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记忆】644 《漫话帝师故里》文/祁俊文

寿阳作家

漫话帝师故里

文/祁俊文

我很想写一些关于家乡的文字，对于太熟悉的人和事往往无从着手，又难于下笔。这里没有名山大川那些极致炫丽夺目的山水，也没有国际都市那种极其繁华市侩的喧嚣，仅有的也就是黄土高坡上一个静谧清秀的小山村，一块‘三代帝师’、‘四朝文臣’、‘寿阳相国’的金字招牌。如果写的极其艳丽有自诩的嫌疑，然而如果不去写一写，似乎就是躲开了一种亲昵淳朴的人文文化，躲开了自然和民风搭建的和谐生态环境，躲开了一段广为人知、而又知之甚少的历史，躲开了人生苦旅的起点和终点，实在是不应该的。

凡是到过北方黄土高坡上的人，山村的那些风景闭眼都能想起。自然，帝师的故里也不例外：高高地胡杨林矗立在村子的周边或角落里，黄土泥胚砌成的窑洞错落有致集中在那弯青山秀水的怀抱中，青石板铺成的羊肠小道像一条青色的丝线把家家户户串连起来，篱笆围墙里或是春桃、或是青苹果、或是红灿灿的金丝蜜枣，一年四季散发着诱人的香甜，缕缕炊烟在夕阳映红的天空下冉冉升起，漫无边际的碧野，几头黄牛悠闲地啃着青嫩小草，牧童在牛背上横笛而歌，绕村而过的那条清澈见底的小河边，传来棰衣浆洗的妇女嬉闹俚语。

故乡的一年四季，都用其特有的景色呈现出自己的绰约丰姿。春天山花烂漫，芳草萋萋；夏天驰骋碧野，泉水潺潺；秋天五谷丰登，金光闪闪；冬天原驰蜡象，白雪皑皑。午后凉爽宜人，微风习习；暮晚蝉鸣深树，蛙鼓阵阵；清晨莺啼燕絮，布谷声声；雨后风清日丽，彩虹翩翩；听着这些天籁之声，看着这些唯美画轴，怎能不让人心旌旗摇？怎能不让人流连忘返？

北方山村的秀丽当然比不上余秋雨笔下的江南小镇那样迤逦委婉，却显现得酣畅淋漓；没有江南小镇那样温润细腻，却饱含了粗犷厚朴；没有江南小镇那样古色古香，却展现得自然清新；没有江南小镇那样藏龙卧虎，却热情的憨厚敦实。也许这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黄土高原铸就了人的秉性，太行山脉赋予了人的涵养，也就铸就了寿阳帝师祁隽藻高风亮节、忠清耿介、思君忧民、家国天下的一往情深。

故乡平舒储藏了太多的记忆，承载了太多的感触。不必说儿时的趣味，不必说乡亲的淳厚，也不必说久违了的情怀，单是那些古老的院落，歇山式楼阁足可以让人沉醉。透过飞檐斗拱看到了乾隆盛世的欢歌笑语，穿过了庭院深深感到了虎门销烟的丰功伟绩；废弃的荒祠历经了五百年的风雨飘摇，遗忘的院落续写了乾隆、嘉庆、道光、咸丰、同治五朝的历史。也许这就是帝师故里与北方山村唯一的不同，这里有祁寯藻传奇的一生：年少时为道光帝讲习经书；年轻时为咸丰帝授业方略，年老时为同治帝纳诲启沃。四朝为官，三代为师，乃至历史上来说，也是实属罕见。是祁寯藻成就了一个在地图上难以找到山村，还是平舒村的沃土养育了清中末晚期一个伟大人物。

名人也罢，伟人也好，似乎对故乡来说不复存在。故乡没有因为名人和官宦而声名鹤起，也没有因为伟人和官衔而丢掉笔墨纸砚；故乡没有因为出了一个‘三代帝师’到处显摆，招摇过市；也没有因为青山秀水、儒雅典藏觉得了不起而大肆渲染。

故乡的人斯文得很，也随和得很，从来不藏着掖着，凡事都能讲得通，遇事总能帮上忙，没有像南方人那样一句‘关侬啥事体’，把你打发得远远的。那种质朴和厚道一直让人觉得故乡很渺小，小得常让人忽略其存在，小得能清晰地辨别出谁家鸡鸣、谁家狗狺？小得能听到村前的河流一路浅唱低吟，小得连粉面桃花也向来客婆娑煽情。

故乡的一切，一直都按其固有的轨迹循环着生活的逻辑，与陶渊明笔下‘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田园风景和人生哲理颇有相似之处，回忆故乡的静谧和温馨，始终是让人值得欣慰的事情。

故乡也有张扬的一面，也有鲜活的个性。只是不被人们发现罢了，近几年沾了老祖宗的光，渐渐地喧嚣起来。有许多大人物觉着拯救老祖宗的遗产，也许是拯救一叶中国历史文化。遗失了《马首农言》，如同农家没有了农耕鱼犊的指南方向；遗弃了祁寯藻文化的研究，等同于残缺了中国清中晚期的历史。于是乎！大型的机械挥舞着长长的手臂在故乡的一亩三分地上轰隆作响，黑色脑袋的蛤蟆车成天价使劲地往里钻。

于是乎！有了亭台，有了楼阁，有了园林，有了湖泊。打破了故乡的寂静和沉默，撕开了故乡清纯秀丽的面纱，故乡就像深闺待嫁的少女，带着原野的芳香，带着古朴的体温，带着自己的一往情深款款而来。

沿着青石板铺成的翰林御道，赏奇花异草，碧柳幽径；穿过三重肃穆庄严的汉白玉牌坊，叹人生渺渺，风云变幻；徜徉在儒雅空旷的帝师文化广场，品岁月悠悠，千载史诗；漫步于登科及第的三才桥上，看流水潺潺，一去不返。腾蛟起凤楼里，忆怀祖辈伟业，彪炳青册；古铜帝师像前，凭吊五朝元老，三代帝师。沧浪亭上饮晓风揽月，微澜堂里观鱼翔浅底，映日湖边鲤戏状元桥，帝师荒冢有幸埋忠魂。石蟾含铜钱，除邪纳吉；神龟驮巨碑，彰显功勋；影视城上演《天地民心》，博物馆重现帝师一生。

不敢过分的标榜故乡的秀丽，太过了就有点自视清高，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只有走进去，才能感到故乡的确与众不同，的确出类拔萃。那浓浓的雾霭包裹着静静的山村，弥散在房梁树梢，朦胧中透着清醒，看这雾绕山岚并不用涉足名山大川；淡淡的炊烟萦绕在蓝蓝的碧空，升腾着一种朴实和单纯，早作的人们聚拢一起，虽然吃的是咸菜米饭，却洋溢着浪漫温馨；荫荫的榆槐遮挡住熠熠的烈日，枕一席凉爽，品一杯香茗，偷得半日闲情逸致，楚河汉界鏖战几回；懒懒的阳光洒落在融融的人群，听街邻说说闲话，与大嫂拉拉家常，感到日子有着无限的幸福和满足。

帝师故里，永远洋溢着一种浪漫和温馨。

帝师故里，永远充满着一份虚心和热情，敞开胸怀，笑纳八方嘉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