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图加特(Stuttgart)是LD曾经生活,奋斗了几年的地方,这次出发前,根据他的那段生活以及那个时代其他人的故事,我玩票似的不知天高地厚地写了生平第一篇还没有完结的小说《巴登符腾堡上空的鸡毛》。 LD离开德国三十年,我们先后也回德国四次,但三次都路过了斯图加特,没办法,在LD的影响下,全家都忘不了这个城市。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安排,每次来斯图加特间隔正好十年。 来到斯图加特的酒店,LD坐在窗前,还是放不下那架快门出问题的相机。鼓捣了一会,就听见一声惊呼,快门工作了。也许上帝真的怜惜,不忍他在特殊的地方错过特殊的风景。<div><br></div><div>很多人知道斯图加特的名字,主要是因为其经济和科研实力,奔驰和保时捷的总部都位于斯图加特,它曾被誉为欧洲最富裕的城市。</div><div><br></div><div>但对大多数来德游玩的人来说,斯图加特都不在他们的名单上,确实,这座巴登符腾堡的首府,历史和自然风景都乏善可陈。但对他人没意义的地方,对于我们家来说,却非同一般,它的意义超越我们生活过的所有地方,</div> 二十年前,我们带着女儿坐火车来此,当时一下火车,LD就冲到国王街大街上,半天沉默不语,等我们赶过去的时候,这位平时一贯嬉皮笑脸的人,早已泪流满面。<div><br></div><div>十年前,我们带着儿子再回斯图加特,阴郁的天空下,我们再走一次国王街。</div><div><br></div><div>这次回来,是我们首次在德国自驾。</div> 汽车开上盘山公路,这条我在LD口中多次听说的公路,小说中,宏进每天去F所上班,就是骑着那辆只有脚刹的破自行车,在那条路上吃力地往前蹬。 年轻就是好啊,八公里的山路,每天风雨无阻,只是为了省下10马克的地铁票钱,直到某一天,那辆自行车在中途爆胎,宏进不得不步行一小时走回住处。 正值暑假,斯图加特大学校园里静悄悄的,小路上几乎看不见人。 这是大学食堂,看过小说的朋友可能还记得那段惊心动魄的三天,宏进走投无路之际,就是在这儿邂逅了唐,从而解决了生计问题。 食堂门口依然如故,彷佛三十年时光不曾流逝似的。 三十年前,那位风华正茂的书呆子曾在这条路上形单影只地走过数百遍,今天我陪着小老头再走一遍。 这是LD曾经工作过的弗劳恩霍夫研究所(Fraunhofer-Gesellschaft),也是宏进昔日和薛工斗智斗勇的地方。 三十多年过去了,研究所大门依然如故,这么多年,工作人员已经换了若干波了,也不会有人在意,盛夏的某个周日的下午,有一个曾经在此天天刷卡进门的人,来了又走了。 和三十年相比,校园里唯一的变化,就是多了这么一个小池塘。<div><br></div> 静悄悄的午后,只有一位姑娘坐在池塘边,背对着我们,在和朋友聊天。 斯图加特的宿舍区分两大部分,这是Almandring,LD在这儿住过几个月,曾经和宏进擦身而过的那些人,如今都去了哪儿了?三十年的时间,把所有的曾经发生的故事都冲刷得了无一点痕迹。 Pfaffenhof是斯大的另一个宿舍区,LD在这儿住了一年多。 二楼那间屋是他们的共用厨房,不知道现在斯大还有多少留学生?他们应该再不会为了如何打昂贵的国际长途回国而煞费苦心地登记楼层共用电话的使用时间了。 所有那些往昔的故事,在儿子听来,都是那样的不可思议。对于这一代伴随着互联网长大的孩子,他们永远无法理解,三十年前在校园里晃荡的那些年轻人,面对一套《过把瘾》录像带是如何的欢喜雀跃。 三十多年前,LD孤身在德,但是我对斯图加特的唯一了解来自于一条大街 - 约翰尼斯大街(johannesstraße),这是他在这座城市居住的第一个地方,按照LD的请求,那时候每一个月我要从国内往这条大街的一个公寓定时寄《小说月报》,寄费远比杂志价格贵。 每一次来斯图加特,我们都要来这个公寓看看,LD在此居住了7个多月。 这是十年前的照片,公寓外观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不知道301单元现在的主人是谁。 如果说,斯图加特是我们家的“延安”,那么约翰尼斯大街尽头的这片池塘Feuersee(中文的意思是火湖)就是我们家的“延河”,而池塘边的这座圣约翰教堂(Johanneskirche)就是我们家的“宝塔山”。 