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雷锋有句名言:人吃饭是为了活着,可活着不是为了吃饭。1989年9月,我光荣地成为了抚顺市师范学校的一名师范生。之所以考师范,还真的是为了吃饭,据说师范学校可以顿顿吃细粮,每个月还有二十大几的助学金。对于我这个从小吃粗粮长大的山里孩子来说,实在是一个不小的诱惑。</p><p class="ql-block"> 进到校园,迎接我们的是为期一周的军训,还有天天学唱的校歌:我们是光荣的师范学生……每到开饭之前,怎么听都是“我们是光荣的吃饭学生”。</p><p class="ql-block"> 师范学校的食堂在校园的西北角,是一幢举架很高的三层楼,一楼是宽敞的学生食堂,二楼是更加宽敞的教师食堂,三楼是最宽敞的大礼堂。师范学校的老师都不爱上上午最后一节课,不仅仅是因为耽误自己吃饭出去溜达,更是因为经常压堂耽误学生吃饭而被学生们称作“唐老鸭”。从教学楼到食堂应该有200米左右,途中要经过一个理发店和操场。最后一节的下课铃声一响,即刻就被吃饭生们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和羹匙碰饭钵的稀里哗啦声淹没了。最先到达的先头部队到了食堂门口都放慢了脚步,后面的吃饭生也远远的看见了胳膊上戴着红袖标的学生会生活部干部掐着腰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有的手里拿着扣分的纸笔,虎视眈眈地望着一张张饥饿的面孔。很快,吃饭生们乖乖地在打饭口排起了长队,等待手抖的食堂大妈来一勺烧茄子、鸡蛋炒西红柿或者油豆腐泡炒蒜苔,来晚的学生可能就剩下豆芽炒粉、烩豆腐、炒白菜片之类的菜了。维持完大门口秩序,生活部的干部也不能吃饭,要到站排队伍里巡视,发现有加塞的当场处理绝不姑息迁就。但有一种情况除外,就是穿了一身一看就与众不同比较丝滑的叫什么“威腾”的运动服体育班的学生有特权。本来他们自己有一个打饭窗口,绝不允许非体育班的学生去打饭,但是当他们的窗口没有太好的菜时,居然有个别人加塞到非体育班窗口打饭。当然,遇到非体育班的硬茬免不了一顿口角,更有甚者升级到“放学到14路车站等着”而约架。</p><p class="ql-block"> 也许是因为师范学校扩招的原因吧,也许是因为吃饭生坐着吃饭不老实弄坏了饭桌下面的转椅吧,也许是为了让吃饭生别把时间浪费在吃饭上吧,不知从什么开始,食堂餐桌下旋转的小凳都被八号线捆了起来,吃饭生站着用餐成了师范学校一道靓丽的风景!谁要是偷摸把铁丝打开坐一会,明察秋毫的生活部干部就会闻风而至,量化考核扣分处理,班主任老师就会找你和风细雨的促膝长谈。</p><p class="ql-block"> 周一到周六的日子就这么周而复始的流淌着,对于住宿生来说,最难过的是周日。周日食堂只提供两顿饭,起早了饿,起晚了无。记得刚开学的第一个周日,饿得抓心挠肝的我们早早地来到了食堂门口,鼻子最尖的董同学居然闻出来萝卜馅包子味。果不其然,那顿饭,我班看着瘦鸡个拉的李同学一口气吃了十五个大包子,一打嗝都是萝卜味。我也毫不逊色,吃了十一个。当时的师范学校管理很规范,除了学生自我管理以外,在发放饭票的同时还发放印有日期和早午晚的当日票,就餐时必须同时持有当日当时的当日票和饭票,缺一不可!这真的有点像解放初期买吃的必须有粮票、买布必须有布票、买啥都得有票的年代了。记不清是不是早晨二两中午和晚上各四两了。每天一斤的定量绝大多数女生都吃不了,绝大多数男生都不够吃,女同学们都发扬助人为乐的雷锋精神,把用不了的当日票送给男生们,这样,男生们就可以平时多打二两饭周日多打几个包子了。我们班有一个叫王顺萍的女生,是我们班乃至全学校最节俭的典型,每个月二十几元的助学金,她拿出十元钱换饭票,还给关里老家邮去十元,令我们尤其是周日一顿吃十几个包子的同学们肃然起敬、惭愧不已。</p><p class="ql-block"> 当日票固然重要,但是没有饭票就是一张废纸,没盖公章的饭票也是一张废纸,而比我大一届的某班的生活委员却不这么想。</p><p class="ql-block"> 趁着劳动周到总务处的仓库劳动之际,我的这位胆大心细而又愚蠢的同行(我在师范学校一年级曾经任班级生活委员)师兄,发现了一摞又一摞红红绿绿蓝蓝粉粉的饭票,胆大的师兄顺手牵羊拿起一摞塞在了劳动服里。心细的师兄回去发现,饭票上没有盖章!灵机一动,趁着周日室友们都上市里溜达,他去市场买回来一堆大萝卜和印泥。功夫不负有心人,饭票上终于印上了抚顺市师范学校总务处的章,虽然看上去歪歪扭扭的。