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就要过去了

<p class="ql-block">今又重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年一度重阳节,见一次曾经的老同事。席间,有人聊起一个老同事的近况。这个老同事曾出现在我的文字里,是那个年代的马列老太太。刚参加工作时,她是我们岗前培训的班主任,培训完大家就是同事,但我们一直还叫她老师。</p><p class="ql-block"> 后来她开始练FLG。练这个功的人都不吃药,不进医院。本以为会很健康,却不想后来竟然瘫痪。她丈夫在照顾她多年后,觉得力不从心,今年把她送进了养老院。我相信她也希望有尊严的活着,但命运如此,有时甚至连选择的能力都丧失。</p><p class="ql-block"> 每年一见,会发现少了一些人。有些残酷,但这就是生命的常态。</p> <p class="ql-block">又相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这个十月,在长久闭门不出之后,陆续见了一些朋友。常一起拍摄的姐妹。半年不见,妹妹做了半月板手术,姐姐刚去了贝加尔湖。我们在秋天的尾声里一起去看粉黛,那天气温不冷不热,刚刚好。</p><p class="ql-block"> 另外还见了一些许久不见的友友。有约我K歌;有约逛公园;有一起过生日以及晒太阳补钙。家里的表亲也从北京过来和婆婆又相聚。91年第一次去北京,我们就住在嬢嬢和张叔家里。他们那时住在三环之外,好像是13楼,有一天停电,我们爬得七荤八素。</p><p class="ql-block"> 他们提前帮我们办好北京的公车月票。但北京太大,有一次我们提前下了一站,结果走了好久。又热又渴,没水,他们就买两块钱一瓶的啤酒解渴。</p><p class="ql-block"> 北京的天亮得特别早,无法睡懒觉。正好出门去景点逛。我们玩了多久,就叨扰了他们多久。后来基本没再去过北京。但这几十年间他们常回成都,因这边还有许多亲戚朋友和同学。这次同学会正进行时,主持人却突发疾病,无疾而终。转眼都八十几岁的老人,时光匆匆,只能各自珍重。</p> <p class="ql-block">  月末,和同学在玉林路和芳草街转转。好多年没来过,上次来白夜还在。这次来,白夜已又搬回来,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里面的懒猫躺在椅子里,不理人,一直闭着眼睛,高傲又疏离;在芳草街上,遇到另外一只猫,她站立在女主人的肩头,看到一处可栖息的地方就跳了下来,女孩就蹲下来给猫拍照。猫的名字叫奶茶,一看猫的行头就知道她爱得不行。后来我们又在另一处街边再次邂逅,这次还多出一个男子,猫爸爸。奶茶已经9岁,看这一家子很幸福。</p><p class="ql-block"> 我们去寻芳草街上同学开的面店,叫灵魂杂酱面,据说这一阵因短视频宣传后爆红爆火。同学身体不好,主要靠她女儿打理,每天累得不行。但生意好,也高兴,累并快乐着。</p><p class="ql-block"> 我们尝了店里的素椒面、米凉粉和抄手,的确味道正宗。同学还温馨提示,我和另外一位不吃辣的同学只要两滴红油,另外一位血糖还高,故而免糖。这面的味道很像我在龙泉吃了几十年的担担面,因而十分合口亲切。</p><p class="ql-block"> 离开时,同学怎么也不收钱,说50几年的同学情还抵不过几碗面钱吗?但我们还是坚持给了,以示对美味和这种努力付出的尊重。</p><p class="ql-block"> 各自分别,下次再聚也不知会是什么时候。</p> <p class="ql-block">十月书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大仲马《基督山伯爵》</p><p class="ql-block"> 很多人喜欢这个关于复仇的爽剧。但复仇并非主题,其间的真意是关于人性的善恶和救赎,以及等待和希望!</p><p class="ql-block"> 年轻水手唐泰斯在即将荣升船长,并与恋人成婚之际,遭几个小人合谋陷害被捕入狱,关押在伊夫堡长达14年。在法里亚神甫的帮助下,他重拾生活勇气,并收获了惊人的智慧与丰富的学识。老人病逝后,他成功出逃,找到老人留给他的藏于基督山的巨额宝藏,改名基督山伯爵,踏上复仇之路。