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峰的美篇

石峰

<p class="ql-block"> 第三十五章——通济桥湖(一)</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58年12月5日,浦江县最大的通济桥水库正式动工兴建。水库位于浦江县城以西3公里处,在浦阳江上游,1960年主体完成。水库坝顶长287, 5米,坝顶宽6米,大坝高35米。水库蓄水为5800万立方米,水域面积5平方公里。</p><p class="ql-block"> 工程以灌溉,防洪为主,结合发电。水库哺育着下游灌区10,71万亩耕地。覆盖浦阳,浦南,仙华3个街道办事处以及岩头,郑宅,黄宅3个镇。人口21,9万,灌区人口占全县人口总数百分之五十七。湖中有岛屿6个,半岛数十个,景点10余处。一望无际的湖面微波粼粼,光耀夺目。轻舟飘荡湖中,使人感到心旷神怡,美若仙境。</p><p class="ql-block"> 湖之北有茅坪山,北麓有著名国画大师吳茀之墓。湖南有四全山,传说金木火土皆俱于此,为形冢胜地。元代大学士吳直方及其子名儒吴莱诞生于山下的吴溪村。</p><p class="ql-block"> 自宋朝以来,文风鼎盛,名人辈出。清代及其以前,有名震东南之月泉吟社的吴谓。近代更是名人迭出,奇葩怒放:如民国时期的吴士槐、吴士授、吴士良、吴茀之、现代的著名画家吴山明、是浙派人物画的领军人物、成就卓越、蜚声于海内外。湖东有拔地而起的保安山、四周虬松如盘龙。岩高313米、岩頂地平坦。西南有东岩寺,登上岩顶可望水库全景,东北可观浦阳镇全城。</p><p class="ql-block"> 水库工程施工,由县通济桥水库工程总指挥部分派各行政区、行政区分派各人民公社、各人民公社分派各大队、各大队分派到每个生产队、生产队长指派社员义务参加水库劳动。</p><p class="ql-block"> 民工管理采用半军事化建制:营、连、排、班。每个民工由班长负责监督管束,不得随意旷工,不得随便离开工地。当天的定额任务必须当天完成。任务非常繁重,甚至起早摸黑都难已完成。为了完成任务只能拼死拼活地幹,重担弯腰快挑,空担挺胸小跑。</p><p class="ql-block"> 搬运泥土全靠肩膀,挑一担泥土到大坝分你一根竹签,一天起码要挑50——60担,竹签拿回生产队记工分。生产队年终分红最高每10分工分1元钱,全县应该廖廖无几。一般0,80元——0,50元已算模范生产队。差的山区幹一天活0,3元——0,2甚至0,10元也非常普遍。</p><p class="ql-block"> 整个工程投放劳力368万余工,(这个数据肯定不正确,实际超出无法计算)。平均每天6000余人上工地,最多时达13000余人。土石搬运,全部靠人工,开始用扎箕肩挑。后来用6230多辆木制独轮车加大扎箕,大坝堵口时又增加2440辆㬵轮独轮车。土法上马、用卷扬机、牵引机拉独轮车运土石上坝。总计完成土石方92,6万多立方米,国家投资632万元。1960年9月20日主体工程基本完成。</p><p class="ql-block"> 通济桥库区淹没土地8900余亩。迁移前吴(下宅)下葛、徐店、中坞、长山、里石坞等17个自然村。当时政府财政非常困难,移民政策主要由县政府在石马公社,大溪公社、七里公社向农民无偿征用民房,安排移民居住。库区移民和所有参加水库建造的劳苦农民,为造福子孙后代作出了巨大的牺牲和贡献。当人们看到美妙绝论仙境般的风景之时;当将水资源出卖换回巨额钱财之时;当上级领导来视察侃侃吹牛之时。有谁惦记这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成千上万劳苦民工的功劳。显然早已把他们忘得一干二净,大坝严然是天生而成的。波浪壮阔的宏伟劳动场景好像从未发生过。</p><p class="ql-block"> 1972年1月,完善水库工程。将溢洪道加高3,4米,新建1,3米大坝防浪墙。</p><p class="ql-block"> 1983年6月,实施保坝工程。坝体加高1米,大坝外坡重新砌石护坡,溢流堰由石砌改建成混凝土实用堰,保坝工程于1986年完成。