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泰•禾木印象

空山听雨

　　深秋，禾木村的彩虹

　　禾木村，是新疆阿勒泰地区的一座村庄，位于新疆布尔津县喀纳斯湖畔，是图瓦人的集中生活居住地。

许多年前，看到朋友的摄影作品《冬日的禾木村》，那是一幅动人的作品：清晨的远山轻雾烟霞，深色的树干在白雪中静默；顶上堆着厚厚白雪的木屋，错落有致地排列着；屋前栅栏、爬犁及随意摆放的农具上盖着的朵朵白雪，似巨大的蘑菇，可爱又可掬；屋顶烟囱升起的袅袅青烟，仿佛在诉说着图瓦人古老的故事。画面中，大块的冷色调与风中飘忽的红色灯笼、窗格中隐约的橙黄色灯光冷暖相济，虽没有人物出现却足以感受到画面中的活色生香，那真是一个美丽的童话世界。

十多年过去了，仍念念不忘，只想亲眼看一看真实的禾木村。于是，在一个深秋的日子，车沿着喀纳斯湖，一路向北。

北方的秋季短暂，几乎是在一夜之间生成，又在数日内结束。车越往北，树叶即从金黄转为枯黄。山里的草木在秋风中变换着其各自绚丽的色彩，衬托着喀纳斯湖的碧水，美得让人过目不忘。

到达禾木已是下午。白桦树叶已纷纷掉落，只剩下密密细细的白色枝干指向灰色天穹，林间地面铺滿厚厚的落叶；山坡牧场，枯黄的秋草在冷风中起起伏伏；风儿拂起长长的水袖漫天扫过，冷眼观望着渐渐瘦弱却不甘离去的太阳在云层中忙碌地穿行。

这里，阳光与云层的互动，像是一场突围大战。急风，流云，阳光奋力地要从云层中挣脱出来，尽管在云层里的光显得微弱，却坚持不懈，而每一次的穿透就像在宣告它的存在。穿过云层的阳光，虽然不似夏日般炽烈，却也带着一种倔强的温暖。

清晨，寒风凛冽，轻雾流转，远处传来一两声狗吠。晨曦袅袅中，仍有零星的树叶顽强地挂在枝头，不愿轻易落下。这些残存的叶子，何曾不是一种对树的情意和对生的执着，我敬它。

午后的阳光，终于冲破云层的重围，将所有的暖意尽洒人间，洒向山坡的桦树林和山脚下的大片草地。阳光下，牛儿懒洋洋的半躺在枯黄绵软的草地上，偶尔尝一口身边的草，又抬起头来朝着天空哞叫一声，那叫声也是懒洋洋的，教人想起慵懒的阳光下懒洋洋的下午茶。

山里气候多变，前一刻还是温柔暖阳，眨眼间，就下起了毛毛雨。雨越下越密，无奈放下手机，从包里取出雨伞匆忙打开……嘿，雨已停了，太阳从云缝间钻了出来，复又忙着收伞，然而，就在这一放一收间，一轮绚丽的七色彩虹，横跨南北、气势磅礴的出现在眼前！刹那间，山坡树林、草地木屋，整个的村庄都沐浴在这七色光中，神秘而神圣。我站在村庄对面的山坡上，瞬间停止了思维，只顾傻傻望着这自然界的光影大片在眼前上演。

傍晚，爬上小山坡远眺。广袤的草地尽头，一团白色浓雾悠悠的贴着地面轻轻软软的漫过来，漫过来……雾气帶来了湿草的气味，白桦树密密的枝干，在雾中若隐若现。随后，半个月亮爬上来……让人迷离。

入夜，驻地酒店的上方，月儿在云朵里穿行。屋子是原木建成，木头的屋顶，木头的墙，保暖、亲和。屋内有高科技环保隔板作内壁，各种设施齐全又充满大自然的气息。躺在床上，打开头顶天窗的内帘，看着天上的星星闪呀闪……

山上融化的雪水流下，流成了山脚下的禾木河，河水清澈透亮，无一丝污染。我喜欢这种纯粹，纯净的阳光纯净的风，原生的树木纯净的水。更有朴实纯粹的禾木人，你要吃烤羊肉串，他直接从挂着的整羊身上割下新鲜的肉来烤，想吃那儿就割那儿，这真让我开了眼。山里人实诚，点一盘葱拷羊肉，那羊肉无膻味的香、那实实堆起的量，让你不吃米饭光吃肉都能吃撑；一碗牛肉米线，价格和内地相仿，但质量却不同，不仅味儿新鲜地道，量还足，便是光吃大片的牛肉就够饱。一片片键子肉，醇香不塞牙，吃后齿间留香不能忘。

禾木的冬天非常寒冷，气温常常低于零下三十度，禾木河水也会在冬季结冰，据说，冬季的禾木河像一条蓝色的飘带，将天上和人间紧紧连在一起‌。遗憾的是这次看不到了，我不能等，只要一下大雪，道路就会被切断，无法出山。

回程那天，下了一夜的雨停了，有消息说，出山的途中下雪了。车开动后，偶尔扫过微信朋友圈，有新鲜图象跃然眼前，是红色极光！原来昨日夜半，天空有电磁极光显现，而我却在有着星光天窗的两层套房内酣然大睡，竟然错过了观赏极光的大好机会。此刻看着酒店值班小姐姐在酒店后院拍摄的照片，懊恼不已。遗憾，实是遗憾。

车驶过山南，转入山北，车窗渐渐模糊起来，擦去水汽凑近一看，下雪了。雪越下越大，雪花时不时叩着车窗，不多会儿，窗外已换了人间。茫茫白雪中，深色的树是唯一的风景。远是虚，近是实，远近虚实高低错落，天地留白恰到好处，俨然一幅幅移动的天然画图，顿时，为错过极光而懊恼的心情一扫而光，拿起手机一通好拍，真是一席视觉盛宴呵。

司机师傅善解人意，放慢车速，让我们尽情饱览眼前的冰雪世界。一边庆幸着没被大雪堵在村里，一边赞叹着这场雪帶来的美意；一边回味着牛肉的醇香，一边又遗憾着错过擦肩而过的极光。真可谓

一半的天光云影

一半的枯黄萧瑟

一半的收获喜悦

一半的遗憾苍凉

这，就是这个季节——

禾木村

丰富的层次与内涵。

2024.10.30

注：红色极光照片均由酒店工作人员拍摄提供。

出发，随我一起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