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改村名的老吴营（图文）

梁耀国

　　走劳动路一直往北，到了宏腾路口左拐，下穿过京广铁路涵洞就是老吴营村。
    扳着指头算来，我途径老吴营不下十回，基本上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尽管每次路过都是大眼一瞥，没看到藏在村庄深处的东西，但粉刷一新的村容村貌，碧水环绕的老寨河，以及千年古刹永兴寺，都给我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尤其永兴寺，印象更深。

　　十多年前，父亲在市人民医院住院，我陪护。那天，我站在16楼的病房窗前，凭窗朝北眺望，但见夕阳余晖中，一座金碧辉煌的建筑，鹤立鸡群般矗立于鳞次栉比的村舍之上，加上雾霭炊烟烘托，宛若天上宫阙落人间，气派恢弘超震撼。
    它是什么？它在哪里？
    次日，我忙里偷闲，不顾严寒，骑车前往一探究竟。骑一路，打听一路，终于在紧邻京广铁路的老吴营找到了它——永兴寺。因为寺院大门紧锁，加上天气阴冷，我咔嚓了几张照片便回去了。
    上上个星期，有朋友微信留言，说老吴营村是个有历史、有故事的古村寨，让我得空去瞅瞅。我这人耳根子软，于是又来了。
    出了涵洞，就是老吴营的东寨河。
    桥北侧的河心处，立了一尊汉白玉雕塑，只见一女子手执荷花，颔首低眉，婷然玉立。我以蓝天为背景，打算将其拍下来，作为资料保存进电脑里，以备将来所用。正弯腰拍的起劲，咯吱吱，自行车急促的刹车声突然在身边响起，把我吓了一跳。起身一看，骑车的是个黑瘦的老汉。

　　拍这干啥？老汉双脚支地，和颜悦色地问我。
    拍着玩，看着怪好看。我如实答道。
    庄东头这个叫“荷花仙子”，庄西头那个叫“天女散花”。她们都是永兴寺菩萨身边的侍女，专门来侍奉菩萨的。老汉进一步解释说。
    关于佛教故事，我知之甚少，真不知道“荷花仙子”为何方神圣。印象中，“天女散花”主角的神位，似乎要比菩萨高一个级别。当时，为了试菩萨和弟子的道行，这位幕后神人将花瓣从天撒下，如果落到菩萨身上，抖抖就掉，说明菩萨道行深；如果落到弟子身上，咋抖都抖不掉，说明弟子道行还有待提高。
    老汉叫李春旺，84岁，老吴营人。
    闲谈中李老汉告诉我，民国五年，老吴营的寨墙、寨河还保存的十分完好。寨子共有东西南北四个寨门，其中南寨门、北寨门处的寨墙相对更宽些，寨门上面可以过人。大寨子里面还套了个小寨子，小寨子就在永兴寺周围。小寨只留一个寨门，朝南开。
  问李老汉老吴营村名的来历，他说他听老辈人讲老吴家的队伍曾经驻扎过这里，至于什么时候，什么规模，他也说不清楚。
    和李老汉分手后，我们各奔东西，他骑车进城，我骑车进村。
    看寨河边修有又宽又平的水泥路，我决计先围着寨河骑一圈，以便对老吴营有个大致了解。不想这一骑，还真看到不少新东西、新景象。请容我慢慢给你说道说道：
    第一，沿河两岸的农舍墙上，绘满了内容迥异的宣传画。内容既有紧跟时代步伐，崇尚孝、诚、善的，也有以三国故事为题材，再现三国著名场景的，如桃园三结义、青梅煮酒、火烧赤壁等。在西寨河外的一面墙上，如是介绍三国：
    三国是个承上启下西晋的一段历史时期，分为曹魏、蜀汉、东吴三个政权。赤壁之战时，曹被孙刘联军击败了，奠定了三国鼎立局面的形成。二二零年曹丕篡权称帝，史称曹魏三国历史正式开始。次年，刘备延续汉朝，史称蜀汉。二二九年孙权称帝，国号吴，史称东吴，三国正式形成。

