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我与父母2023年5月拍于邯郸</span></p> <p class="ql-block"> 彩虹，今你过生日呢！</p><p class="ql-block"> 彩虹，今农历9月25你今过生日，记得吗？</p><p class="ql-block"> 娘，你今不说我都忘了。</p><p class="ql-block"> 娘，儿生日母难日，愿娘身体安康。</p><p class="ql-block"> 回复着娘发来的语音，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不禁泪目。</p><p class="ql-block"> 娘原是不善于表达情感的，成长阶段几乎想不起每日里忙忙碌碌的娘对我有过疼爱赞美的话语，我的生日也多是过后想起来，娘给煮两个鸡蛋就算补过了。近几年许是我出门在外离娘远了，娘年龄大了的缘故，娘对我这个唯一的女儿逐年浓烈了份慈爱与依恋。每在生日这天，娘都会一遍遍的发来信息。几年来，每每回家不管深夜几点，推开家门迎接我的是坐在客厅的爹娘，爹娘耳被我打开门锁进家，二老都还神像样的端坐着。我欢喜的大声呼喊，娘，我回来了，大半夜的你们咋还不睡，顷刻间，爹娘脸上的笑容如绽开的花朵般灿烂 。</p><p class="ql-block"> 相聚短则七八天长则个把月，做可口饭菜陪爹娘吃饭拉家常，去家门口滏阳河畔遛弯。赶上十里八乡亲戚家过会办喜事，给爹娘理发梳洗的一番收拾，带着白发红颜的爹娘去会见亲朋好友。近天命之年的我分外珍惜一日三餐有娘唤我吃饭，与爹骑着自行车并肩环绕在邯郸古城遛弯。</p><p class="ql-block"> 而有时候看着节俭了一辈子的爹娘，现如今衣食无忧还这样的亏待自己，我会因为娘的一句话，一块有异味的抹布，一盘反复端上桌的剩菜，半碗娘执意要拌饭吃的咸菜汤，越说越来劲的与娘抬杠。偏偏娘又是快言快语怼死人不偿命的。</p><p class="ql-block"> 情绪激烈时我会筷子一放说，你们吃吧我气饱了。每在此时我随意蔓延的情绪会引向爹对娘语重心长的劝告。</p><p class="ql-block"> 待我反应过来这样的消耗精力有啥意义？便在哄说娘道，娘你老了，我是最疼爱你的人，娘你要听我话，就如我小时候必须听你话样，我们不要这样话赶话的拱火……待我语气缓和下来，娘就会孩子样的随着我说，我今后不和你对着干了。</p><p class="ql-block"> 世间唯有父母之爱深厚绵长，能包容你所有真实坦荡的不堪。</p><p class="ql-block"> 转眼到了返京期限，离家时爹娘又是执意要送我到小区门口，带着凝重不舍的表情看着我上出租车，直到爹娘的身影在我视线里模糊。</p><p class="ql-block"> 几年前我还能与爹娘语音通话。这两年因耳被，我从事的又是入户服务的母婴护理行业，再不便与爹娘视频聊天，我们的联系只是在微信上简短留言。或是我通过手机上的智能管家，从摄像镜头里看着爹娘，一日三餐进进出出相依相伴的过日月。</p><p class="ql-block"> 2019年，我开始用短视频文字，记录父母的晚年生活。我内心有种隐隐的恐慌，害怕有一天会如看不见哥哥样的看不到爹娘，我要把一幕幕短暂的永恒瞬间，通过记录无限度的拉长，以来慰籍不远处等待我的老年。几年下来爹娘在我镜头下一天天衰老。去年春天，娘因脑出血让我一夜之间在不忍心把镜头对准娘。那刻我想，让娘悄悄的老去吧。娘的现在就是我要面对的老年。有谁愿意看到自己受病态摧残的容颜。</p><p class="ql-block"> 术后第二天我让意识还有点模糊的娘用力抓握我的手，让娘听我指示活动四肢，上天眷顾，我娘没给我瘫在床上。娘的出血部位后遗症是头晕眼花身体平衡感不好，好在半年后恢复的很好。</p><p class="ql-block"> 术后第三天后我搀扶娘下床活动，娘在镜子前看着自己仿佛遭受搓压还没有弹回去的脸，呆立无语，然后以她少有的平和安慰自己样的对我说，彩虹，我手脚灵活脑子清楚，还没到离不开人的地步，彩虹，照顾我几天你回去上班吧。俩孩子上学花钱多，能挣钱你就多干几年，过日子没了进项，以后会受制。</p><p class="ql-block"> 看着娘我好似看到了即将衰老的自己。在现实面前我们是这样的身不由己。不管活到哪个年龄都得提足精神努力的活着。</p><p class="ql-block"> 娘的记忆力依然很好，娘能念叨出每位至亲的生辰忌日，以及她们在长达多半个世纪中的聊天记录。听娘聊天能把几十年前的情景切换到眼前。</p><p class="ql-block"> 我又听娘说起了生我那天的情景，那是1974年立冬，28岁身怀六甲即将临产的娘，一早起来蒸了几锅窝头，清洗了衣物，把针线筐里没收尾的活干妥当，然后像是要赶赴盛大节日样的烧水洗澡，等待那能把骨头炸裂开的疼痛来的更紧密些。三年前已生育了哥哥的娘知道，唯有身体撕裂样的巨痛一波波来的更猛烈，她才能带着腹中胎儿迈过眼前这道鬼门关。</p><p class="ql-block"> 母亲遵循着这片土地一代代贫苦女人的老话，说女人生孩子越是默不作声的劳作忍耐，胎儿越是平平安安降生的快。</p><p class="ql-block"> 那是一个刚刚进入农闲时节，外面刮风下雨气温骤然下降的夜晚，在南台老家西厢房的土炕上，娘生下了她的第二个孩子。那天下午的晚饭还是娘做的。在村里砖瓦厂做烧窑匠的爹，上夜班走时问娘，看你这情况今晚也生不了，待爹夜半不放心进家，我已在襁褓里睡了一觉。</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娘说，把你书中所有女主人公的名字念给我听，当爹念到彩虹时，娘说别念了，昨夜狂风骤雨今天晴的阳光明媚，咱闺女就叫彩虹吧。爹说，这名字与我姓氏音韵倒也顺口。</p><p class="ql-block"> 自那天起，一个叫武彩虹的乡村女孩，开启了她短暂漫长的人生旅程。</p><p class="ql-block"> 2024/10/30号写于北京丰台花香东苑小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