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故事】故乡的萤火虫

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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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留神，夏天就走远了，夜幕降临，重读李白的《咏萤火》：雨打灯难灭，风吹色更明。若飞天上去，定作月边星。以此怀念远去的夏天。仍然记得，在经典咏流传第三季时，阿鲁阿卓就携手彝族小朋友共同演唱了这首古诗。今日灯下静静地朗读这首古诗、静静地聆听这首歌曲，他们宛若天籁般的歌声，让人浮想联翩，也自然而然勾起我对故乡、对故乡的夏天无比的思念，小时候捕捉萤火虫的动人情景，又飘浮在眼前。

　　老家在南方，村前有一片大大的田野，村背后有一个莲花塘水库，水库长年流水淙淙，总有白鹭野鸟在飞翔。仍然记得小时候，每到夏日的夜晚，老家总有绿光闪闪的萤火虫，在旷野的夜空中飞来飞去。那时，劳作了一天的叔叔伯伯婶婶们，吃过晚饭，就摇着扇子，来到村口的大树下，或在地坪边的草地上，或在自家的门前，铺开凉席，消遣纳凉。

　　不久，萤火虫就开始出现了。它们先在溪边、在草丛旁、在田野里，冒出点点绿光，若隐若现，最后变成一群群，上下飞舞。此时此刻，乡村的夜晚，仿佛就是萤火虫的乐园，它们有的掠过屋顶，在房前屋后时隐时现；有的像个小精灵，屁股一闪一闪不停地飞来飞去；有的又像一个人提着灯笼走山路一样，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夜幕下，萤火虫划出的一道道银色弧线，是夜里一道亮丽的风景。

　　每到此时，小孩们早就按耐不住开始出动了。我们蹑手蹑脚，悄悄地摸到萤火虫近处，然后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去捕捉从身边掠过的萤火虫。那些家伙，有时好象故意跟我们玩捉迷藏似的，腾着、挪着，就是不轻易被抓到，害得孩子们都尖叫起来。孩子们虽然没有捉到这只，但心里还是乐滋滋的，转身又去追赶另一只了，我们总在路上来回地追赶着、奔跑着，有时弄得满头大汗。

　　我们把捉到的萤火虫，一只一只装在空火柴盒里，捉得差不多了，跑累了，就回到大人身边，或坐或躺在凉席上，仰望夜空，数数天上的星星，有时也缠着老人讲讲牛郎织女的故事。那一刻，我一边遥望着星光闪烁的银河、仰望着一眨一眨的像萤火虫似的星星，一边听着美丽动人的故事，满脸都是幸福快乐的模样。

　　夜蛮深了，该回家了，我就把捉到的萤火虫全都放在蚊帐里，一二十多只萤火虫，一闪一闪的不停地飞舞着，萤光几乎占满了蚊帐的空间，把它点缀成闪烁的天空。依稀记得，那时我还与父亲同睡一个床铺，对此父亲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就这样，看着蚊帐里飞来飞去的萤火虫，我边躺边想着，有时甚至突发奇想要摘天上的星星，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那时，农村送电很不正常，经常停电，家里常常使用煤油灯，房子很黒很暗，灭灯睡觉时，是真正意义上的伸手不见五指，父亲经常让我一个人先睡，真的有点害怕，但有萤火虫的夜晚，一个人睡也不害怕，还睡得安心踏实、睡得很香。

　　后来，离开家乡到外地上学读书，毕业后分在城里工作，直至成家立业。这些年来，一直东奔西跑，飘泊在外，很少有机会再回去慢慢体验家乡的萤火虫。最初我在城里工作，儿子出生一直跟随岳父岳母在城郊生活，他长到三岁时才进城里上学，儿子的整个童年我也没有时间陪他去捕捉过萤火虫，至今想来，仍然觉得遗憾。

　　现在的乡村，夏天孩子们也很少去抓萤火虫了，因为有了电视，有了更多娱乐的场所项目。但我仍觉得，那些飞舞在山脚下、在水田边、在旷野里的萤火虫，更能给人一种自然纯净的、富有诗意的美好体验和感受，更能启发一个童年的想象。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蓦然回首，我发现，这个小小的萤火虫陪伴着我度过童年时光，伴我走过乡村岁月，是我童年往事中最美好的记忆，那一闪－烁的萤灯，不仅能照亮乡村最初的黑夜，也能点亮我最初的梦想。

　 如今，人生早已过了中年，许多梦想成真了，解甲归田了，童年已渐行渐远，夏天也越走越远，但感觉那一盏盏若明若暗的萤灯，仍在故乡的田野里闪烁着，它仍给我带来无穷无尽的思念与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