</p><p class="ql-block"> 2005年11月,对水库大坝,溢洪道,输水隧洞等进行全面除险加固,除险加固工程于2009年完成。</p><p class="ql-block"> 2015年,在五水共治中,对通济桥水库进行了深水生态清淤、清淤水深超过30米、为全国首个中型水库深水生态清淤工程。同时,将库区开发为通济湖风景旅游区。</p><p class="ql-block"> 那年代我们的家庭是被人欺负的。无论通济桥水库、里坞水库、后印水库、官圹水库、浦桐公路、桐坞岭隧道。叔侄俩无可回避地被队长派遣去参加劳动。曾经在这些地方留下不可磨灭的汗血和不曾忘却的烙印。繁重的定额任务是最辛苦,最要命的劳动。叔侄俩在通济桥水库大坝挑泥已经很长时间了。</p><p class="ql-block"> 水库工程气势恢弘,工地场面异常壮阔。大坝东西两边山峡的岩石被挖掘开了,到处都是光秃秃的石坑。为防止大坝渗漏,所有大坝的接触面都必须把疏松粉岩清理干净。挖掘到最坚硬不渗水岩层为止,並经过一糸列的防渗䃼漏工作。</p><p class="ql-block"> 一堆堆大石头和木材、木制独轮手拉车、刚刚砍伐的松木、铺路的竹台板、成捆的粗麻绳、抬石头用的圆木棍、打夯用的正方形夯石、还有一些用木材制造的各种设备。 </p><p class="ql-block"> 人们像蚂蚁搬家似的在这些东西之间奔忙着。溢洪道被一道山崗挡牢,必须用炸药把它炸成几十米宽和一定深度的溢洪道。民工用丁字镐和大铁锤砸碎岩石。在巨大的灰池里搅拌混凝土,浇灌在数百米堤坝的基岩上。</p><p class="ql-block"> 他们在那被他们的双手破坏得支离破碎的深褐色的山岭的衬托下,显得很小很小。在云雾似的石粉的尘埃里,在白天40度以上的烈日中,像一些小虫子似的忙忙碌碌地缓慢地蠕动着。他们周围是一片混乱,他们头顶上炎热的天空给他们忙忙碌碌的活动增添了这样一种景象。仿佛他们正在往山里掘进去,竭力要钻到山里去。以躱避灼热的炎阳和他们周围那幅凄凉残破的景象。</p><p class="ql-block"> 在闷热的空气中响着嘟哝声和隆隆声,传来丁字鎬敲击石头的声音。不多的手推车的木轮子吱吱呀呀地哀怨而响亮地唱着不停。长柄大铁锤有节凑而沉闷地落在打炮眼的铁钎上。斧头砍着松木出皮,把它们削光,灰暗忙碌的人们用各种声音叫喊着。</p><p class="ql-block"> 有一处地方。有一小群人响亮地唱着,他们正在对付一块巨大的山石,努力把它推到堤坝堵口处。另外一处地方,有些人正在把一根沉重的松木抬起来,他们用力地喊着:</p><p class="ql-block"> 起——来——来哟!</p><p class="ql-block">被挖掘出了许多秃头的山,低沉地回响着:</p><p class="ql-block"> 来——来——来嗬!</p><p class="ql-block"> 成千上万的民工从大坝内侧取土装满牛栏扎箕。挑着沉重的担子, 像老黄牛犁耕时上气不接下气急速喘吁着。艰难地沿着大坝斜坡用竹板或者稻草铺垫成S形路线挑到大坝倒土前沿。 雨后的泥路,像稠和了的湿面团。脚上四五斤重的草鞋变成沉重的泥靴。既黏又滑更沉重,只得像踢足球似的把黏土用力踹掉。倒一担泥土发给你一根竹签,每天挑规定的定额数作为一个工时。</p><p class="ql-block"> 心狠手辣的监工看到你这担重量不夠标准,马上恕吼叫你别倒掉需要过称。以最轻这担的重量作为你整天所有总担数的计量。这种做法间直横不讲理,丧尽天良的手段。这样一来,累死累活一天,可能10分工分也挣不到。所以,水库工地上,没有人监督你快点幹。超负荷定额任务迫使你自觉自愿拚命地撅土,快速地肩挑,倒空后亡命地奔跑。</p><p class="ql-block"> 密密麻麻的人群佝偻着腰肩挑装满泥土的牛栏扎箕。沿着逐日增高陡峭的大坝艰难地向上爬行。颤抖的腿肚和膝盖酸痛得快要暴裂。超过45度斜坡的大坝就是空手向上爬也会感觉气喘吁吁。更何况肩上100多斤重的泥土担子?牛栏扎箕是农民养猪清理猪屎用的。有0,8米左右高度,像我身材不高的人向上挑那是碰伤小腿肚。人们汗水淋漓、浑身衣裤湿透、上气不接下气地急速吁喘着,把泥土倾倒在大坝延伸的工地前沿。</p><p class="ql-block"> 无数男女混合的打夯组民工把泥土夯得结结实实。