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子湖谒老先生

雄鹰于飞

　　今天下午去拜渴了两位老先生：一位余杭章炳麟，另一位鄞县张煌言，他们同在杭州西子湖太子湾。

一

章炳麟太炎先生是鲁迅的老师。他因“苏报案”坐监三年，出狱后被孙中山接到日本东京主持《民报》。期间鲁迅在日本留学，所以章太炎先生就曾教鲁迅他们几人读许慎的《说文解字》。

鲁迅在《关于太炎先生的二三事》中说：

前去听讲……并非因为他是学者，却为了他是有学问的革命家，所以先生的音容笑貌还在，而所讲的《说文解字》却一句也不记得了。

鲁迅先生说：

太炎先生虽先前也以革命家现身，后来却退居于宁静的学者，用自己所手造的和别人所帮造的墙，和时代隔绝了。

先生的业绩，留在革命史上的，实在比在学术史上还要大。

考其生平，以大勋章作扇坠，临总统府之门，大诟袁世凯的包藏祸心者，并世无第二人；七被追捕，三入牢狱，而革命之志，终不屈挠者，并世亦无第二人：这才是先哲的精神，后生的楷范。

二

张煌言苍水先生是我们宁波老乡，其故居在今海曙区苍水街194号，中山广场西南侧，但我至今未曾去过。倒是他的一首诗，我却背了已经有三四十年，而且每次背她，总是被她慷慨激昂、视死如归，同时又诚谨谦恭、彬彬有礼的英雄气概和君子风度而感动得哽咽、唏嘘，泪流满面。

此诗作于他在象山石浦被捕，从宁波押解杭州的时候，题日《甲辰八月辞故里》：

国亡家破欲何之？

西子湖头有我师。

日月双悬于氏墓，

乾坤半壁岳家祠。

惭将赤手分三席，

敢为丹心借一枝。

他日素车东浙路，

怒涛岂必属鸱夷！

苍水先生被押到杭州以后，经多番劝降不成，终于被杀。康煕朝旋即赐谥“忠烈”。

被杀，由于他十九年抗击清廷；赐谥，因为他一辈子忠于大明。

　　回来的路上，我在想，太炎先生生在清季民元，苍水先生活在明末清初，相差将近三百年的两个人，最后何以归于一处？除了他们同为浙江人，盖一个抗清在前，一个灭清在后，他们可谓同志。是否？

（2024.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