</p><p class="ql-block"> 回到故乡,老父亲已饿死,恋人嫁给了自己的仇人兼情敌。另外两个仇人也靠着欺诈和背叛,平步青云。他恩怨分明,先报答了有恩于他的船主,然后做了充分的准备和周密的安排,编织出一张巨大的复仇之网。最后情敌费尔南身败名裂,拔枪自杀;靠投机发财的唐格拉尔倾家荡产;把他打入黑牢的法官维尔福家破人亡,自己也以发疯收场。</p><p class="ql-block">   复仇成功,他却并不喜悦。因他的复仇伤及一些无辜之人。法里亚神甫不希望他心怀仇恨,此时他才有了深刻的感悟。仇恨并不能化解仇恨,只能平添新的仇恨。最后他放过了陷害自己的主谋唐格拉尔,明白自己也需要被宽恕。        </p><p class="ql-block"> 人的命运无法预料,幸与不幸也无法预知和掌控,但只要相信,希望就一直都在。善恶常在人的一念之间,体验过极度不幸的人,遇到幸福时才尤其珍惜。幸福是平和的内心。放过别人,才能放过自己。原谅自己后,也才能原谅别人。</p> <p class="ql-block">十三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今年太忙碌。在十月才抽时间集中看了《十三邀》第八季的已播七集。感觉依旧很棒。</p><p class="ql-block"> 第一集,再访许倬云“我们是天田里的植物”。四年的时间一晃而过。四年前,许倬云拄拐;四年后,老先生已瘫坐轮椅上,不得不仅凭两根手指来完成更多著述。</p><p class="ql-block"> 面对许知远的提问,老先生尽力配合作答。比如:人(特别是青年)在不断受限的情况下,怎么创造新的自己或空间?他有些万般无奈的慨叹:“今天的青年人,真的已经什么本钱都没有了,变得……(哽咽)我为他们悲痛。”</p><p class="ql-block"> 他告诉我们,读书是为了获得一种判断世界的能力。看见环境,懂得环境,遵循事物发展的必然规律思考问题,保持自己的完整,不屈服,不腐化,不猥琐。</p><p class="ql-block"> 他也理解现在的青年的处境,用柳宗元笔下的郭橐驼给我们启示。郭橐驼因为爱护植物,所以种什么活什么,刘禹锡闻此便云:人是天上植物,得把郭橐驼的精神搬到人间。因而我们都是天田里的植物。</p><p class="ql-block"> 已过90高龄老先生生活极其不便,吃饭得妻子喂。但老先生希望能尽量争取更多的剩余时间,用在他的学术著作上。他们那一代老知识分子,已经所剩无几。他说有时想找人说话,也不过还有一两个人可找而已。看到此处,真令人叹惋、心酸。他们嫁接历史,但即将断代。</p><p class="ql-block"> 他妻子的一番话,更令人感慨。先生成功背后,有她无私的奉献,但她有她的委屈。原本她也很有才华、很优秀,但为了成就另一个人的事业,牺牲了自己。如果重来一次,她说一定选择做自己。她的话令我感慨万分,生活与事业是两回事,很难面面俱到。</p><p class="ql-block"> 第二集,访谭元元“创作就是消灭死”。认识谭元元是在“舞蹈风暴”里。谭元元从事芭蕾舞艺术,处于偶然,但芭蕾却赋予她第二次生命。</p><p class="ql-block"> 今年2月14日,谭元元在情人节以《茶花女》正式结束了她在旧金山芭蕾舞团长达29年的舞台生涯。这天也是她48岁的生日。她的谢幕,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但舞蹈给她的另一世生命,值得以这种方式纪念。这一集像是一部传记篇,许老师很配合,摒弃了那些宏大提问,甚至还做了几个自己并不擅长的芭蕾基本动作。</p><p class="ql-block"> 第三集,访陈年喜“梦已经做到五更,天快亮了”。对于陈年喜而言,诗有时候是多余的,有时候不是。</p><p class="ql-block"> 在采访的全过程里,陈年喜经久不断的咳嗽声让我很难受。2015年颈椎手术后离开矿山,到2020年尘肺病确诊,他再也不能从事体力劳动。</p><p class="ql-block"> 陈年喜年轻时就怀揣文学梦想,曾参加过写作培训班,还认识了一个城里的女孩。但他的农村身份无法解决,意味着无法在城里立足。最后他舍弃了这份爱,回到农村,回归最普通的生活,结婚生子。为了生计,做了16年矿工。