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红米的高粱

杜玉祥

村头老树不卑不亢迎来送往，

野鸽们风尘仆仆，

贝子鸟们踏着音符。

当一条河流泛起红色波澜，

旷野都开始为你的色调让路。

我驱动初秋为你播撒阳光，

红娘子在爱河里不绝如缕，

高粱晒出的红无边无际。

这岸到彼岸，

一个猛子扎下去，

不是洗净太阳的疤痕，

为你打捞来自热恋中的声音。

当所有的秋蚕都安置在卧茧场，

我把你的微笑

你的温纯

写进一片火烧云。

在繁殖季节钻出水底的云，

鱼群用身体结成洞房幔帐。

盒式录音机放不出歌，

西口、背篓，有借无还的爱。

在河水安静的岸边，

蜻蜒对粉红水蓼百看不厌，

蝈蝈在瓜趟子里书声朗朗。

此时不看山也不看水，

看正在晒红米的高粱。

耐心坐在滚烫石板上，

我体内不缺钙不多糖，

一边晒晒多余的流浪，

一边回收散放着的豪情壮志。

更想将太阳也

晒成从年的模样。

：＂

远走的高粱

离抚顺城区最近的一片高粱在大伙房水库边，离小马哥的一亩田庄园很近。从章党到苍什村一带，建水库淹没了许多历史遗迹。莲花套就是比较知名的，因为清皇帝东巡在此驻跸过。有篇文章介绍乾隆皇帝在这里过中秋，做了一只特大月饼，有三十斤。前些年拍高粱就到这附近，在路边还有桑树，树上结着桑葚果，黑黑的，甜甜的。刚刚开始水源保护时，有专家建议在水库周边栽桑树。这几年这一带已经不见高粱地。再想拍高粱需要回到家乡响水河子乡豹子洞一带。这里是辽宁包产到户第一村，也是原辽宁省领导全树仁、李长春的对点帮扶村。我写的《富尔江畔的车辙》，就是记录这里实施包产到户的过程，已经被收录相关书籍中。

前年秋天，沿富尔江源头一直南下，在这里拍到了红高粱，晒红米的高粱上落着红蜻蜓，蜻蜓也是被晒红了。远处的一座山就是著名的高句丽山城，也有抗联战士生活过的痕迹。这片土地被朝鲜人申中一记录在《建洲纪程图记》一书。这一带的村庄也体现了多民族的大融合。汉族、朝鲜族、满族、回族都有居住，一个乡有三个朝鲜族村。这个地方历史上曾经是努尔哈赤养马种田的农场，再往下十多公里就是建州右卫的驻地。据史料考证这个部落是金的后裔。就是当年入侵中原的金兀术，我们在《岳飞传》里常常听到。这一带出土的宋钱不知是不是与他们有关？

豹子洞这片高粱今年也没有了。再想拍高粱要到宽甸青山沟一带。宽甸中朝边境线的一个小镇的集市望，我买过高粱米面的发糕，里面夹着云豆粒，八元一斤。高粱米水饭、大馇子都是我吃伤了的主食，至今见到也没有胃口。我小时不关注高粱，只是知道高粱晒红米了就可以用抄里网捕鱼。在浅水滩一网就可以网出半水梢子鱼。关于这红娘子鱼我写过的小说、诗歌、民间传说都提及过。富尔江有人说是红色的意思，说是和红娘子鱼有关，也有说是和红色的山花有关，比较靠谱的是源头有红石砬子，应该是名字的出处，人们太喜欢浪漫的事物。我们野浴的江边是离我最近的一片高粱，在江水里游泳后，提上衣服去高粱地里换。高粱中有受病的长出一种菌，外皮发白，我们叫它乌苠，掰下来剥掉外层叶子就可以吃。今年春节前在沈阳一家饭店里还吃到了这乌苠，是放在火锅里炖着。如今那片高粱地已经盖起一座新楼，是乡里的敬老院。

去年秋天，在沂蒙山区见到久违的庄稼，都是小时候最常见的，如久别重逢的亲人，令我异常激动，有高梁、糜子、谷子，苕帚草，还有已经叫不出名字的，似曾相识。有年在青岛看辽宁队的足球赛，海东带我买了部相机。那天早餐时遇到李铁，还聊了几句。看完比赛打车去诸城，从青岛出发经过即墨，第二天回来时真的看到大片的高梁。喜欢电影红高粱的曲调，敬佩作家的才华，对即墨还有一种幻想，这里是小云南吗？我在途中见到了一座杜庄镇。

在朋友聚餐时，总是让音乐家们唱《九儿》，有个夜晚，和一朋友聊起了远去的高粱，远去的用高粱秆作物料的游戏，还有用高粱秸秆制成的秫秆笛，现在拉古有一位老人会做，已经吹不动了。水瘦山寒，怀念高粱晒红米时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