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流回忆录(连载五)（副本）

风吹草低

《事与愿违，流连不利》

然而事与愿违，我们在到达山东滕县火车站后，在火车站出口被查到无票乘车。我们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身上的钞票除了补票和罚款外，统统给买成了滕县到南京的火车票。还被站上的工作人员揍了一顿，我俩面面相觑欲哭无泪。我们拿着去南京的车票试图退票，被售票人员发现，加盖了一枚红色方框印章，上书四个大字禁退禁售，从售票窗口扔了出来。这一來是寡妇死儿子无指望了。然而天不绝我，龚常终于在晚上十一点钟列车到站以前将火车票卖了出去。我们长长的嘘了一口气，生姜不卖了，这个地方再也不來了。立刻回徐州大本营再想别的办法。

徐州火车站的广场上，什么生活日用品等市场紧缺的物资，好象在这里都可以买到。比如电灯泡100W以下每只壹元，火柴上海2分钱1盒这里卖1角钱一盒。灯泡多的是，滿大街的大批判大字报宣传栏都有照明电灯。我站在龚常的肩膀上基本上就可以搞定。干这个勾当必须夜间绝对无人时方可下手，手脚要快动作要穩，跌下來就麻烦了。但是只有少数灯泡 安装得较低，够得到可以摘下来，大多数安装得太高必须用梯子。就这样好日子过了没有多久，电灯泡这碗饭就吃不下去了。

我们决定到上海去贩运火柴。上海的火柴限购，每当里弄里的小店火柴到货，店门口就有人排队了，每人每次5盒。我们轮流去买四处盲撞，差不多买了有一百多打火柴。滿街的大字报多的是，撕下來当包装纸用，我们又买來几十根球鞋带子把火柴捆绑起來，四四方方的活象个炸药包。

货办齐了，还要将它运到徐州才能赚钱。怎么进站？检票口进站是不可能的，上海火车站的安全检查比任何地方都严格。从列车出站口进去也不可能，路程太远，到了门口也进不去，上海火车站的安检不是闹的玩的。上海站每天几百对客运列车在这里编组调度，围墙很长很高，每个出入口都有持枪的解放军战士站岗。凡事只要用心琢磨，办法总是会有的。原来围墙虽然长，但它总是每隔二三百米就需要设置一座铁大门，用于运送物资和员工出入。铁门--般略矮于围墙，大多数铁门都是通透型的，站在门外可以看到里面的人员活动情况。大门所处的地段也各不相同，有的车水马龙，有的则门口罗雀，多年未开关使用，甚至连夜间的照明都不健全，自然是人烟稀少，这正是我们进入车站的最佳选择。

在看好了上海往乌鲁木齐的发车时间以及检票口和月台号以后。我俩來到事先选择好的大门外，我看了一下附近里外无人注意，一纵身上了铁门，一稳神跳下了下去。这个过程大約用不了5秒钟。接着龚常将兩大捆火柴小心的抛给我接住，他一个纵身上了铁门。我们干净利落进了上海火车站内。遙望站台那边灯火通明，广播喇叭里女播音员甜美的嗓音在反复的播报：上海开往乌鲁木齐的51次特快列车马上就要开车了，请您携带好自已的行李物品，到18号检票口检票上车。在火车站內，我们是不走大道的。我们象过街的老鼠，专挑黑处走。接连横钻过了几十条列车车廂后來到我们要乘的班车上。将两捆火柴安放在头顶上的行李架上，我们可以坐下稍息片刻。

突然一个身穿铁路制服的安全检查人员发现了我们，上车检票尚未开始，列车上是不应该有人走动的。一般检票时，车门口一边是女乘务员一边是一名军人維持秩序。他大声问到你们是怎么上车的。大事不好，我们拿着两捆火柴拔腿下车。胡乱钻过了不知多少道铁轨，这时警笛和哨音大作，一张大网撒下，不一会我们被捉拿归案了。

我们二人垂头丧气，拎着火柴被一个穿着藏青呢的老者押着进了站长室。老者身高大约1,6米，身体很壮实，佩戴一枚胸牌，上书站长二字，看上去和颜悦色一脸慈祥。他令我们脱衣检查，又查看了我们的随身行李，待我们穿好衣服后让我们跟他走。我们知道这一去不会有好果子吃。

山东滕县火车站。

上海产火柴。

上海火车站老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