</p><p class="ql-block"> 他目睹无数矿工在他眼前倒下,在这个人间消失,于是他用诗歌来记录,其实也是叩问时代,发出生命的呐喊。他的诗因为真实,引起了强烈的共鸣。许老师也该是因此采访他吧。如若不然,那些矿工的生存窘迫谁又会关心?</p><p class="ql-block"> 如今,他从当当、淘宝把自己的书买回来签售,读者从微信、微博发来购书信息,每本挣几元差价。这便是家庭收入的主要来源。</p><p class="ql-block"> “再低微的骨头里也有江河。”这是他诗句中最广为流传的一句。陈年喜说,他希望自己的诗能是一块有温度的金属,在世间留下一丝自己的划痕。相信每个读者,都能感知这丝划痕的温度,并在各自的生活里,将其延伸。</p><p class="ql-block"> 第四集,访梁建章“小的波动,人会找到自己的办法”。这一集主要探讨这些年人口的急剧下降给社会带来的影响。</p><p class="ql-block"> 2012年8月,梁建章担任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经济学教授。同年他与三十多位主流经济学家和人口学家共同发起一份签署建议书,呼吁尽快停止独生子女政策。他显然是对的,但现实并非令人满意。你允许多生,也呼吁多生,但别人不愿生,不想生,只想养猫养狗,又咋办?</p><p class="ql-block"> 第五集,访曾孝濂“世人多不屑一顾,但这是我的道理”。植物科学画家绘制标本画理念是:“ 我一定要画光,光是植物的生命啊”。</p><p class="ql-block"> 2019年,曾孝濂确诊为肺癌,但仍在入院前为老同事将要发表的论文作画。老先生最初作画因偶然,却痴爱一生。他说:“我这个人运气好,真的应验了陶行知先生的一句话:‘人生天地间,各自有禀赋。’我真的就是为这件事而来,做了这件事而去。老了,生病什么都不在话下,我只要一画画什么都不想,非常愉快,非常知足。”</p><p class="ql-block"> 曾老师的画,植物叶片上的阴影和光都表现很充分,像摄影图片一样真实。光和阴影相互映衬。最后他也成了那束光,那阴影呢?该是为他而牺牲自己的妻子吧。张老师的一句“好委屈啊”,与许老先生妻子孙大姐的委屈一样,两个知识女性都发出同样的声音,这种人生,只过一次。这像是大多数女性的缩影,她们被淹没在生活里,莫名一生。</p><p class="ql-block"> 第六集,访林小英“把自己脱嵌出来”。 林小英在《县中的孩子》中说: “中国50%以上的学生在全国2000多个县接受教育。县中应该采用精英教育,还是普惠式教育的模式?县中的孩子是只争朝夕、拼命学习模式的牺牲品吗?县中能走出优质生源与师资流失的困局吗?”</p><p class="ql-block"> 这一集,许知远与当下研究县中的教育学家、北大副教授林小英对谈,探讨县中的孩子该如何把自己脱嵌出来。她的言语直逼当下县中教育的种种现状。</p><p class="ql-block"> 她说,好多孩子,经历一次中考,就等于经历了一次“遗弃”。及至高中,他们争分夺秒地学习,没日没夜地刷题,过度地自我算计,细致到吃饭、跑步、课程、做题、卫生等都要规划详尽;而在单一的取才和考核标准下,这种让渡自我和无限内卷,并不能兑换相应的期待和成就。</p><p class="ql-block"> 这一集引发了最大的共鸣和最多的反响和思考。“让自己内嵌于这个世界与他人广泛共鸣,又让自己脱嵌于这个世界与自我独立相伴,这大概是我们此生的进退应对之道。”</p><p class="ql-block"> 而她的发声,是让更多的人看到问题。知道问题所在,才能最终解决问题。</p><p class="ql-block"> 第七集,访桑德尔“当你的思考真正打开的时候”。迈克尔·桑德尔, 71岁美国政治哲学家、哈佛大学政治哲学教授、美国文理科学院院士、社群主义的代表人物。</p><p class="ql-block"> 桑德尔最早是一个辩手。他高中时,曾和加州州长里根辩论。桑德尔志在必得,但里根并非不堪一击。虽然观点相左,但他从里根身上学到很重要的一点,对话需要保持尊重和倾听。“辩论不是为了赢得一场比赛,思考和说服是建立在充满敬意的聆听上。”</p><p class="ql-block"> 桑德尔一直很关注平等问题(可阅读其著作《公正》)。比如他提到在疫情期间,人们称清洁工、卡车司机等基层工作人员为“必要工作者”,但疫情结束后,一切回到原状,他们不再重要。