十年前,池塘旁的姐弟俩。 这座哥特式的新教教堂,建于1864年至1876年,它的入口正是约翰尼斯大街的起点。 可惜,教堂在二战期间几乎被摧毁。重建时,主教堂得以修复,但哥特式的拱顶被现代风格取代,钟塔则故意未恢复完整,以作为对战争残酷性的反思和纪念。 三十多年前,宏进在这座池塘旁不知度过了多少纠结的黄昏,于是每一次回到斯图加特,LD必定在昔日坐的那条长椅上静坐片刻。 十年前的昨日。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在池塘里游弋的天鹅对我特别亲近,上次我们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天鹅,应该是它的父母了。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语人无二三。<div><br></div><div>从约翰尼斯大街回到市中心的酒店,外面又是倾盆大雨,今天追思的另一个地点 - 国王大街,只能放弃了。</div> 吃饭的时候,儿子问LD;“下次你什么时候再回斯图加特,我还会陪你来。” 次日丰盛的早餐,算是安慰了LD告别斯图加特的依依不舍之情。 海德堡(Heidelberg),本来不在我们的行程上,但我看LD在斯图加特表现的那么浓烈的离愁别绪,于是在今天的行程中,我要求再去看一看德国这座最漂亮的大学城。 二十年前我第一次来到海德堡,就被她的秀丽深深吸引。 海德堡是德国境内仅次于科隆大教堂(Kölner Dom)和新天鹅堡(Schloss Neuschwanstein)的第三大景点,创建于1386年的海德堡大学不仅是德国最美丽的大学,也是欧洲最古老的大学之一。 六百余年的历史中,人文艺术和科学技术都在蓬勃地发展着。19世纪初期是海德堡最辉煌的岁月,这里聚集着许多文学家、艺术家、哲学家,他们从美景中汲取灵感,从辩论中碰撞火花,创作了一大批优美隽永,歌颂自然、爱情等一切美好事物的艺术作品,这就是德国浪漫主义的海德堡流派。 整个海德堡就是一幅美丽的画卷,老城依山傍水,依偎在内卡河(Neckar)与青翠的 Königstuhl 山之间,映衬出静谧与浪漫的氛围。这里的建筑大多保留着巴洛克和哥特式风格,错落有致的红砖屋顶和古老的石街道都散发出浓厚的历史气息。<br><br> 据说著名诗人歌德(Johann Wolfgang von Goethe)曾经7次到访海德堡,其中的一次到访,他结识了才女维勒梅尔夫人(Marianne von Willemer),并产生了爱情,他们在古堡花园中散步幽会,歌德为其创作了著名诗集《西东诗篇》(West-östlicher Diwan)。不知道歌德是因为海德堡的美而爱上了美人,还是因为美人而忘不了海德堡。 有桥必有同心锁,我很好奇,这些扣在内卡桥上的大小不一的锁们代表的爱情还在吗? 对于LD来说,这是他第三次来海德堡了,第一次来的时候,他刚刚拿到加拿大绿卡,意气风发,于是在内卡桥畔留下了这张如今已经发黄的照片。 海德堡老桥(Alte Brücke)横跨内卡河。它的建设始于1786年,完工于1788年,是海德堡的的一张名片,以其古典的建筑风格和优雅的拱形设计而著称。 老桥最引人注目的特点之一是它的“桥卫”雕像(Brückenaffe),这是一只猿猴雕像,最初设置它的目的是为了警示人们过桥小心,雕像上刻有“在你骄傲之前,先看看我”的文字,意味着不应过于自满。 20年前我和女儿站在桥上的时候,儿子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 如今儿子站在这个地方,兴奋地发信息给女儿:“姐姐,我如今站在你二十年前站立的地方。” 很多朋友说带年幼的孩子出外旅行得不偿失,因为孩子是记不得曾经走过的道路的,但我不这么认为。<div><br></div> 二十年来,女儿从来没提过海德堡,但我相信她是记得的,正如LD对儿子说的,这些年我们一起走过这么多地方,你总说你记不得地名,但总会有那么一天,也许是很久以后的那一天,你带着你的孩子,你的爱人重访我们走过的地方,肯定会有那么一霎那,你会想起我们仨,曾经也伫立在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