人们中一个小伙子用男高音拖长了声音唱道:</p><p class="ql-block"> 嗨哦——嗨哦——嗨嗨嗨哟嗬!兄弟们加把劲嗨啰!加把劲嘿啰嗬⋯⋯</p><p class="ql-block"> 拉呀——拉呀——拉拉拉哟嗬!把夯石拉得高啊!高过头顶嗨哟嗬⋯⋯</p><p class="ql-block"> 一个面庞被太阳晒得屝红的漂亮姑娘挥荡着长长的马尾高亢的接唱:</p><p class="ql-block"> 来哇——来哇——来来来哟嗬!把泥土夯得结实嗨唷嗬!大坝不会漏水嗨哟嗬⋯⋯</p><p class="ql-block"> 酷日当空,闷热难熬。为减轻沉重而枯燥的打夯劳累情绪。男青年吊儿郎当用龌龊下流活高亢引唱: 嗨哟哟呀————嗨哟嗨——我心上的宝贝小妹妹呀,今晩傻哥哥想来你家睡可以否?⋯⋯</p><p class="ql-block"> 漂亮姑娘红着脸并不示弱。娇媚响亮地回唱;</p><p class="ql-block"> 好的哟喂————好得很哟——傻哥哥我等你快快来哎哟嗬——嗨!你快来呀!嗨!——你敢来我家非把你狗腿打断不可嗨哟嗬⋯⋯哈哈哈⋯⋯哈哈哈哈⋯⋯姑娘铜铃般的媚笑声响彻在工地上空。</p><p class="ql-block"> 大汗淋漓的打夯年轻人许多赤裸裸的、毛茸茸的手臂,同绳索一起拉直了。在人们的头顶抬起来,手臂上的肌肉像瘤子般的鼓起来。人们发出有力的吼叫声,伴随着姑娘们的嬉笑声和男青年调皮的逗挑声。他们拉紧绳索飞也似的向上升起,然后从那里重重地摔下来,发出沉闷的撞击声。</p><p class="ql-block"> 人们流着汗又黑又脏又紧张的面孔,紧粘着潮湿的前额凌乱的头发。深褐色的脖子,紧张得发抖的肩膀。所有这些人都穿着勉强盖住身体的破衣裳,使他们自己周围的空气充满了热烘烘的汗臭味。</p><p class="ql-block"> 那些灰色小小的成千上万人们在大坝內侧取土和大坝之间的工地上奔忙着。空气中响彻着他们的叫喊声,充满了尘土和人们身上的汗酸味儿。手臂戴着红䄂套肩上扛着手称的满脸横肉的监管人员, 凶狠狠地在人群中间像泥鳅似的穿梭着。贼溜溜的狗眼盯着人们挑来的泥土担子,发现泥土装少了马上给你过称记帐。</p><p class="ql-block"> 人们实在累极了,放下手里的工具,沉重地就地瘫下。被太阳晒得墨漆乌黑的手臂,用力地把汗水湿透的破衣服绞干重新又擦着汗水。艰难地喘着气,活动着背脊,抚摸着红肿渗血的肩膀。空中充满了像捅了马蜂窝似的絮絮叨叨的埋恕声。偶尔传来一种恶意的,了无意义的,偷偷地咒诅声。更像一头被枪击中了的野猪在同猎人你死我活的对抗。</p><p class="ql-block"> 这一年,我读初三因交不起19元学费辍学参加生产队劳动。沉重的工地劳动累得兄弟俩实在难已支撑,必竟我们不是道地的农民出身。这时我叔凑巧在我身边,他骤然发现我肩膀上黯红色血渍湿透的衣裳。我咬紧牙关,慢慢地扒开被血渍粘牢的衣服。肩膀磨破了好大一块皮肉,红肿的双肩像猪肝。</p><p class="ql-block"> 叔: “我哽咽着强忍不让泪珠夺眶,这样的苦头我实在熬不下去了。怎么办?该怎么办呀?叔!总得想想什么办法?再这样拼下去肯定会累死在工地上。我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我们还年轻,还没有成家立业娶妻生子。我们更不能这样默默地死去,我们要坚持活下去呀”。⋯⋯ 我一连串迫击炮似的暴发出心中的愤懑。</p><p class="ql-block"> 必竟我叔的脑筋灵活,脑海里即刻蹭出胆大妄为冒险的妙招。他轻轻地唠叨着</p><p class="ql-block">:“唯一的办法,也是最好的办法,只有做假签。为了话命挺而走险造假签”。</p><p class="ql-block"> 晚饭后削好竹签。在真跡竹签上铺上蜡纸,用绣花针穿刺空心字体笔划。反转蜡纸用墨水拓印在胡萝卜平面,然后精心雕刻“伍拾”反体文字即大功告成。造假技术高超,真假专家也难辯。如此这般,我们可以慢慢地挑,泥土装轻点也无所谓。为了活命,做 点亏心事,不得巳而为之。</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19、12、15——杭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