“我们本可以讨论如何提高他们的收入状况,但是这种讨论没有发生。”成功人士认为一切都是自己的努力,而忽略了时代、运气等作用。成王败寇的价值观,让人们离得越来越远。减少不平等。重塑对劳动的尊重。这是他特别强调的。</p><p class="ql-block"> 后半场,他们探讨了AI技术对人类未来的影响。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的界限日渐模糊,面对这些来不可阻挡变化,人类该如何应对?桑德尔反问许知远为什么觉得不可阻挡。如果将已故亲人的信息置入程序,变成AI,你是否会愿意接受这样的服务?许知远相当窘迫和狼狈,因为他没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后来他说,当他面对这些不可逃避的询问时,思考才真正打开。</p> <p class="ql-block">殊途同归</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记得我曾写过,在2018年,英国104岁高龄的科学家古道尔,在身体健康的情况下,主动选择ALS的事情。</p><p class="ql-block"> 我非常赞同老人的选择,因为他自认为活着已无意义。古道尔是一名探险家和教授,授课和研究是他毕生的事业。90岁时,他依然在授课,100岁时,他仍旧在为杂志撰写。但在他102岁时,学校要求他停止授课,这严重打击了古道尔。剥夺工作,等于剥夺他生命的意义。104岁,古道尔在家中不慎跌倒,从此他不得不依赖轮椅生活。面对这种没有质量和尊严的生活,他认为死亡是解脱,因而在家人陪伴下赴瑞士ALS。</p><p class="ql-block"> 10月25日,小雨给我发了两段沙白的告别视频,这个43岁的漂亮女主播因患红斑狼疮导致肾衰竭,因而选择赴瑞士ALS。我没有抖音,也基本不看视频,摆渡之后基本知道个大概。她的告别引发空前争议,准确说是对生死选择的争议。关于此点,我觉得无可争议,毕竟每个人是完整的个体,其任何决定旁人可以有异议,但必须尊重。</p><p class="ql-block"> 对她不长的一生,相信很多人都羡慕。因为这种经历很难复制,很少有人可以在自己的赛道上,从头至尾都按自己的意愿过活,每个分岔口都按自己的意愿选择。她始终是别人家的孩子,门门精通,样样优秀。年纪轻轻就实现了财务自由,去满世界晒太阳,游历了40几个国家。总之,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做了,所以即便损失了量,但保全了质。这样离开,没有遗憾。</p><p class="ql-block"> 但更多的人没有这种条件。他们也不想赖活,想选择有尊严的死去。依然活着,不是因为都怕死。因为和死相比,活下去才更需要勇气。他们有些还有责任,还有牵绊,还有未竟的事情。另外,也有想去赴死的,但他们窘迫到付不起昂贵的费用,所以死不起。如果他们能拿出这些钱,就觉得不必死,甚至可以愉快活下去。</p><p class="ql-block"> 沙白说,殊途同归。最后人们都要走向死亡,只是每个人走的路不同而已。</p> <p class="ql-block">告别秋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十月结束。再过几天,今年秋天也要结束。大姐最喜欢的网球元老纳达尔也要挂拍。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接着一浪,这既是时间,也是传承和延续。</p><p class="ql-block"> 看到一组数据,是对他职业生涯最好的诠释,球艺,乃至人品:职业生涯从未摔过一次球拍,共1250支;其余强迫症体现,125个球包,永远背在右肩上;16500米吸汗带,全部自己亲自缠上;300公里的球线,是网球场长度的12600倍。</p><p class="ql-block"> 他坦言也有遗憾。他大满贯目标是25个,最后止步在22个。其实已经很好,因为数量并不是判定一个球员是否优秀的唯一标准,也不是别人喜欢你的唯一标准。</p><p class="ql-block"> 人生的路很长,分很多阶段。在每个阶段做自己想做的事,该做的事,就是最好的选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