事情的败露都缘于师兄的愚蠢,因为总务处老师在统计饭票的时候,发现师兄所在班好几个月没换饭票了,他哪知道这个班的学生用的都是有大萝卜味的饭票。后来,为了保护师兄的前途,学校选择了校内处理没有报警,师兄的家长偿还了所有饭票的钱,也把他带回了家里。再后来,听说师兄在家里的县城开了一个饭店,每个硬菜都配有一个栩栩如生的萝卜雕刻作品。</p><p class="ql-block"> “俺家老四念的这个学真好,平时顿顿是细粮,放假了还给发白面。”当我把一袋面粉扛进家门口时,母亲骄傲地对隔壁李婶说。也许是为了落实政策吧,师范学校在学生放假之前,把寒暑假应该给学生的粮食定量以每人一袋面粉的形式返给学生。赶上拉面粉的劳动周学生一天造得像小鬼一样。面粉发到手里,市里家近的同学家长们很快就把面粉取走了;家住农村的同学等着正式放假再运往客运站或者火车站;家住郊区的同学需要倒好几趟车,女同学就需要男同学的帮助了,男同学们也会利用这个机会来报答女生赠送当日票之恩。当然,后来也传出因为某某男生帮女生送面被未来的老丈母娘相中的美谈。有几个假期要留在市里打工的创业者们就没有这么好的美事了,想往家拿却不回家,留下来又不会做面食,索性拉到河东市场卖了吧!这一卖不要紧,差点给扣上一个投机倒把粮食的罪名,好在学校多次沟通,只做了罚款处理。这真是赔了面粉又折人民币。</p><p class="ql-block"> 如果说师范学校食堂给了我四年的果腹食粮,有一个叫刘禄的外校教师却经常带给我当代活雷锋的精神食粮。</p><p class="ql-block"> 时间回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正当生活部的干部们穿梭在队伍中检查加塞时,一位头戴雷锋帽身穿中山装胸前别着毛主席纪念章的中年男子开始了他的演讲。他的演讲内容无怪乎两个方面,一方面是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另一方面就是学习雷锋好榜样。时间长了,我们才得知,他是一位初中教师,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精神失常。但他从来都不做伤害别人的事,尽做助人为乐的事。学校也乐得其成,到了饭口也热情的邀请他在食堂就餐。他的人品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我叫刘禄,大家可以叫我方正”。方正先生是这样讲的也是这样做的,演讲结束之后,顺便帮助学校或者学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我亲眼所见方正先生帮助邻班同学堆白菜。时不时还给跟他讨论的同学写鼓励信,或者带一些好吃的小东四物。最近听大师兄讲,方正先生已经没有很多年了。</p><p class="ql-block"> 毕业之后,除了有一次去师范学校食堂参加婚礼,就再也没回去过了。光荣的吃饭生们啊,出走半生,终于明白了人活着不仅仅是为了吃饭的真谛,也终于明白了食堂带给我们的不仅仅是周日的大包子、元旦联欢会自己包的饺子、毕业散伙饭的美味佳肴。如果让我给这座食堂(餐厅)起个名,我想一定是“方正”吧。</p> <p class="ql-block">八九九三全家福</p> <p class="ql-block">拔剑一怒为红颜</p> <p class="ql-block">向某人作品致敬</p> <p class="ql-block">琴房一隅留张影</p> <p class="ql-block">师范花坛照张相</p> <p class="ql-block">琴房门口再握手</p> <p class="ql-block">红透山上风光美</p> <p class="ql-block">男生齐聚高尔山</p> <p class="ql-block">班主任与班干部</p> <p class="ql-block">一送实习教师</p> <p class="ql-block">再送实习教师</p> <p class="ql-block">三班篮球少年</p> <p class="ql-block">五班五虎上将</p> <p class="ql-block">军训获奖全家福</p> <p class="ql-block">三人行和罗编辑</p> <p class="ql-block">三人行必有我师</p> <p class="ql-block">归来仍是少年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