  文字言简意赅，寥寥百十字，就把三国历史交待的清清楚楚。
    第二，枯水的寨河河道内，新砌了雨污分流设施。过去来老吴营，寨河里虽然有半槽水，有莲有苇点缀其中，但全村500多户、2000多口人产生的生活污水，也统统排了进去。每至盛夏时节，一经发酵的河水恶臭熏人，滋生蚊蝇，让村民苦不堪言。在这个大背景下，老吴营人审时度势，以新农村建设为契机，以超前的眼光和勇气，实施雨污分流工程，将生活污水并入城市管网，彻底解决了这一老大难问题。
    如今的寨河里，河水虽浅，却清澈干净。一蓬芦苇，一丛菖蒲，一团睡莲，将河道装扮得分外妖娆。一尾小虾，一群小鱼，一对青蛙，将河道衬托得生机勃发。
    河有生机了，衬得人有生机，村庄也有生机。
　　第三，千变万变，不变的是固化的生活习惯。行走在老吴营你会发现，传统的小青瓦房已经很难觅到踪影，取而代之的全是钢筋水泥结构的平房，或两层小楼。然而，房前屋后的空地上，人们见缝插针，要么种一畦蔬菜，要么种一棵果树。总之，他们舍不得让地荒芜。
    随着城镇化步伐的加快，老吴营人都转成了城市市民，已无地可种。年轻人一股脑涌进了城里，或打工，或经商，奋力打拼着。剩下一群跑不动、干不动的老年人，找个阴凉地，打打牌，下下棋，聊聊天，借以打发时光。其实，这些老年人才是村庄的宝贝和财富，是村史的经历者和传承者。因了这个缘故，每到一个村子，我都喜欢找老年人聊天。这次也不例外。
    在老吴营庄西头，一拉溜摆了三张小方桌，有打麻将的，也有打纸牌的。还有一大群老头，或蹲或坐或站，正在热火朝天地侃大山。听说我想了解老吴营的来历，大伙七嘴八舌地讲开了。

　　老早老早以前，从南边来了张王李赵四个书生，途经老吴营时，遭遇洪水泛滥，遂落难辘轳湾。据传说，辘轳湾就在原宏腾造纸厂（今纪年科技园）附近。在他们走投无路，甚至面临生命之虞的紧要关头，突然发现旁边长出一棵高粱树，几丈高，秸秆比大水缸还粗，打下来的高粱米多达三十六斗。
    哥四个欣喜之余，知道这里乃风水宝地，旋即决定落户此地，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并将这里取名“四家营”。
    建安元年（公元196年），曹操率军进驻洛阳，随后胁持汉献帝刘协迁都到许。回许途上，看天色将晚，曹操下令在离四家营五里许处安营扎寨，就在这时，他看见一条青龙正盘绕其上，忙命曹丕前往一探究竟。曹丕一到，青龙驾着祥云，腾空而去。
    一看这阵势，曹操明白这是块极好的风水宝地，次日便派队伍进驻这里，历时五年，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建起五道门庭，气势壮观，“四家营”因此改名“五道营”。一直到建安十五年（公元210年），年迈的曹操还经常来“五道营”商议军机大事。
    再后来，曹丕的部将吴执在此驻兵，在兵营周围修筑了寨墙，开挖了寨河，再次改名“老吴营”，直到现在。
    一穿白T恤衫的老者见我忙不迭地在本子上记，说南边山墙上，还有永兴寺山门前的大石头后面，都有老吴营的来历，上面写得一清二楚，可比他们东一榔头西一斧子说得好。

离开牌场，我走西街，过十字街，直接赶往位于东街的永兴寺。山门外，我找到了刻在大石头后面的村史简介，看到了威风凛然的一对石狮，还读到了一副禅意十足的对联：
    妙说三世唯一心
    当观十方大光明
    山门紧闭。
透过山门东侧的铁栅栏门，见一年轻女子在庑廊下静心读书，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冒昧地问道能否允我进去看看。女子起身开了门，我连声表示感谢。
    寺院正中是接引殿。拾阶而上，见廊柱上的两幅对联还不错，顺手抄录下来：
    风起云涌演楞严
    石破天惊观法华

    识变心现十法界
    如是我闻三世间
    随后我转至大殿后面，见中间是块空地，周围是一圈用彩钢瓦搭的简易房，没啥看头，就回去了。刚到大殿前，又碰上那位女子。她说永兴寺始建于北魏太和十九年（496年），距今约1500年历史，印度高僧菩提达摩曾到此传授禅宗。隋文帝开皇九年（589年），天台宗创始人湘二洲住寺开讲《妙法莲华经》。文帝仁寿二年（602年），隋文帝派大太监王振供奉永兴寺舍利。可见，永兴寺在历史上的地位不可小觑。 
　　 接着，女子问我在后面没看出什么端倪。我摇摇头。
    她说你跟我来，随之把我领到大殿上面的环廊上，手指下面矮平的苗木，说你仔细看看，是不是梵语“阿弥陀佛”。经她提醒，再定睛观瞧，还真是。
    回到下面时，我们加了微信，女子的微信昵称只有一个“梵”字。我问她是否是这里的居士，她否认了，我就没再往下问。不过，我承诺文章写成后一定发给她，请她多提宝贵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