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提起标点符号,我们每天读书看报刷手机都能遇到,它可是现代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书面语言辅助工具,其最基本、最重要的一个功能,就是通过断句帮助我们准确表达思想、理解书面语言。</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但在我国古代,文章典籍中一般没有通用的标点符号,而是通过语感、语气助词、语法结构等断句,由于功能上的差距,于是经常出现歧义误解,也给普通民众阅读书籍文章设置了实质性障碍。这或许也是一种统治的需要吧。一直到1920年北洋政府发布《通令采用新式标点符号文》,我国第一套法定新式标点符号才真正诞生。同年,上海一家出版社重新出版了加注标点和分段的《水浒传》。这是中国第一次使用标点符号出版古典书籍。</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正是因为古代断句的先天不足,导致后世对一些前代古籍的理解产生不少困惑和争议,即如《论语》亦不能幸免。其中,泰伯篇里就有这么一句(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因为断句问题,导致千百年来对它的争论甚嚣尘上。</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孔子说的这句话仅10个字,却硬生生被古人和今人读出了18种可能的意思。当然,自汉代以来主流注疏一直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其余17种句读,据专家说,大多是在近一百多年里冒出来的解读。如果把这18种可能端到当年的孔夫子前面,到底如何句读,不知他老人家会不会搔首踟躇、头晕眼花啊?</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其实,不论怎么句读,每一种都是有一定自身逻辑的。我们不能说哪一种就是错误的,历史文献虽然客观存在,但解读却是当下人们干的事,正如莎士比亚所说,“一千个观众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嘛!</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不过,如想深入解读这句话,一定要从历史唯物主义的角度分析,毕竟孔子所处的时代是社会结构正在发生巨大变化的春秋战国时期,他的阶级立场决定了这句话的最可能解释。</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如果孔子是站在奴隶主贵族阶层的角度说的这句话,那断句基本就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在奴隶主贵族眼里,老百姓是用来指挥而非用来教育的,是用来愚弄而非用来启发智慧的。历史学家范文澜好像赞成此观点,他在《中国通史简编》中说:“孔子把民看作愚昧无知的人,可以使由(服从)之,不可使知之,这又说明他的政治思想基本上是保守的。”不过,从孔子的阶级出身和地位,同时结合儒家为政理念分析看,他大概率是不会如此说话的。</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如果孔子是站在当时新兴地主阶级和“士”阶层的角度说的这句话,那断句可能就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我们必须注意,《论语》里有一对出现频次很多的人物关系,就是“君子”和“小人”。如果“君子”是孔子理想中的新兴地主和“士”阶层,那么“小人”可能就是孔子眼中的“民”。正是由于“小人”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和不足,所以在对待此类“民”时,才会有两种不同的纠正策略和施政方法,主导思想就是要开化民智、有效治民,而非一味地压榨于民。</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如何治?遵守秩序。</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不知道?教化。</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啥秩序?礼。</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这正是孔子一以贯之“仁”“礼”理念的表现。社会在发展,时代在进步,治理思维和方式也在趋变,压迫虽还存在,但野蛮逐渐在向文明过渡。孔子思想的进步性正体现于此。</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对这句话,郭沫若也曾有过精辟的分析。要说“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为愚民政策,不仅和孔子教民的基本原则不符,而且在文字本身解释上也有问题。“可”和“不可”本有两重意义,一是应该不应该,二是能够不能够。假如原意是应该不应该,那便是愚民政策。假如仅是能够不能够,那只是一个事实问题。人民在奴隶制时代没有受教育的机会,故对于普通的事只能照做而不能明其所以然,高级的事理自不用说了。原语的涵义无疑是指后者,也就是“百姓日用而不知”的意思。旧时的注家也多采取这种解释,这是比较妥当的。孟子有几句话也恰好是这句话的解释:“行之而不著焉,习矣而不察焉,终身由之而不知其道者,众也。”就因为有这样的事实,故对于人民便发生出两种政治态度:一种是以不能知为正好,便是闭塞民智;另一种是要使他们能够知才行,便是开发民智。孔子的态度无疑是属于后者。</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看,郭老的分析直指阶级立场和历史发展的本质,透着浓浓的历史唯物主义气息。至于如何开发民智,孔子曾说,“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兴于诗,强调的是文化;立于礼,强调的是秩序;成于乐,强调的是素养。对于这三样,孔子历来主张有教无类,如果民众掌握了,那就好好地去运用;如果没掌握,那就好好地去教化。</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文字组合,本来就千变万化,断不断句,如何断句,其实全在写文之人一念之间。后人阅之,把握好其时代脉络和历史主流即可,因为没人知道先人们不经意的一句话到底是不是在逗我们玩。</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图片来源于网络)</p>