道自己有毛病，也没有去矿上找领导上告，事情最后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只是林贵喜审问寡妇的笑话在矿上不胫而走，被传得沸沸扬扬，整个矿务局几乎没有人不知道。

林贵喜在前面走，后面时常会有矿上的人开玩笑地模仿他的口气说‘他……××插到你……××里面……’，更有好事的人在后面给戏谑地加上了‘搅拌搅拌’的后缀。

再后来，人们竟然把他前面说的那半句话给忘记了，一见到他就在后面大声喊‘老林，搅拌搅拌’！”孙昭和笑着说道。

大家就这样一路上说笑着，不知不觉中，消防车已经回到了队里。随着大家下车，这段有关林副大队长的荤段子也就此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