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跟着诺贝尔文学奖的风，长假期间用两天时间把《素食者》读完，感觉有点压抑。作品从女主英惠怪异的举动到素食主义爆发，从接连的梦境到童年记忆的阴影，书中表达的是原生家庭暴力对孩子精神世界的长期折磨，揭示了在面对至亲之人出现精神障碍时，正常人的无法理解和束手无策，突显了韩国社会的男权粗暴和冷漠。</p><p class="ql-block">由于突然袭来的一系列噩梦，原本就对生活毫无热情的女主英惠突然变得更加无欲无求，凌晨四点扔掉了家里所有的肉以及肉制品，甚至连鸡蛋牛奶也不能沾，失眠，面色苍白，大多数时间都处于静止的状态。同床共枕的丈夫，婚后始终把他当做一个照料自己生活的保姆，当初选择这样一个女人只是因为足够的普通，可以让他放心。所以，面对满是蔬菜的饭桌，英惠面无表情的说：我不能吃肉。丈夫大吼：那你也要连累我吗？，当妻子精神发生异常，丈夫只有对其不能正常照料自己感到愤怒，多年的婚姻生活，到头来仅仅把妻子当成了一个工具，当她不再有用之时，他理所当然的离开了。</p> <p class="ql-block">与女主对生活完全无所谓的状态形成了强烈对比的是她的姐姐仁惠的完美人格。她白手起家，将一家小小的化妆品店经营的有声有色，规模越做越大，始终待人温和，同样面对所有事情保持平静，妹妹则表现出冰冷的平静，可以说是全然放弃了生活的信心，而姐姐的平静充满了习惯性的暖意，这些都来自于她从小对所有事物小心翼翼的过度把控。</p><p class="ql-block">而这两种人格的形成，都来自于幼年时受到的家庭影响。父亲对母亲长期家暴，用残暴的方法对待咬人的狗，把狗拴在车后面，拖着跑到死，然后逼女儿们吃掉狗肉拌饭，妹妹也许是记住了那天吃进嘴里的味道，于是在多年后的一个深夜里的恶梦中，将所有积压在心里已久的阴影全都涌了出来，幼年目睹的家暴，父亲恶狠狠的脸，母亲的哭声，还有那天从食道划过的狗肉的味道。一瞬间洪水般的恶心感把英惠内心残存的一点精气也彻底的摧毁了。</p> <p class="ql-block">真正的恐惧不是表现在脸上的惊恐和内心的慌张，而是对身边所有事物彻底的放弃，直至毫无感觉，因为惧怕而拒绝一切。而姐姐为了保护在这样家庭环境中生活的妹妹，她强迫自己变得很成熟，表现出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温柔，小心的操控着一切。面对父亲强迫妹妹吃掉一块肉，面对丈夫对妹妹图谋不轨，她好像都可以隐忍，一边安慰着妹妹，一边接受着一切，她以为自己爱妹妹，其实正是她一次次超乎理性的冷漠导致妹妹毫无生趣。</p><p class="ql-block">小说中英惠的艺术家姐夫，怀着对小姨子臀部那块胎记的隐秘欲望，提出在其身上进行彩绘的要求，由于长期的孤独压抑，英惠迷恋姐夫在她的裸体上彩绘出的花朵和藤蔓，代表着她强烈的精神渴望，无关肉体。但当知道她会愿意接触其他有植物彩绘的人体之后，欲望进一步上升，在自己身上也画上了花朵，借着艺术的名义与小姨子的身体交缠在一起释放所有的欲望。如果说女主人的丈夫代表了那群把女人当做工具的男性，那么，她的姐夫大概是那群把女人当成玩具的人吧？</p> <p class="ql-block">末尾，对精神病院场景的描写是本书中最为震撼的部分。英惠在精神病院里渴望变成一颗树，开始绝食，认为自己的生存只需要阳光和水的浇灌。到头来也只有姐姐能够理解妹妹，也可以说是妹妹的行为，把姐姐从翼翼小心编织好的幻境里拉了出来。一直以来，她对一切残暴行为的无视与屈服，都被眼前那个因为拒绝进食而瘦骨嶙峋的妹妹打醒了。</p><p class="ql-block">她把妹妹送进精神病医院，让她接受专业治疗又到放弃治疗，到带她出院，也是姐姐心境变化的过程。她终于肯直面人生中所有的一切，童年的梦，丈夫对婚姻的敷衍，自己对生活假装出来的热情，她也曾想自杀，自己其实和妹妹是一样的。姐姐和英惠的命运不同，她力图从这种现代式绝望中自我救赎，但力量又来自哪里？</p> <p class="ql-block">阴影之所以可怕，是因为它无法被照亮，也就无法被别人理解，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为人理解的部分始终会滋生出无法被他人触碰到的某种脆弱，妹妹的症结在于此，姐姐的问题在于她假装内心没有阴影的自我催眠，于是，当多年以后，别人将大片阴影从她的体内曝光出来后，她终于无法继续欺骗自己了。</p><p class="ql-block">人类的脆弱是根植于每个人身上的，绝望的沉默某种意义上是对人类社会规则异常坚定的抵抗。</p><p class="ql-block">故事的结尾：姐姐带妹妹从精神病院出来，救护车行驶在山路的最后一个弯道上，路边的树木仿佛“熊熊燃烧”，她的眼神暗淡而执着。只有直面阴影才能自我救赎。</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图片来源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