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忘记的丹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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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岛市中心北约20公里、城阳夏庄的南方，矗立着一座既不巍峨又不是太大的山岭～丹山。山上既没有令人惊诧的奇峰异石，也没有落玉飞珠的瀑布清泉，更没有传奇中的神鸟怪兽，却是当地神话中西王母天池观鱼的胜地、杨二郎担山的所在，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沧海桑田，古之担山、今称丹山。樱花落尽逐香尘，此际丹山浩荡春。万顷胭脂千岭雪，艳阳烘醉白头人。这是清末诗人杨云史春游丹山时留下的赞叹诗篇。 丹山的“丹邱春赏”是解放前老青岛的十大美景，旧时丹山及周围村落里植有大量的桃树。初春时节，如云般盛开的桃花更是令人流连忘返。每年的农历二月初三都要举办“桃花会”，期间祭祀山神、祈拜文昌、逛山赏花、山会交易、走亲访友，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丹山高百余米、仅约半平方公里、绕山一周也不过十里，山势虽无陡崖峭壁，旧时的丹山却东控李惜路（今之王沙路）、西制李塔路（又名康塔路，今之黑龙江中路），扼制着进山出市的两条要道，确是岛城的要塞之地。解放前，国民党军队在丹山上修建了大量的坑道战壕、明碉暗堡、炮台工事，形成了完备坚固的防御体系。解放后，中央军委落实“广积粮、深挖洞、不称霸”的最高指示，确立丹山为军事要塞，又扩建开挖了几条坑道。据说，现今的火炮、汽车都可以跑进了山中。 好长一段时间，经常走在黑龙江路或王沙路或青银高速路上。路过丹山，总是要凝视着那不高的山岭，就是离去也要回头再看上几眼，好奇和震撼却是久久回荡在脑海间。好奇的是这山中隐匿的军事要塞，震撼的却是一昼夜多一点的时间，解放军在丹山战役中伤亡一千五百多人的惨烈。也曾在山下附近的村里盘桓过两次，听村里人讲他们的祖辈或父辈曾被征上山挖过战壕，也听说过打仗时动静比年三十放爆仗热闹多了。近来，每晚必看电视连续剧《上甘岭》，难免又联想到了丹山。比照上甘岭战役43天、牺牲1.1万名志愿军指战员的官方数据，丹山战役一昼夜的惨烈也不弱于此。念于难忘此山此役，今得身心闲暇，便专程去了丹山。 穿过丹山村民居住的楼群，便见到了丹山。得益于岛城大多山头公园的建设，现今的丹山已建成了丹山公园。漫步在平坦舒适的彩色跑山道上，和煦的秋风伴着满眼的翠绿，鸟鸣声中跳动着几簇金色的黄叶，静谧的山间少见几个游人，处处洋溢着平和怡情的气息，和平的山峦似乎让人忘记了当年的战火硝烟。 路边和山坡上，座座雄壮地雕塑，无声的向人们诠释着英勇和壮烈。有勇猛冲锋的队伍……有抱着炸药包扑向碉堡的勇士……有乘胜追击的解放大军……凝视着几尊塑像，山中似乎响起了冲锋号声和枪炮声，久藏心底的壮烈激情澎湃了起来，人似乎也年轻了起来。 望着眼前的座座雕塑，却不敢拍照留影他们的雄姿，心中不知是怕惊扰了英灵还是怕亵渎了英雄的壮举。仅拍了这一尊雕塑，汤姆式冲锋枪、美式钢盔、和平鸽…、《我们把该打的仗都打完了，我们的后辈就不用打了》，……看着路边炮台上的弹痕，看着坑道口厚重的大门，眺望着山坡上隐约间的地堡和战壕，好像又回到了75年前，枪声、炮声震耳，鲜血、骨肉飞溅，冲锋路上不断倒下的年轻身影…… 感慨间上得山来，山顶上有新建的两处观景台和几座蘑菇亭及改扩建后的旧时天池，还有一些健身休闲设施。 山岭上，重修的文昌阁掩映在林间，阁外立着一通清代的记事石碑，斑驳的碑文记录了历久的沧桑。 一座新发现当年牺牲烈士遗骸（已迁往凤凰山烈士陵园）的纪念碑和一尊当年营救村民而牺牲的解放军护士铜像矗立在山上，这位女卫生兵在丹山战役中曾抢救下五十余名受伤战士，可想而知，当年的战况是多么的惨烈，这名女战士是多么的英勇！当年国民党军修建的碉堡战壕围绕山顶一周，混凝土浇筑地战争工事至今仍然十分坚固。从山顶向四周看去，呈45度的山坡较为平坦、少有岩石等凸起障碍，视线非常辽阔，确实是一个易守难攻的战略要塞。1949年5月31日（农历五月初四）早晨，解放军对丹山岭发起攻坚战。解放军32军94师280团首攻丹山，遭遇国民党军埋设的地雷狙杀和明碉暗堡的强大火力阻击，伤亡较大，激战一天未克。失利后另令281团晚上再攻丹山，400名战士乘着夜色先后发起3次攻击，因国民党军队1个团前来增援，终未攻克丹山；6月1日（端午节）早晨，600多名预备队战士再次发起冲锋，战火硝烟弥漫了整座山岭，经过奋不顾身的浴血奋战，终于9时左右攻克丹山。丹山战役歼敌1个加强营，击退敌1个团增援后的8次强攻，俘虏150余名。经过一天一夜的鏖战，解放军指战员伤亡1500余人，其中牺牲500余人，终于取得胜利，为解放青岛扫清了最大的障碍。次日，青岛市全境解放了。 俯瞰山岭上下形势，想到75年前的32军94师本就是轻步兵组成、且兵器火力严重不足，又想到32军是胶东解放区地方武装整编成军的短暂历程、又无攻坚经验，再想到国民党军据守坚固工事里以逸待劳加上重武器的猛烈阻击，较之解放军两个团角力于国民党军一个加强营加一个团的兵力相近，其攻坚难度可想而知。人海战术攻坚，以伤亡1500人的沉重代价而攻克丹山，其惨烈程度就不难理解了。遥望山下成片的楼群和横跨丹山水库上的斜拉大桥，碧波荡漾的绿水辉映着络绎不绝的人流和车辆，茂密的树丛演绎着和平的生活，昔日的战略必争之地也变成了公园和休闲场所。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看今朝，纷争战乱也不少。想到我国如今在国际间面临的货币、金融、科技、经济冷战日趋激烈，想到了我等也得有准备热战之虑，不由得又想起了不知是哪位老先生的感叹：吾渐老矣，尚能战否？这话有点愤老的意思，但忘战必危，此话诚不欺我。有人说山上的石头本是红色的，所以称之为丹山；又有人说山上有石头是被英烈鲜血染红的。我看过了，都没错，1500人的鲜血能染红这山上的石头，山上石头也确实是红色花岗岩。就叨叨这些了。英灵们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