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泥洼系列故事二 黑泥洼里有个家

大海之歌海波

<p class="ql-block">  我的家在黄海之滨,它是黄河夺淮时共同作用下冲击成的平原。黄河之水带来的大量泥沙形成了它独特的地质面貌,经过多少代人的刀耕火种,使它成为今天的鱼米之乡。</p><p class="ql-block"> 在这块广袤的土地上,有个叫黑泥洼的,它是一百多年前我的高祖们安家立命的地方。这里原本是荒滩薄地,杂草丛生、蛇虫出没。由于靠海,非常适宜芦苇、盐蒿这些耐盐碱的植物生长。玉米、小麦等农作物产量不高也就三四百斤左右,经济作物主要种棉花。山芋可以说我们这里的主粮,它是救命粮。人们一日三餐鲜有荤菜,好在这里鱼虾丰富,河螺、河蚌、螃蟹、甲鱼较多。它们为我的家人们提供了优质蛋白,丰富了餐桌上菜品。</p><p class="ql-block"> 我的天祖由现在的涟水境内迁入海下定居,据家谱记载生得四位高主。定居在黑泥洼的两位曾主就是我们东房头、西房头,我们称之为东家天,西家天。到我们这一代两房头各有十二个兄弟,共计二十四兄弟。</p><p class="ql-block"> 我们西房头曾祖父有三个儿子,我的祖父是老三,我家院落的东边是大爹家。大爹家善于经营,拥有几个榨油作坊,经常用船去外地购买黄豆、菜籽榨油满足市场需要。他家原有三间坐北朝南的三间主屋,另有三间面东的三间作坊。在我的印象中,他家非常整齐干净,地面卫生无杂物。他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堂伯父,个子有一米八左右,非常健谈且儒雅。他是我们家族的典范,为人处事一流。由于经济富裕,被定为富农。运动中吃了一些苦头,这是历史上的一种阵痛。他去世前叮嘱他的三儿子,不到万不得已,家里的三案锅不要拆掉。小哥听其话,一直到了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中期,看到锅实在不行了,才拆了。当年我十一岁已经有记忆了,拆除时,靠墙的地方发现了一个洞,盒子里装满了民国时期的钢板票,崭新崭新的 ,被我们拿来叠了纸牌玩。</p><p class="ql-block"> 我家的西部边隔一家是我的二祖父家的住处,在我小时候的印象中,他的大儿子,也就是我的堂伯父不苟言笑,个子不高一米六多点,他家也干净利落。四伯父有才华,做过副乡长,经营过村里的商店。后来自己家开门市,善于经营家境优越。三伯父小时候也遭遇过我大伯的险情,在他五岁的时候,一个麦收的季节,下午四点左右的时候被绑匪们用布袋往头上一套抗走了。俗话说: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大人们都去田里劳作了,哪里顾得上孩子们了,任他们在家前屋后游玩。那个时候他一个人在西圩门口玩,绑匪看四下无人把他抗了就走。最终也是用了银元赎身,他领回来的时候,吓傻了好久才逐渐好转,才敢见人。可见绑匪事件对他的伤害多么的大。</p><p class="ql-block"> 我家的老屋是在生我大伯那年建的,土木结构,墙是我们当地粘性很不错的油泥土一层一层夯实的。三间草房青砖包门包窗,七路行条架在两个木质的三角梁上,上面是小黄芦苫盖,屋脊以青瓦覆盖,冬暖夏凉。祖父在这里养育了六个儿女,大伯识字不多仅读了三年级,当时称之为初小。二伯父读了完小,曾经做过会计。我的父亲最小肯读书。据三姑讲他经常一边烧火,一边看书。就这样他一路读了滨海县初中,以后又去盐城中学读高中。他和大爹的孙子一起去盐城读书,当时的交通不发达,他们一起步行至东坎,休息一下再步行过阜宁,一路前行去盐城,往往要走二十多个小时。有一次叔侄二人由盐城返回,下午四点左右到滨海去一个亲戚家歇脚。当时他家正在砌房子,很忙对他们照顾不周仅给了一块锅巴让他们垫垫肚子。我的那个哥哥很不开心,一路上闷闷不乐。他们通过努力都考上了大学,我父亲在苏州专科学校读了两年师范。二哥考取了吉林的一个机械专业的学校,毕业了分在洛阳拖拉机制造厂做技术工程师。</p><p class="ql-block"> 生活就是这样的一天天往前走,我的祖父们走了,我的父辈们也走完了他们的人生,我的二十四个兄也走了十个人。其他的人随着社会的发展他们有的留在老家守着他们的一亩三分地,有的却远走高飞了,仅留着一些老屋承载着历史的记忆。祖先把基因传给了我们,让我们不甘困守向有更多机会的地方迁移,去开枝散叶,所到之处便是新的家园。</p><p class="ql-block"> 对于我来说,曾经熟悉的地方已然成为过往,我已是贺知章诗中的客人了,但对于老屋来说是我们永远地记忆。</p><p class="ql-block"> 黑泥洼里的那个家,是我的诗和远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